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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锃亮的黑色皮鞋在水泥地面踩踏出紧张、严肃的脚步声。
两个身着墨蓝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的警察,架着身上湿漉漉的埃瑞克走进一座低矮的灰色建筑。
建筑大门口挂着一块竖牌,上面板板正正的写着“西河沿儿派出所”。
清晨的派出所,充满新鲜的忙碌,擦桌子扫地的、打水沏茶的……
一个衣着略显随意的老警察拿着笔和本,坐到埃瑞克面前。
“姓名?”老警察问。
“E…Eric”
“埃~瑞~克…”老警察刚落笔,突然皱起眉,他用笔捅了一下跟他背对背坐着的年轻小警察,“唉,你听说过有姓‘埃’的么?”
小警察扭过头,嘴里还叼着个包子,想了想,摇摇头,模糊不清的说:“没听说过。”
老警察提高语调,对埃瑞克说:“真实姓名!说真实姓名!”
埃瑞克茫然的看着老警察,时至当下,他已然还没有对自己的境遇有清醒的认识。
他只记得,为了逃避独眼女人一伙的追杀,自己被少年从悬崖推下,落入湍急大河,也不知漂流了多久,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广阔的河滩上,而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站在身边,警觉的俯视着自己。
“我看,他好象这儿有点问题吧。”小警察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老警察发愁的说:“昨天夜里那几个酒后闹事儿的,还在拘留室里呢,可再没地儿给他了。”
“犯什么事儿了?”小警察吃完了包子,凑到老警察跟前问。
“也没犯什么事儿,河岸警送来的,说是发现他躺在岸边,没有身份证、没有钱包,只有这些奇怪的东西……”老警察边回答,边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两块皱皱巴巴的巨蜻翼膜地图碎片,还有那个埃瑞克一直挂在腰间的“终极武器”。
看见了这几样重要的东西,埃瑞克眼神突然犀利,猛地伸手,抓向老警察手中的证物袋。
说来神奇,办公室里这些擦桌子扫地的、打水沏茶的……看似一群平庸之辈,但面对紧急情况,却个个都展现出了矫健的身手。
不过瞬间,埃瑞克就被完全控制住,扳着胳臂压着手,还有一根笤帚横架在胸前,令他动弹不得。
“啊哟,着什么急呀,你看看你……”老警察大声说,“你的东西,迟早会还给你的嘛,先得确定你的真实身份不是!”
这时,小警察不知从哪儿拿了个黑不溜秋的铁盒子过来,边放到桌上边说:“甭跟他废话了,测一下不就行了!”
“咦,这东西不是坏了么?”老警察问。
“修过了,也许还能使。”小警察打开黑铁盒子,里面有一个玻璃质地的隔板,黑铁盒子的侧面还有一根电线,也不知连着哪儿。
埃瑞克的手被强行按到了黑铁盒子里的玻璃隔板上,然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办公室里的画面仿佛静止,大家都盯着那个黑铁盒子,大概过了有3、4分钟,突然从办公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叽叽嘎嘎的声音。
原来黑铁盒子上的线连着一台摆放在办公室角落的针式打印机。
打印机艰难又缓慢的打印出了一张纸。
小警察连忙跑过去,扯下纸,交给老警察。
老警察看了一眼,便对小警察说:“去通知他家里,来领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身穿白色短袖衬衫,卡其色的裤子,光头、戴一顶深咖色鸭舌帽。恭恭敬敬的坐在老警察对面。
“这闺女他爸痴迷极限运动,说是去河上漂流,一走几个月都没回来……”男人说着。
他口中的“闺女”正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大概6、7岁的小女孩,唇红齿白,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和一头微卷的黑发,着实可怜可爱,小警察和其他几个同事都忍不住过去逗她说话,有的手里还拿着糖果饼干什么的。
“你是他什么人?”老警察公事公办的问。
“我是他家的司机,都工作了十几年了,这是我的工作证。”男人掏出一个小红本递给老警察。本上写着他的姓名:白某某
老警察边做记录,边说:“我怀疑他可能是在漂流的时候受伤了,脑子有点糊涂,你们回去赶快带他去看看吧。”
“一定!一定!”司机老白连声回应。
埃瑞克被从派出所放了出来,但手里却莫名其妙的牵着一个小女孩。
看到“父女团圆”的场景,老警察一众深感欣慰,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谢谢警察叔叔帮我找到爸爸!”
一众人心都被融化,个个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不是她爸爸!”埃瑞克一声喊,打破了温馨场景,众人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所幸,司机老白在埃瑞克身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大家立刻明白是说埃瑞克头脑不清醒的问题,脸上又转而为同情,老警察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就这样,埃瑞克和他的“女儿”、“司机”坐上车,回“家”。
两进的四合院,绕过一进门的影壁墙,便可以看到院子,青砖铺地,有一个葡萄藤架,错落有秩的放着各种盆栽,郁郁葱葱的枝叶,在夏日阳光下闪闪亮亮。不知哪儿有个小水池,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
埃瑞克坐在西厢房一张红木雕花餐桌旁,与对面的“女儿”面面相觑。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围着围裙的黑人大婶儿,端着托盘走进屋。托盘里放着热乎乎的早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把闺女给想坏了,来来来,赶快吃点……”话说到这儿她却愣住了,因为看到了埃瑞克,手里的托盘都跟着一颤。
司机老白在她身后捅了一下,她才把托盘放到桌上,然后被老白拉回了厨房。
“妈呀,这是谁呀?”大婶儿问。
老白低声回答:“这不就是陆爷么?”
“胡说!我在这家里这么多年,还能不认识陆爷?”大婶儿皱着眉说。
“哎呀,警察都说他是了,咱们就当他是吧,要不现在这个情况……得解燃眉之急呀!”老白迫切地说。
大婶儿一脸“能行么?”的表情,愉愉看向餐厅。
着实饿了,桌上的早点也着实香,埃瑞克大口吃起来。
边吃边含混不清的说:“你知道我不是你爸爸吧。“
“把油条泡都豆浆里更好吃。”小女孩边说示范,把油条撕成小块,放到豆浆里,又向豆浆里加了勺糖。
埃瑞克照葫芦画瓢,确实口感独特。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钟声,先是当当当的敲了8下,然后便是一小段音乐,虽然节奏舒缓,却透着清晨的朝气,仿佛带动着万物开始一天的蓬勃。
报时结束。小女孩展颜一笑说:“爸爸,吃完饭我可以去院子里玩一会儿么?”
对面的小女孩笑容如此纯净,令埃瑞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喃喃的说:“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