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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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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全文购买既可即时看到最新章节。 “也是,在学校里有几个好朋友就行,能互相帮助着。”他爸点点头。

这是大实话, 周遥在学校交了俩很铁的朋友,一个陈嘉, 一个唐铮。谁敢欺负他啊?他们仨没合伙挖坑埋了别人就算不错了。

每次上下课间操,他就是跟陈嘉一起晃晃悠悠地下楼, 走出教学楼,走上操场。下了操, 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节奏步点, 再一起走回楼道……

他想起来问:“你们家买冰箱了没有?”

陈嘉说:“还没呢,要买来着。”

周遥问:“冰箱不好买么?”

周遥以前还真没在意,电冰箱之类家用电器都是怎么买的。陈嘉给他讲:“听我妈说,前两天她们科室分下来那个电冰箱票了, 但是她手气不好,没抽到票。”

“这玩意儿还看手气的?”周遥惊呼。

“我妈在我姥姥家打麻将, 永远都是输的,她从来就手气不好,摸不到好牌。”陈嘉无奈吐槽。

“让我去帮阿姨抽啊!我手气就特好!”周遥是个乐天的,“我爷打麻将,上桌都是让我坐陪,让我帮他摸牌搬牌, 说我是童子军阳气盛, 我手壮!”

倘若是周遥家买电冰箱, 需要工业券之类的票据么?也不用。毕竟进入九十年代之后,工业品供应放开了,市场上货源丰富了。兜里不差钱的人,你就自己花钱去城里电器商店买去;有点儿门路的,就自己托关系拿到票,去买你看中的更高档的品牌。

工厂里每年也有定量的工业券放,由行政科再分给各个科室和车间。有时候经常是,一个科里就分到一张电器票,却有几十个人眼巴巴等着抽签!国产大品牌大件家电都是凭票,假若想买进口品牌就更不容易,需要从“出国人员服务部”那种地方去买。

周遥家也不会缺票。周遥上回在家里都听见了,工会主席蔡师傅他媳妇,年后过来他们家串门走动,跟他爸妈说,“我这里有票,给你们家一张电冰箱票呗。”

工会主席他媳妇,恰好就是厂子里行政科的副科长。

官不在大,在于有用。专门卡在这种口儿上的小职务,可有用了,手里攥了一堆各种工业券、商品票以及单位里的政策指标,想给谁就给谁。可以用于提高自家生活质量,也可以用来贴补亲戚,当然更可以用来疏通关系结交朋友。

然而,瞿连娣就是手气烂,又不愿意低三下四去求人,结果就没拿到这张电冰箱票。

……

那礼拜的周末,周遥又过来南营房小胡同,就是有事来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方形小尼龙包。

这个小黑包拎在手里,就跟单位里下乡考察的干部似的,再背着双手溜达就更有干部气质了。用陈嘉的话形容:“周遥你就老是假模假式的,装吧你就,弄得自个儿未老先衰。”

他一路喜滋滋儿的过来献宝,结果陈嘉又不在家。瞿连娣倒是在家,热情地招呼他。周遥磨磨叽叽地一笑:“没……也没什么事,我找陈嘉玩儿。”

瞿连娣麻利儿地一指:“隔壁院唐铮家里呢,你过去找他吧!”

周遥心里说,靠……很滋润啊你小子。

在胡同口拐过弯,人来车往的大街边上,周遥就看到了那两个人。陈嘉和唐铮,大约是从附近这片胡同区搜罗了好多硬纸板子,或者大号电器和家具的纸质包装箱之类,再把包装箱全部折叠弄扁压平,打成一捆一捆儿,装在三轮板车上。

陈嘉把毛衣都扒了也不嫌冷,就穿了一件略旧的白色高领秋衣,口里呼出许多白气。洗得次数太多了吧,白色秋衣已经不是纯白,袖口磨破。

“哎你俩干什么去?”周遥赶紧过来问。

可能比较意外又碰见周遥,陈嘉把眼神一摆,你没瞅见啊?

陈嘉调开视线,说:“把这些卖了,换钱。”

平板车上堆成一座小山,唐铮家这一堆纸壳废品估摸着也攒了不少时日,打起捆来一次卖掉。然后,这俩人就一个蹬三轮车,另一个在后面吃力地帮忙推着,去几站地之外的公家废品收购站。

周遥立刻转到板车后面,帮忙推车了。

唐铮骑在三轮车上,回头一瞅,特别嫌弃:“哎呦,周遥你就别推了,你也推不动,你靠边儿站吧!”

“不就推个车么,”周遥说,“我能推。”

唐铮一路蹬车还一路回头损他:“瞧您这少爷穿了身皮夹克,干干净净的,您哪能推三轮车啊?您这样儿是应该坐小轿车的人!”

周遥:“呵。”

唐铮说:“最起码的,您也应该骑辆摩托过来咱们胡同串门儿吧?让我们这些蹬三轮的也都开开眼。”

周遥转头就跟陈嘉说悄悄话:“你看他这小心眼儿的,我不就是穿了毛领皮夹克么!我又怎么了我?”

陈嘉绷不住笑一声:“他就是小心眼儿了,你甭理他。”

唐铮都听见了,回头狠狠地一指他们俩,哼。

周遥一路盯着陈嘉埋头推车的侧脸,忽然觉有人穿一件高领秋衣都能特帅,特别有范儿。

“范儿”这种气质专属于一个年代,男生都特别在意,但真不是每人都能拥有,这是天生的。比如,唱《无地自容》的黑豹乐队那几个人,在盒带封面上留着长、穿着牛仔裤,也不笑,就特别有范儿,年轻人趋之若鹜争相模仿。就在街头音像店门口的那俩二流子,也学人家黑豹乐队的留长,也绷着个紧身牛仔裤,就跟两把倒立戳着的墩布条子似的,低腰裤都包不住他们的大花裤衩,从头上往下掉渣儿,特别土气。

那废品收费站的管理员,对他们态度还不咋地:“算两毛钱一个。”

唐铮立刻就皱眉了:“不是五毛钱一个么?上回来还是五毛钱一个!”

“就两毛钱……这纸板子,哪能五毛钱……”对方嘀咕着。

“这么大的箱子,就、应、该、五、毛、钱,你坑我呢?”唐铮横眉冷对,“当我不懂价呢?”

对方就是看他们是学生模样,以为他们不懂价。陈嘉一手撑在三轮车上,歪着头说:“别人来你就给五毛一个,凭什么给我们就是两毛?”

“成,”陈嘉盯着对方,“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看你今天什么价买别人的,看看还有谁来。”

陈嘉那眼神,分明就是说,你让小爷我做不成这单生意,咱就在这儿耗着,看看今天还有谁敢来,看你还能做谁的生意。

唐铮还坐在三轮车座上,手拎着一根包着塑料皮的链子车锁,一下一下敲着金属车把。

废品收购站的人,上下打量陈嘉和唐铮的眼神模样,脸色不太对,什么人啊……

要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话一点儿都没错。对方估摸从这时候就瞧出来,眼前这俩胡同出来的男孩,日后绝非善类,惹不起。

周遥察言观色,赶紧跑过来唱个红脸:“哎呀——叔叔您就给我们算五毛一个呗,我们大老远推过来的我们多累啊,钱不给够我们肯定不舍得走,我们都走不回去了!……您到处搜吧搜吧这些东西再卖出去,每个能赚好几毛钱呢,我叔叔也干这个的,我知道你们一倒手可有的赚了您别蒙我们小孩儿么!……您每个月多赚啊,除了工资您还能赚额外的,多赚一百好几十块吧至少?平时还能开着公车出去跑,就这辆车,您这辆‘金杯’……”

那废品站的工作人员都让周遥给说毛了,快要被说秃噜了。这男孩怎么话这么多,怎么合不上嘴!

周遥叔叔能是干这个的?收废品的?

才不是呢。

他叔叔当时是从工厂里面辞职不干了,开始倒腾工业废品和三产物资,就是俗话说的“倒儿爷”。搜刮倒腾的东西从机床零件到废旧钢材,再到东北林场的木料,那些东西可就值钱多了,赚老多了,但是跟收废品赚钱的道理是一样的。这年月,三教九流都是同一个赚钱的路数。

废品站的人清点过纸壳数目,绕过陈嘉和唐铮,把一大把毛票子都塞给周遥了,赶紧打走,简直不想多看一眼那俩不良少年——眼神瘆得谎。

陈嘉有时候看人那眼神确实瘆。当然,他看外人是一种眼神,看周遥时自觉切换成另一种眼神。

周遥把钱递给陈嘉,陈嘉又把钱都给唐铮了。

“哦,你就……白帮他干活儿的啊?!”周遥一瞪眼。

“嗯。”陈嘉点头,你以为呢?

“那我,我就白帮你干活儿的?”周遥说。

“那我还得请你点儿什么?”陈嘉反问。

周遥没话说了。

陈嘉一笑,笑得潇洒,伸开胳膊搂了他:“请你吃冰棍成么。”

“……”

“算啦算啦,不用你请客,我自己买。”

“我买。你要哪个?雪人还是双棒?”

“你买了请我,我再买个请你?”

“有毛病啊,你?”

“那你就买双棒,双棒!掰开了一人吃一根棒儿!”周遥说。

陈嘉很听话地买了双棒,一人嘬一根。

唐铮骑着平板车在马路上大张旗鼓地逆行,已经骑回去了。“你不请唐铮吃啊……”周遥瞟对方。

“没有三棒儿卖。”陈嘉给他五个字,心思就这么简单。

周遥一乐。

是的,只有双棒,就没有三棒儿卖么。

不是唐铮小心眼,是他自己耍小心眼了。“双棒”就只能是他和陈嘉两个人。

人和人之间交叉着交往就是这样,三人行,“三”,是个比较敏感的数字。如果两个人耍朋友,哥儿俩好,没矛盾。如果是四个人、五个人,谁跟谁关系都淡一些,大家一起玩儿也没大矛盾。就是三个人,总会有俩人之间互相吸引关系更密切一些,另一个人就感觉被疏远了,好像被排斥了。

周遥就特别在意会不会被那二人疏远排斥,因为陈嘉和唐铮确实是一个战壕里挣扎成长的苦命小白菜;而他自己,总好像是对面儿山头上撅出来的一棵大萝卜秧子。各人原本住在不同的山头,他却受着少年人叛逆心理的蛊惑、青春时代对哥们义气的追求,或者根本就是被陈嘉这个男孩强烈吸引了,就拼命想往对面儿那个山头攻上去,恨不得在陈嘉头顶上插个旗杆子,上面挂个“周”字儿!

甭说男孩不在意这个,也在意着呢,整天脑子里琢磨的,就是“班级里谁跟谁要好了”或者“谁不跟谁好了”!眼前一亩三分地,就这屁大点儿事,不然他们还能关心改革开放、社会进步、国家大事?

陈嘉搂着周遥走在胡同里,主动说:“唐铮最近老是瞪你、说话损你,他心里对你有点儿别扭。”

“我怎么他了?”周遥顿时不悦。

陈嘉犹豫了半刻,讲出实情:“就上回你在厂里出事,被高压蒸汽烫了……他爸挨处分了,还扣了仨月钱。”

“啊?!”周遥真的不知道有这回事。

没人跟他讲过这事,好像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总之,有人为这件小事背了个疏忽松懈擅离职守的内部处理,幸亏没造成重大损失,但还是扣了三个月的奖金津贴。

而这人恰好就是唐铮他爸唐学兵,就是一车间厂房的一个值班员,平时就不太受人待见的,每天在厂房后门撞钟值班,每月混个仨瓜俩枣的小钱。这人工作状态稀里马虎,还抽烟喝酒走神儿旷工,结果就被记过了。也就仗着是厂里的老人儿,捧着正式职工的铁饭碗,不能随便就开掉他。

用唐铮私底下抱怨的话说:什么人就老实待在什么地方就得了,周遥没事跑咱们厂子里闹腾什么啊?他就应该坐着小轿车进出,谁让他两条腿儿走进来的?他能算是咱们厂里的人吗?!

周遥噘着嘴巴,嘟囔几句,一脚踢在胡同围墙根下。

他低头道:“那我还挺对不住人家的,扣他们家的钱了?”

“没事儿,你甭跟他一般见识。”陈嘉反而一笑,用力按了他脑门一下,“他们家就那个样儿,每月扣掉二三十块钱,都没钱打香油买大米了!没法儿跟你们家比。

“我帮他收了几天纸壳废品,还有玻璃瓶子,卖点儿钱么。有时候帮人家搬煤气罐也能赚钱,他们那些人自己懒得去煤气站换罐子,就找我和唐铮去搬,每个礼拜搬几个罐……我争取把这点钱补回来,他也就不生你气了。

“唐铮这人就是嘴贱,说话嗓门大,人也横,其实他人挺好的。”

陈嘉一句一句慢慢地说,难得讲这么多话。他和周遥面对面站在墙边,贴得很近,目光划过周遥的脸,往远处胡同口的方向看去,看那冰雪消融柳树抽条的景致。

陈嘉是会讲话的,只是平时不说,懒得说不屑说,或者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说。

周遥差点都忘了自己今天干嘛来了,还是陈嘉说他:“你拿个小黑包,傻不傻啊?就跟咱们厂销售科那几个人似的,整天拎个黑包出去拉活儿,贼贱贼贱的。”

周遥一脸嘚瑟,赶紧把小黑包里东西掏出来,就是几张票据单子:“本来想拿给你妈妈的,还是给你吧!”

“什么啊?”陈嘉纳闷儿。

“能买冰箱的单子啊!”周遥说。

陈嘉一开始以为,遥遥是不是把在单位里抽到的冰箱票让给他家了?后来仔细一看,不是厂里的那种冰箱票,是可以走后门去“出国留学人员服务中心”直接提货的单子。这个不算正式票据或文件,总之谁能弄到个关系,就能去购买那些进口品牌的大件电器。

陈嘉在那一刻神色非常复杂,望着他,沉默了好半天,应该也是很感动吧……

“你不是偷偷从你爸妈那儿拿的?”陈嘉问。

“我不是偷的!”周遥一本正经的,“我就直接问的!我就说我想给陈嘉的妈妈送一个买冰箱的‘条子’,行不行?我爸妈就同意了,为什么不行啊?”

“我们家有富余的,有三张条子,我们家又不需要买三台电冰箱!难道饭厅里一台,厨房里一台,我们家厕所里再摆一台?要那么多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能给你们?”周遥振振有词。

“而且质量更好,都日本原装进口的,可以让你自己挑你是想要日立的还是东芝的。”他讲得头头是道,记性特好,听家里大人说过一遍,就能原样复述。

陈嘉嘴角浮出一丝小表情,心里其实很难受,笑了一下:“你怎么觉着,我们家买得起进口冰箱啊……”

“其实不贵的,只要拿着条子去就成。”周遥说,“我爸说,这个条子是给你按原来价钱卖,不是外面二道贩子倒卖的。日立进口,跟咱们国产的‘雪花’什么的,其实差不多价钱,质量还好!绝对制冷!……绝对不会让你再拉肚子!”

他献宝的表情和心情,就跟行政科副科长往他们家送冰箱票时候的表情语气是如出一辙,自己先就激动感动得不行了,特别可笑。

陈嘉就用一条胳膊搂住周遥的腰,在墙根儿下抱住了。俩人开玩笑似的搂搂抱抱,抚摸对方的头,揪一揪扯一扯,互相贱招了一番……

那时就觉着,遥遥怎么这么暖。脑子聪明,人又贴心,遥遥真好。

那也是陈嘉人生中最低谷的几年,恰好就在这样的年月,他有幸认识周遥。

在他的今后,将来,一年又一年,恐怕再也回不去那样贫困、落魄、狼狈的岁月。所以,他今后再认识的人,分量也永远比不上周遥。

……

“不咬我怎么嘬得出来水儿?”周遥说。

“我吃完的冰葫咬成你这样了?”陈嘉说。

“哎你就给剪开么,剪开吃么!”周遥厚皮赖脸地乐了,这就从书包里找出手工课剪子,把冰葫那个“葫芦嘴”剪了。

陈嘉嫌他“吃个冰葫吃成这么恶心”,还是接过来继续吃了。

然后,周遥看陈嘉嘬那个他又突然也想吃,又要抢。俩人你争我抢把冰葫里粉红色的水果冰都嚼了,多好吃的东西似的。

周遥在过去那个冬天穿过的那条羊绒毛裤,因为整天疯玩儿踢球,屁股和膝盖位置都快磨漏了。

“只能扔了,明年再换一条毛裤穿。”他说。

这话他是在陈嘉家里说的,瞿连娣听见赶忙说:“好羊毛的?别扔,扔了多可惜,还能改成别的!”

“阿姨您要改成什么啊?”周遥笑说。

“俩个筒的,能改好多东西呢。裤子两条大腿那儿能做一副套袖吧?两条小腿儿还能再做一副套袖吧?别瞎浪费!”瞿连娣说,“太不会过日子了,你们这种孩子……”

陈嘉给周遥打个眼色:我妈就这样儿。

周遥啃着馅饼回以一个眼色:早就领教了,给雪人做过JB的胡萝卜还能剁馅儿呢。

周遥当场就把他的毛裤脱下,给陈嘉妈妈了。

然后,瞿连娣就拿这条旧毛裤改出两副套袖,给那俩人一人一副,冬天坐在冰冷的教室里,多保暖啊。

“咱俩能戴套袖去学校么?这也太土了吧!”周遥悄悄地吐槽,不能忍。

“不然套腿上?”陈嘉说,“套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哈哈哈——周遥于是看到陈嘉同学刚出家门时是戴着套袖的,一出来就把套袖撸下,套在自己小腿上。腿比较瘦长,竟然还挺合适。

俩人各穿着一副“护腿”出来晃荡。

“羊毛扎么?”周遥问对方。

陈嘉摇头:“你这个是羊绒,还挺暖和的。”

周遥又弯腰低头:“我看你腿长毛了没有。”

“没有!”陈嘉绕开他,皱眉。总是动手动脚,好烦啊。

陈嘉还没有生出想要对一个人“动手动脚”的意识,没有,没到年纪。其实周遥也没有,只是天生就喜欢撩。

俩人又笑成一团,一个抬脚要踹另一个,踹着踹着又重新走成一对双棒儿,勾肩搭背去野场子踢球去了……

春天,学校里开运动会。

开班会的时候集体讨论,老师一个一个点名,把班级里能跑能折腾的全都排出来。

周遥侧过头瞟一眼陈嘉,又在下面开私会:“哎,跑哪项?”

陈嘉回道:“越短越好。”

邹老师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扒拉,终于扒拉到“男子400米”。本校没有800米跑的项目了,怕这帮傻小子瘫在半道上都跑不回来。“400米……陈嘉你来?”邹老师往台下一扫,眼神淡淡地一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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