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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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猜错，前方的红色泥潭就是“印泥区域”，只要两人下去把章盖好，就可以回夜市找人算账了。不出意外，刚才隐身过来想动手的蹩脚绑匪哪怕不是把他们坑进夜市的那家伙本人，也至少能是个同伙。
可问题在于，虽然灌木丛挺密的，但林昱曈往下一看，就在坡脚的植被缝隙里发现了两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人。她一时语塞，扭头去看魏显：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俩傻蛋？
魏显抱着手臂，朝林昱曈示意的方向看了两眼，挑了挑眉，随后用手一指泥潭：先过去吧。
于是两人扒拉着树枝子穿过灌木林，刚走到泥潭旁，背后就响起一个声音：“买印章吗？”
两人回头，看见一位大哥从林子里钻出来，头顶上还呲着半根细枝。他一甩头，枯枝上的几片叶子还哗啦啦往下掉。
“你们现在有库存吗？”魏显开口。
林昱曈就更紧张一些，毕竟近战是她的劣势。再加上这次关卡的冲突不少，她已经累了。
“我库存不够，但是你看上去有啊，”那男的一歪脖子，勾手招呼道，“兄弟们。”
又有四个人从灌木丛里爬起来，三男一女，渐渐以包围之势朝林昱曈和魏显靠拢。林昱曈觉得很麻烦——首先她和魏显不确定对方有什么道具，实力如何，所以一旦动起手来，两人势必得下死手。就因为这么个事，又杀五个人，总觉得人命在她这都得贬值了。
不过这几人要是真动手，也死有余辜就是了——在这里抢别人印章，和断别人生路没区别，只要动手了就等于有杀人的主观意愿。
“打个商量，”林昱曈尽力摆出个唬人的冷酷表情，“你们不打扰我们，我们就顺顺利利出关卡，也不找你们动手，对两边都划算，怎么样？”
谁知对方不领情，觉得一漂亮小姑娘，还是长相可爱的漂亮小姑娘说这话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于是出言嘲讽：“小丫头，你说的‘不找我们动手’，是什么意思？叔叔阿姨好害怕。”
林昱曈心想着你们也没那么老，但还是耐下性子，憋住想要叹出的一口气：“你们不动手抢我们，我们也就不动手抢你们，都省事。”
魏显在一旁对她使眼色，意思是废这么多话干什么，又不是真怕。
对面也觉得她话多，掏出一张符纸就要撕。林昱曈眼疾手快在符纸上加了层晶体，对方根本没撕动，还差点把手扎了。那人一击不成，凭空抽出一把大砍刀就喊队友一起上。林昱曈铺开晶体按在对方口鼻上，还把他们的符纸缴了卸。与此同时，魏显抽剑朝对面几人挥去。
五个敌人中有两个近战，一个能像扯牛皮糖一样从手心里抽出一根绳子，皮筋似的甩来甩去。另一人就是那个女的，能让头发伸出来打人。魏显的獠牙剑优先级不如牛皮糖，没办法把它砍断，于是虚晃一招先削去了女人的半边头发，在另外那人想用牛皮糖给他来个锁喉的时候一闪身钻到他斜后方，一剑砍下了他的头。
对面有人想以一颗大树为掩护在一旁放冷箭。林昱曈先用晶体控制住他的弓弦，再让晶体顺着剩下几人的鼻腔和喉咙一路往里长，让他们窒息。但魏显更快，在解决了最前面的两名近战敌人后很快又绕到后方结果了剩下三人。
这五人和林昱曈之前杀的那几人都不同，并不是穷得物品栏里连个道具都没有。所以魏显一剑下去，他们的道具就散了一地——不知是收保护费收惯了，还是之前抢别人印章时还要顺手牵羊。林昱曈看着魏显尽量以最快速度把这些道具都捡起来，以防有别的玩家不凑巧到了，又得有麻烦。
“你先收着，分配问题出去再研究。”林昱曈是真不想干了。
魏显表示同意。
其实出去多半还有得折腾，毕竟这次被阴肯定不是偶然事件，背后的势力多半值得九枝好好收拾一顿。更何况，两人现在已经不是初入夜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了，不可能事事都交给祝凌和于淇于湄来做。且不说那三人最近也比原来吃力，提高在组织内部的参与度本来也是林昱曈和魏显的目标。
打完包，两人开始蹲在泥潭边上盖章。说是泥潭，其实只有最上面薄薄一层是泥，按下去明显能感觉到底下有布撑着，就像印泥盒里的那样。林昱曈看魏显的手上和袖口处都沾到了血，想要出言提醒，但又想起出了关卡这些都会消失，于是便作罢了。
感受到她的视线，魏显想了想，然后解释道：“那个手上能像拉拉面一样的，我其实没有打算把他那个……”
“把头砍下来？”林昱曈随口接上。
“对，就是……没太控制好力度。”魏显点头。
“其实我觉得差别不大，反正也不用打扫战场，横竖都是一下。”林昱曈盖完最后一个印章，“行了，出去还得继续，想想怎么以最快速度给祝凌姐他们说清楚情况吧。”
魏显也盖好了最后一个章。没过几秒，林昱曈眼前一黑，被传送了出去。就在眼前光线亮起，她准备说出“刚才我和魏显被人拉近关卡了，那人应该在附近，可以开启纯白色的第四空间”时，她睁眼往周围一看，直接愣住了。
夜市呢？摘星楼呢？
怎么还是他妈在一片树林子里啊？
难道是关卡的第二阶段？
林昱曈一扭头，看见魏显也在边上，而且不仅身上的血渍消失了，连风衣都干脆披了回去。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跑了一大圈弄出的腰酸背痛现在也都感受不到了，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驱之不散的心累和摸不着头脑。她检查了自己的物品栏，发现里面多了一台手持录相机，一支圆珠笔和一本便携式笔记本。
这是要干嘛？记者？
她正坐在一小片林中空地边缘的石头上，魏显就在她右手边。空地上有二十个玩家，所以她不能露怯，也没有直接和魏显交谈。所有人都静静等着，一团黑雾在空地另一侧通向的小道上翻滚。
过了几十秒，一个穿老旧衬衣的高瘦男人从另一条路上跑出来，打招呼说：“同志们辛苦了，我刚刚和村长打过招呼，可以进寨子了。这几天大家努努力，争取多收集素材，虽然条件可能会比较艰苦，但是一旦我们的民俗研究有进展，大家的努力就不算白费了！”
一位黑瘦的老人从他身后走出来，于是瘦高男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向导苗叔，他是寨子里的老人，以前我们来研究也多受他的照顾。”
所以这次玩家的身份是研究员，从事民俗方面的研究，这次就是来实地考察的。
林子气温大概在二十来度，但湿度很高，体感有些闷热。林昱曈把外套脱了。
小土路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林昱曈对地理和生物的研究不深，只能大概辨认出这里属于南方。小虫子嗡嗡地到处飞，总想往她身上钻，看样子会咬人。
西南地区，林昱曈想，每次去都得被咬很惨，会过敏去医院的那种。
头顶的树杈上不时能看见些绳子和挂着的什么东西，但时间太久远，只能看出是布做的，花纹和形状已经无从得知。遇上岔路口，地上也不时出现些破布包袱样的东西。要放在一般关卡，林昱曈可能就上去研究一番了，但这次是在野外。
总有传言说野外的遗失物不能捡。
而且，林昱曈看着四周飞着的、爬着的、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的虫子们，总想起前段时间她才查过的一些巫蛊相关的资料。
但她目前脑袋里有更让人头疼的问题：她和魏显为什么又进了一个关卡，而且到底得怎样才能出去？
她是真的想回家了。
前方是一个大些的岔路口，顶上挂着的几根绳还比较新，绳上吊了一些人偶和衣物。
“不要碰到。”前面的向导说，“还有右边的这条路，不要走，尤其是晚上，从那个山谷里面出来的人都疯了！和我住得很近的我表弟家，儿媳妇是从隔壁寨子里来的，有一次采野菜的时候不小心走进去了。等她傍晚出来的时候，人吓坏了，但当时还是清醒的。可等到后半夜，她就傻了，什么话都说不出，还发高烧，不到一个礼拜就没了。”
魏显就走在林昱曈边上，闻言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能感觉到关卡神奇的设计——虽然刚才这位老头说话口齿不甚清晰，但这要是在现实中，他说的一定会是方言。一般这样的工作队，去这种环境考察都会请翻译，就是为了能和当地居民沟通。现代的普通话普及率肯定会相对高一些，但她刚才看了，走这么久，附近一条电线都没有。
“这次关卡的年代和现实可能还有些差异。”林昱曈轻声对魏显说，“圆珠笔和录像机的样式也很老，还有这里基础建设的程度，还不如我之前跟学校写生去的扶贫寨。”
魏显沉吟了一会，随后说：“我也觉得这里比一般山区还滞后。不过这次的主题不一定和年代关系很大，山里交通闭塞，习俗流传时间也会更长。”
传承难以斩断，也更顽固不化。
“我们这次的研究主题是什么呀？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吗？比如每个人的分工。”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似乎是领队的瘦高男人闻言有些惊讶：“我来的火车上不是跟你们说过吗？现在是农历五月，寨子里过几天会举行祭祀典礼，好驱虫除毒，保佑一年百害不侵。我们就是要去拍摄他们的准备过程，每个人去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就地取材，回去以后把信息汇总……你来的路上是不是光睡觉去了？”他又走了几步，摆了摆手：“算啦，你们年轻人喜欢睡觉，我们也理解，不过以后还是注意一点，起码有人讲话的时候边上的同事叫醒一下。”
林昱曈听到“祭祀典礼”就眼皮直跳，觉得这必然是个无比闹腾的关卡。
但是看周围这百毒俱全的样子，说不定还真需要拜一拜。
说着，一队人已经到了寨边。寨子有一半建在山坡上，顺着山脊的起始一路蔓延；但大部分顶着茅草的竹楼都位于山脚下，相互却并不十分靠近——每户之间还隔着一家的田地，虽然不大，但农作物品种都不少。不出意料，这些纯有机蔬菜都长得不十分饱满，和超市里卖的挺不一样。
靠近山沟的位置有一片空地，苗老头说那就是到时候的会场。过了小山沟，还有几户人家，有种离群索居的意味。
苗老头带着玩家们穿过半个寨子，走到一栋比较大的主楼前，告诉众人这是村长的家。不一会，村长和他老婆，还有他的妹妹从屋里出来，请大家到院子里去喝米酒吃午饭。
二十个玩家加上领队，或许是研究处主任，一共二十一个人，正好分三桌坐了。菜式不少，虽然没什么肉，还大半是辣的，但林昱曈多少挑着吃了点。魏显不怕辣，就方便许多。
桌上在积极吃饭的除了他俩还有一个，剩下四人都兴趣缺缺，不知是觉得这东西看着太埋汰，还是进关卡心理压力太大。
吃完饭，村长先是对队员们表示了欢迎，然后说起给众人安排的住处：“寨子里没有招待所，但有几间空出来的屋子。我们早知道各位要来，已经帮忙给打扫过了。一会儿呢，我们就先带各位去放下行李稍作休整，也认认路。”
坐在一旁抽烟袋的苗老头表情略有不满，但在村长一记警告的眼神下到底什么都没说。林昱曈和魏显被分到了同一户，由来帮忙的一个大婶带着，去了寨子东边的一个小院：“你们这侧寨子离那片山谷进，晚上千万别乱走。我说村长也是，非要你们住那种屋子。不过你们从外面来，他也不敢让你们住族人的家里。”她一路念叨着往前走，林昱曈和魏显就默默听着。末了，大婶叮嘱两人：“你们要是遇上什么事，就去找寨子西南边的姓周的那户，他们家会一些这个。”
哪个？一上来就神神叨叨的啊……
两人住的竹楼只有一层，与其他村民的不算太近。大婶把他们送到门口就走了，林昱曈于是便推门进去。
一进门，是一间放着几个矮凳和一个小煤炉的房间，墙角歪着两把腿有点变形的木椅子，座位上都垫着碎布拼成的老旧坐垫。房间前方有个门，右面的墙上则是打了个帘子——门通向小厨房，里面有烧柴火的灶台和几口锅，墙角立着扫帚和簸箕；掀开右侧的帘子就是个有些窄的走廊，连着两间卧室。床板都比较低，床头上的木头也有些开裂，但是被褥看上去是新的。走廊尽头的门通向院子，但目前就是片被踩得很实的黄土，什么都没种，也没养家禽。院子正中间有口井。
院子对面的小屋子是浴室，林昱曈很庆幸地发现这次浴室也是现代的，而且有热水。
这几乎可以说是关卡唯一好的地方。
屋子的窗户和门都有些漏风，木地板踩起来也嘎吱嘎吱响，但林昱曈已经可以接受了。
“我们现在把身上的东西检查一遍。”查看完四周，离集合时间还有近半小时。林昱曈怀疑是有人在他们身上动了手脚。之前在公园关里没办法检查，现在总归可以了。“上个关卡结束时只要不在物品栏里的都仔细看看。”
林昱曈回到分配的卧室，把衣服脱下来对着衣柜里的镜子照了一遍——除了脚铐，身上没有被其他符纸贴过的印记。所有衣物里也没有被放入任何道具——虽然出关卡时玩家的物理状态会读档，但还在生效的道具一般不会受这一条件的约束。
奇了怪了，难道是远程施术？
她换上件运动衬衣，把短皮靴也换成徒步时穿的运动靴，看上去还挺像去科考的。魏显那边也一直有响动，看来房间的隔音实在不行。
过了一会，魏显房间传来他有些发闷的声音：“程容，你过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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