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累了,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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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卢植!”
看着永安宫的侍卫,居然都听从卢植的命令,阻拦自己鸩杀弘农王,董璜怒不可遏:“竟已偷偷将侍卫全都换了,汝究竟意欲何为!”
“贼徒休要猖狂,今日老夫便是身死,亦不会让汝伤弘农王半分!”卢植身材高大,声若洪钟。此时擎戈怒喝,自有一番威势。
最主要的是,此时永安宫侍卫都是他的私兵。他向来治家如治军,麾下私兵部曲也皆乃百战老卒。
面对董璜带来的五百西凉铁骑,他们聚精会神地抓紧手中的长矛与大戟,矛尖斜挑,戟头高立——敌人的骑兵一旦冲过来,会首先被长矛刺中。
然后,他们会用戟头再狠狠地啄下去,用锋利的刃凿破骑手或马的脑壳。
“母妃......”
阵中刘辩紧紧拉着何太妃衣袖,面色惊恐:“孩儿不想死。孩儿尚未弱冠,还未享受大好年华,孩儿不想死啊。”
何太妃也心中惧怕至极,但在儿子面前还是强撑着勇气,呵斥道:“拿出皇家的威仪来!......卢公与这些忠义将士都无惧生死,汝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然后,眼神不由焦急地眺望门外远方,坚定开口道:“哀家相信,吕中郎将一定会来救我等的!”
卢植闻言,不由看了一眼何太妃与唐姬,见两人虽也惧怕却凛然以对。再看弘农王抽泣不止的模样,一时心中感慨万千。
谁知这番话出口,反而惹恼了董璜。
见卢植麾下阵列严整,不由一挥手道:“散开,弓弩手上前!......哼,上次那并州子坏某好事,这次绝不会!”
“今日某要定了弘农王的小命,某说的,谁来了也没用!”
话音落下,散开的西凉铁骑已取下背后长弓,搭箭瞄准。只需董璜一声令下,没有橹盾防守的卢植众人,立时会被射成刺猬!
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忽然听到一阵不同于嘈乱马蹄的声响,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同时,何太妃的明眸也一下亮了起来,惊喜欢呼道:“吕,吕中郎将来了,哀家便知,他一定会来的!”
董璜随即回头,果然看到又是那个吕布,一人一骑正驰骤而来。方天画戟凛然生威,一袭锦袍飘舞,犹如阳光下的剪影......
不知为何,或许是已有过相同经历,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气急败坏,而是很平静地问了一句:“叔父也来了?”
“嗯。”吕布点头,道:“在后面。”
“这次又是要放过他们?”
“......”
吕布奇怪地看着董璜,感觉这孩子......咋说呢,一下成熟了,被社会毒打得沉稳聪明了许多。
出于干哥哥的情义,他随即提醒了一句:“少时义父揍你的时候,记住捂住头.....这次见你如此乖巧,我会说些好话的。”
董璜含泪点头:我可真谢谢你了啊!......
什么‘今日杀定了弘农王,谁来了也没用’——原来这等太过绝对装逼的话,是不能说的。
果然,随即便看到怒气冲冲地董卓,骑着一匹纯黑的大宛马飞奔而来。
人还未到跟前,叫骂声已传来:“逆子,汝又这般胡作非为,诈冒老夫命令胡来,是想气死老夫么!”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董璜顿悟般挥了挥手,让士卒们放下弓弩。而那一脸的大彻大悟,只写出了一个感慨: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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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流程,
众人都很熟悉:董璜提前捂好了头,董卓马未停就抽出了鞭子,西凉铁骑很识趣地看起了天。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卢植冷眼旁观,甚至还有些鄙夷:呸!.......非得这个时候才来,早点来会死么?
他在吐槽吕布。
董卓却不知道,还以为在腹诽自己,当即勃然变色道:“郎中令,吾儿与弘农王早有对策,汝为何不早些呈报!”
“如此玩忽职守,罚汝俸禄半年,以观后效!”
卢植当即不敢置信地看向吕布,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什么你与弘农王早有对策,老夫怎不知道!
吕布则一摊手,表情很无辜: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卢植又不经意,看到何太妃望向吕布的眼神,心中大惊:他是过来人,女子那等柔情似水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那是情根深种!
怒火不禁从胸中升起,但看到何太妃孤儿寡母的凄惨模样,再想到吕布两次救下他们性命......
一时间,卢植竟觉得自己老了。
很多半辈子信奉的金科玉律,在乱世来临时,感觉好像都不管用了。
“罢了,生死存亡前无大事,自己将该做的做了就行。再管那么多,就要被人骂‘老而不死是为贼’了......”
他滴咕着,看向吕布离去的背影,预感以后将是年轻人的世界。
......
忙了一天回到家中的吕布,又赶紧扒拉着饭,仿佛有人要跟他抢一样。一旁吕魅儿见状,也升起比赛之心,狼吞虎咽个不停。
严氏见状,不由奇怪道:“夫君此番为何?......”
董卓意欲迁都的事儿,弄得满城人心惶惶,她自然也听说了。尤其这几日见吕布早出晚归,还要对自己和魅儿装出无事地露出笑脸,她很是心疼。
“哦,你家夫君神机妙算,假如猜得不错,很快就有人来拜访了。”吕布抬头笑了一下,回道。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的静静开口:“主人,雒阳令司马防携长子司马朗前来求见。”
“爹爹这么厉害?”
吕魅一下惊了,滴咕道:“为何我连九九相乘都算不准,爹爹竟连这个也能算到?”
“自然是你爹爹厉害......”
捏了下女儿婴儿肥的可爱小脸,吕布随即起身,还不忘向严氏交代道:“汝慢慢用,不用心急。”
“若是太晚了,先睡也可以,不用等某。”
“夫君......”严氏欲言又止,随即在吕布疑惑的眼神下,又笑了下:“无事,还是不要太过忙碌为好。”
“哦,知道了。”
看着吕布离去,她右手不自觉地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神色复杂忧愁。
......
魏续已将司马防父子引入。
吕布一进中院大堂,还未看清便见一中年人向自己拜谢道:“犬子无谋,自作聪明,多谢中郎将搭救!”
说着,司马防还瞪了儿子一眼。
司马朗无奈,只得随着父亲拜下称谢:“在下不知中郎将好意,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中郎将莫要见怪。”
反应过来,吕布嘴角不由微微一笑:果然,司马这一家不简单。
司马朗年轻没看出来,司马防却一下洞悉了白日的凶险:若没自己开口明贬暗救,董卓当前可能不会对司马一家做什么。
可一旦稳定下来,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司马兄长客气了,伯达聪慧有才,可谓世间俊彦。如若因一点小事便断了仕途,实乃大汉的损失......”
被扶起来的司马防闻言,不由一愣:你在跟我称兄道弟?
吕布的年龄将近三十,按年岁的话......怎么说呢,这个年纪比较尴尬。
跟二十虚岁的司马朗称兄道弟也行,而跟自己这刚到不惑之年的人称兄道弟,好像也没啥问题。
问题是:你可是董贼的义子啊!
跟你称兄道弟,我岂不是也成了董贼的义子?
可是,人家刚救了自己儿子的命。且在董卓那里甚得宠信,权势正盛......
百转千回,司马防面色只尴尬了一瞬,便笑着回道:“中郎将抬爱了。伯达,还不再拜见你吕叔父?”
司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