014 我穷的水费都交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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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香倚在栏杆上，浅色的外衫，白色的长裙，明丽的晃眼，像一朵黑夜中绽放的白玫瑰。

桥的另一边是郊外，连灯光都少些。

江离突然想起那边有座墓园。墓园与城市隔着一条江，一边是俗世万家灯火，另一边是沉睡的不归人。

“不去看看？”

气氛略显沉重，江离故作轻松道。

苏合香回头望了他一眼，少年的眼眸清亮。或许是没想到江离会提出这个请求，她迷茫的咬下半截糖。

嘎嘣的声音回响在江边。

“去。”

少女飞速的咀嚼完，含糊不清的淡淡道。

引擎的轰鸣又在黑夜中响起，不知何时，天空飘起雾气，千丝万缕的细雨在车灯光束下淅沥，无声。

墓园建在半山腰上，在山脚停车，江离望了一眼前方的小山坡。

跟着苏合香进入墓园，走进相邻的两块墓碑，一座的照片上是眉眼与他神似的少年。

江离看着另一块墓碑，应是属于少女母亲的，照片上的她笑着，面容姣好，笑涡里似乎沉淀着江南春水。

如果苏合香笑起来，应也是这般味道。

简单的清理一下墓旁的杂草，苏合香站起身，对着少年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总归要经常来看看。”

“嗯。”

“其实我的父母也都去世了……”

尽管这世的父母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也有养育之恩。江离会在固定的日子，为父亲倒上一杯最爱的酒，为母亲献上一捧风信子。

以前都是他一人去扫墓，后来小容儿懂事些，就兄妹一起。

苏合香抿了抿嘴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以她的性格，大概也说不出宽慰人的话。

雨越下越大，他们没带伞，该走了。

苏合香的针织外套很单薄，雨水黏在毛上，更不保暖。

江离本想脱下外套为女孩披上，不过一想到他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在这深秋的夜晚极容易着凉，遂放弃这个想法。

他不断安慰自己，就算自己想那样做，选项也会跳出来阻止。

有时候，人就是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摆脱单身的机会。

回去的路很漫长，许是冷了，苏合香开的不快。

她没有回学校，而是带着江离一起回到小区。刚好他们是邻居，也不用多走一段距离送谁。

站在家门口互相告别后，江离回到了小家。

痛痛快快的淋了一个热水澡，他正准备去温暖的被窝里缓解一天的疲惫，敲门声又响了。

他立马想到苏合香家还没安好热水器。

开了门，少女俏生生的站着，平淡的看着他，而后侧开身子露出后面的洗漱用品，宛若昨日场景重现。

“淋湿了，要洗澡。”苏合香棒读道。

没等江离同意，女孩就从门的缝隙中挤进来。

苏合香不仅性格直球，而且还很…自来熟。

江离抽搐着嘴角看着少女进入卫生间，动作熟练的好像这是她的家。

……

“打扰了，谢谢。”淋浴后吹完头发的苏合香站在门口对着江离道。

“不客……”

江离本想说不客气，没预料到选项又触发。

【选项一：来自邻居的善意：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不用担心打扰我。完成奖励：取快递必被偷】

【选项二：来自邻居的冷漠：你家什么时候能安顿好？我已经穷得水费都交不起了。完成奖励：驾驶中级】

哎……

江离脸不红心不跳道：“你家什么时候能安顿好？我已经穷得水费都交不起了。”

苏合香打量着他，听到这么失礼的话也没有人任何表示，只是淡淡说了声：“哦。”

随后转身离开。

又是被女生讨厌的一天。

江离关上门，内心怅然。

好不容易与学姐建立起的丁点友谊怕是随着那句话烟消云散，这让他有点难过，以后他还怎么好意思找苏合香借车？！

毕竟深夜飙机车是真滴帅啊！！！吼吼！

压下心中郁闷的想法，江大师舒服的钻进被窝，刷起了手机。

他发现沉寂许久的高中班级群突然活跃起来，于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你们猜猜明天谁要从美国回来了？】

【鹿校花呗，还能有谁。】

【此言差矣，为什么就不能是张峰他们几个。】

【谁关心他们的死活（斜眼笑）】

【那咱们明天聚一下吗，就当是为鹿学习委员接风洗尘。】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俺也一样。】

班群的消息疯狂刷起屏来，他们所在的城市教育质量很好，高等学府很多，因此留下的高中同学也多。

江离关掉对话框，想了想，点开网名为小鹿乱撞的联系人。

【你明天要回来了？】

那边秒回。

小鹿乱撞：【嗯嗯，江同学怎么知道？】

【班群里都传开了。】

小鹿乱撞：【托腮.jpg】

小鹿乱撞：【我只告诉了小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说出去了。】

李小丽是鹿竹在高中的朋友，经常一起参加活动，关系还不错。

【他们正商量明天聚会，要为你接风洗尘。】

鹿竹不太爱看班群，也不爱拒绝人。江离想提前告知她，免得到时候同学问起，女孩时间冲突了，为难自己。

小鹿乱撞：【这样啊…】

小鹿乱撞：【不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小鹿乱撞：【那我还是去好了…】

【不去也没关系，他们就是瞎搞。对了，明天有人接你吗？你东西多不？】

另一头的鹿竹看着手机上的讯息，手指在键盘上纠结好久。其实她是有人接机的，但如果说没有，按照江离的性格他就会来。她想第一时间见到他，可她又不想欺骗少年。

女孩摸了摸身旁养乐多的头，抿了抿嘴唇，还是飞速的打出回复。

小鹿乱撞：【没有。】

第一次撒谎的女孩蜷缩在床上，脸颊蔓延出绯红的一片，娇艳欲滴。

【那我去接你吧，正好没有事，你把航班发我。】

小鹿乱撞：【那太麻烦了，还是不用了吧。】

鹿竹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虚伪，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负罪感。

【没事，谁叫我们是同学。】

小鹿乱撞：【那多谢江同学了。】

随即，女孩丢掉手机，仿佛手中是烫手的山芋，而后她抱着蜷缩着的膝盖发呆，陷入深深的内疚中。

养乐多过来亲昵的蹭蹭她，女孩这才捡起手机看了一眼。

【明天见。】

短短的三个字让她轻微失神。

良久，她把手机贴在胸膛，小声喃喃道：“明天见，江同学。”

她等这一天有点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