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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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曈坐在船上往岸边漂，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觉得整件事根本解释不通。
本以为会满是怨念的小孩鬼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女孩。非亲非故的，她还一定要大半夜的把林昱曈拉出来见上一面，完了还要说声谢谢……
谢谢啥啊？
这年头恐怖故事都这么讲礼貌了吗？
这事怎么看都像是没完。
而且怎么就选了我呢，林昱曈十分不解。她自认为在关卡里也没做什么会引起小女孩注意的事情，而且仔细想想，这小孩儿到底是从哪来的？恐怖游戏也得讲究个背景设定吧？
但今晚会是她在这个关卡中度过的最后一夜。按照服务生第一天的说法，玩家们会在这个酒店住三天。而根据酒店正常的退房时间推算，林昱曈再过不到十二小时就会离开这里。
小女孩今晚上应该不会再出现了。难不成这件事会等到最后一天上午才见分晓？
那个时辰不兴闹鬼的吧？
更诡异的是服务生的态度——他在关卡内似乎至少与小女孩级别相同，甚至有可能不属于同一个体系，会受小女孩驱使的可能性不大。而除了白天为众人“提供服务”，这位服务生的日程安排基本就剩下在晚上看林昱曈的好戏。
可是今天这回也不吓人啊，他还来做什么？
或者，把林昱曈等人带出来这种行为本身就是服务生的目的？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好戏”的铺垫？
林昱曈想不明白，只好暂时“拥抱所有可能性”。
一行人回到酒店，却发现有几个玩家坐在酒店休息区，形容十分狼狈，其中还有个别哭个不停的，叫人看了就发怵。
林昱曈数了数，一共五个人。
“几位客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服务生原本领着林昱曈他们四个。此刻他走上前，笑眯眯地问坐在大堂里的另外几个玩家。
林昱曈心里一咯噔。
“你们到外面去干什么了！”一个女玩家通红着双眼瞪视着林昱曈等人，“是不是你们把鬼招进来的？”
林昱曈有些迷惑：在这儿撞鬼还用谁招吗？
“发生什么事了？”隋一上前问道。祝韶把林昱曈拉到后面。
“你长得不够唬人，”她小声交代道，“让个儿高的在前面杵着，效果比较好。”
林昱曈：“……”
“这应该我们问你们才对吧？”另一个男玩家用纸巾把脸上的灰一抹。他看上去像是在哪摔了一跤，蹭得裤管和手肘上都是灰。更惨的是，他的手腕和脚踝上像是有几道擦伤，眼镜也有些歪了。
这些人是不是进到废墟里去了？林昱曈猜测着。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服务生在一旁像是要打圆场，“我身边的几位即使要害你们，也没必要大半夜地去招鬼来啊。”
为什么一个npc会在搓火方面这么智能啊？灵异关卡不讲究图灵测试是吗？林昱曈默默按住自己想打人的手。
“反正我们安安静静睡着觉就撞鬼了，你们半夜跑出去却能好好回来……这，这总得解释解释吧？”一个男人指着祝韶，“你们四个总不能在一间房里吧？”
“不巧，我们就在一间房里。”祝韶回答。
林昱曈莫名其妙被半夜叫出去，又莫名其妙地被送回来，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疑问，还被人兜头问了这么一堆不知所谓的问题。而且这几个人的逻辑到底是什么？林昱曈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只想把耽误她睡觉的人甩开就揍，但她好歹还记得这个关卡内不能发生冲突，于是在后面提醒：“稍微注意一点吧，万一被判定为吵架就危险了。”
沙发上的几个人听到“吵架”二字，脸色都有些变了。
“到底怎么回事？”魏显趁机在一旁问道。林昱曈瞅准机会用眼神示意对方一位应该是个大学生的女孩——她看上去比较友好，可以当突破口。
“我们当时在房间里好好的，突然有一群只有白眼珠的人跑进来，把我们捆住，一遍遍问我们有没有和别人发生冲突。”那个女孩子小声说，“我们当然说没有，然后就被拎到这里来了。当时周围到处都是废墟，还有很多生锈了的金属架子……他们后来就把我们扔在这里。过了好久，周围的一切才变回现在的样子，我们身上的绳子也是到那时候才消失的。我们不敢回去，就坐在这里等天亮。”
“还有两个人你们看到没有？”隋一问。
“我看到他们被拖走了，”女生说，“叫得惨极了，还喊了什么‘不吵了绝对不吵了’之类的话。你们几个一直没出现，我们本来还以为你们也被拖走了。”
啊……那发现我们还活着也没必要用这种欢迎方式吧？
“所以你们出去没看到他们？”那个男人好不容易把脸擦干净了些，又开始擦衣服。
“没有，”隋一说，“我们被带去了湖上。”
“没遇上什么东西吗？”
东西就站在你边上呢，林昱曈看了看给男人递湿毛巾的服务生想。
“现在也都没有了。”她开口说。大概是她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有什么危害的样子，另外几名玩家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还是请诸位先回到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吧。”服务生看这边说得差不多了，向众人建议道，“我为诸位预约了上午十点离开酒店的车辆，现在不休息，赶路是会十分辛苦的。”
终于可以睡觉了，这人可算是说了句人话，林昱曈想，等我出了关卡，我要睡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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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林昱曈等人没有落得另外几人狼狈的模样，那群人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也似乎有意避开他们。但祝韶看样子也不怎么在意，林昱曈也就没把这当回事。
“为什么那帮人都吓成那样了还想找我们吵架？”林昱曈昨晚回到房间后问祝韶，“他们惨了吧唧，我们安然无恙，怎么都该是我们更硬气不是？而且关卡说了不能冲突，他们不会没记住吧？”
祝韶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玩家在关卡里感受到的不仅是恐惧，还有压力。我之前和你说过，玩家一个月必须至少进入关卡一次，很多人就真的拖到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才进来。这次的关卡离所有老玩家被拉近来，刚好过了两个月，所以这里的很多人，都已经数着日子等死很久了。这些情绪积攒起来，人是很容易丧失理智的。”
“有人想过躲起来吗？”林昱曈问，“虽然不知道关卡是怎么形成的，又具体都是什么人被拉进来，可是我在这里可没见到外国人。这玩意儿总不能还按国籍分服务器吧？所以跑远一点，是不是能管用？”
“外国人我倒是见到过几个，只是大部分语言不通，在关卡里会遇到很多障碍，生还概率就会小一些。不过因为见过的外国玩家实在是太少了，我们怀疑地区确实是玩家进入关卡的条件之一。”祝韶回答道，“想躲起来的人确实有，但有实力远走高飞的，应该也不算多。而且人遇到危险，往往会缩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反而不会走了……不过自杀的玩家不在少数。有的玩家在关卡里吓坏了，出去就告诉了周围的人，然后要么被以为是疯了，要么就被断定是中邪了。可能关卡对现实也有一定影响，因为只要玩家出去跟没进过关卡的人说他们差点死了，就会被对方认为是疯了，无一例外。这些玩家日子一般都不好过，慢慢地也就不想活了。你第一天进来的时候看见那片黑雾变红的样子没有？那就是一个玩家跑到黑雾里面去了。大概是比起死亡，他更害怕关卡里的鬼怪吧。”
但林昱曈实在是太困了，听完后也来不及胡思乱想，直接去睡觉了。果然人困到一定程度，死啊活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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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点钟，剩下的九个人在大堂集合。
服务生客客气气地把众人送上了三辆车。
另外五个人不愿意和林昱曈等人同行，祝韶隋一也懒得跟他们多折腾，干脆让林昱曈坐了后排中间的位置，在最后一辆车里把他们四个人都塞下了。
林昱曈坐在祝韶和魏显中间，位置不算宽敞，但也还不错。车载音响播放着轻快的钢琴曲，听风格大约是莫扎特。
车队缓缓离开酒店，驶进了山上的云雾里。盘山公路弯弯绕绕，却并不狭窄，林昱曈并不担心司机把车开飞出去。一团团雾气在道路两旁漂浮着，随风聚散，颇有些好看。
林昱曈看了几分钟，觉得眼睛还是酸，于是就闭目养神去了。
她正高高兴兴听着曲子，盘算着是不是也快要离开关卡了，却被司机的一脚急刹车差点甩到前座去。她立刻睁眼，看见一块巨石正从右侧的山体上砸下来。
司机飞快倒车，巨石轰然砸在前方的道路上，带着一大片破碎的路面往山下滚去。林昱曈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看见前方的路面在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中塌陷了下去。
万幸司机反应够快，及时退出了塌陷地段。
这是什么情况？
“有别的路吗？”半晌后，隋一在副驾驶问道。
“没有了，”司机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这是唯一一条出去的路。”
“前面两辆车怎么样了？”林昱曈凑过去问。
“没被砸到，大概已经过去了。”司机回答。
这算什么？光留下我们四个。
“只能把你们先送回酒店了。”司机掉了个头，原路返回。
“怎么还有加时赛啊？”林昱曈有些崩溃，回忆着这三天晚上不能睡觉的时光，险些哭出来。
祝韶看上去倒是不惊讶：“大概是我们昨晚去了那个房子的缘故。”
“你也别多想。”隋一安慰道，“昨天是非跟着他俩走不可的。那个小女孩和服务生都不是人，想要收拾你的方法多得去了。只是这次本来的生存任务，大概率要变成特殊任务了。回到酒店再看吧，多半就是再辛苦一会，有我和祝韶在，你们两个基本死不成。”
林昱曈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魏显，发现他也一脸“这他妈都是什么破事”地看着自己。倒霉还能拉上好哥们一起，说不定也能算是运气不错。她这么想着，觉得前途也没有那么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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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不见，酒店变了副模样。
林昱曈走下车，看着面前耸立的楼房——原本算是富丽堂皇的外墙变得单一而灰暗，楼顶的深色装饰也不知所踪，变成了灰色的砖块。藤蔓从墙角一路爬上去，把不少窗户都捂住了。破碎的玻璃散落在房屋门前的地上，几乎被野草遮盖。
林昱曈回头看车辆，发现车身已变得锈迹斑斑，轮胎的气直接漏没了，整辆车像濒死的老马一样伏在地上。驾驶座上的司机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制服也只剩下几条难以辨认的布片。
不是吧？林昱曈想，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进入尸体分解的最后阶段了？
祝韶和隋一打算进门看看，林昱曈和魏显跟在后面。
“我们得进门找线索，不然连任务都解锁不了。”隋一这样告诉她。
四人走进大门，发现门内是一片废墟。墙皮掉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满是腐朽的气味。
“又是这个。”祝韶想在背包里翻几个口罩出来，谁知还没等她找到，几人就眼前一花。
等林昱曈能再次看清楚时，周围的景象又变了。
白墙，浅灰色地板，刷了灰漆的金属门。一切看上去都冷冰冰的。
建筑结构倒是没有变化，和废墟甚至酒店的结构都没什么差别。
“继续往前走吗？”林昱曈问祝韶。
祝韶点点头，带着她往建筑深处走去。
依然是白墙、浅灰色地板和灰色的门。几人大致转了两层楼，发现这大约是一栋宿舍。大部分门都打不开，但林昱曈已经能确认这栋楼里有带洗手间的单人卧室，食堂，小厨房……宿舍房间和酒店的一般大，只是少了许多家具及装饰品，显得空荡荡的。
深山里的宿舍啊，林昱曈想，要是酒店以前真和精神病院有关系，那这里应该是给医护人员住的吧？毕竟如果是病房，应该不会和厨房靠得那么近——情况不稳定的病人是不能靠近厨房的。
正想着，她却看见一扇本来紧闭的铁门缓缓打开，里面缓缓显现出出一个苍白的人影，身上似乎披着一件白衣服。
医护制服？林昱曈觉得对方身上的那件和关卡放在她物品栏里的工作服有些相似。
人影朝四人转过身来。四人慢慢向后退，脑中默默规划着逃离路线。
在看到人影们苍白眼球的瞬间，四人拔腿狂奔。
隋一大概是知道林昱曈跑不快，让祝韶和魏显走在前面，自己拉起她往前跑。“你尽量别摔。”他一边跑一边朝林昱曈说。
林昱曈觉得自己都快被当成风筝放了，哪还有功夫去回话，只能专心脚下。
祝韶一把推开走廊尽头的防火门，朝楼梯下冲。林昱曈机械地以最快速度轮换着左脚和右脚，满脑子都是“快到底啊快到底”，觉得自己再过五秒钟一定会摔。
这帮陆生死鱼人并没有在水里那么快，可是一群怪在后面乒乒砰砰踩着楼梯的声音传到林昱曈耳朵里无异于催命符。
好在她到底是没有摔。
四人冲出房子，死鱼人穷追不舍。
林昱曈听到背后的声音像是变了，一扭头，发现一片鬼影的浪潮灰压压地从旁边的小山上盖过来，那几个死鱼人在接触到鬼影后立刻就被吞没了。
小山，那不是原来博物馆的方向吗？
“你专心跑！”隋一加快脚步，提醒林昱曈不要分心。
另外两人也看见了那群东西。魏显对祝韶喊道：“往湖边跑！鬼影怕水！”
祝韶毫不犹豫，扭头就朝湖的方向冲去。
有救了！林昱曈想。那个船只管理员在她从湖上回来后把口哨送给了她。只要到了湖里，即使有死鱼人跟上来也能被她用巨浪解决掉。
谁知往前跑了一百来米，四人突然意识到：原本应该是湖的位置现在被一栋房子取代了，房子周围是一片平地，远远看去连一个小水坑都没有。
湖呢？湖上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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