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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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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殿上。

吕布的眼神儿愈加幽怨:还没结束啊......

商议废立个天子.......这一次又一次的.......怎么没完没了一样?

老董倒是十分开心满意、兴致盎然,吕布却觉得有点顶不住了。虽然也不太需要自己如何动......但这一波接一波的也很累啊。

到底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儿?

好在这次大会公卿文武,老董没再大摆筵席、以及先来几段歌舞助兴,联络感情,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长驱直入。

只见他大马金刀跽坐在主位,道:“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政。今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

“老夫召集诸位,乃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

如此粗暴和直接,让吕布一时不由蹙眉:有了第一次,这第二次也太生硬干涩了吧?......让阶下公卿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接受得过来?

果然,阶下公卿大臣先是面色震惊,随即又面面相觑,没一个开口的:一向慢条斯理习惯了的他们,猛然遇到老董这样上来就梭哈的,直接都懵了。

喝了点酒的老董,此时却嗨了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吕布,又用骄傲的语气道:“昔霍光定策论废立,便是田延年按剑在侧!今日有敢沮大议者,皆以军法从之!”

闻听这话,吕布神色更是担忧。

因为他知道,按照剧情发展,又一位猛男要跳出来了。

嗯,该自己动了。

就在老董很满意自己威服朝中公卿时,一众官员中缓缓站起一近五十岁的老者。目光清澈坚定,身形消瘦而笔挺。

正如他头上的高冠一般,宁折不曲。

此人便是刘备和公孙瓒的老师,当朝尚书卢植,卢子干。

只见他手持笏板,先向董卓行了一礼,随即正声道:“司空之言差矣,当年太甲、海昏侯被废,乃因品行不端。”

“而今天子新登大位,并无失德之处,司空岂能胡乱援引古事,恣意而废之?”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董,没想到又碰到不怕死的,当即下意识准备拔剑。

手刚摸到腰间,才反应过来剑已交给了吕布。

于是,他当即眼神一挑:吾儿上去,干他!

吕布当时神色幽怨极了,腹中一万个吐槽不知该先从哪个说起:老董你这啥意思?......遇到不顺眼的,就关门儿放我?

那我是啥呀?

再说,卢植跟袁绍能一样么,你就让我上去干?

袁绍那等野心家,我是清楚知道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早晚都要干,干了也就干了;可卢植为人,我还是很欣赏钦佩的。

虽然这老头儿很愚忠,但在汉代这个历史环境中,人家真真正正做到了忠君爱国,践行士大夫的操守......这样的人,我心疼还来不及,你让我干就干呀?

好在来此之前,他对此已有腹案。

接收到老董眼神儿后,当即震了下金甲,随即按剑一步步走下台阶。

挺拔健壮的身姿,带动甲叶铿锵作响。

阳光反射在昂贵的锦白披风上,使得他上半身散发着银白色光芒,仿若从天宫走下凡间的战神。

大殿所有人的目光,一时全被吕布吸引,就连呼吸之间,也清晰可闻。

卢植的瞳孔,也不由紧缩,然最终也未被吕布的威势所慑,

反而凛然与之对视,愈加刚而不屈。

很快,两人只有三步之遥。

就在此时,一人忽然又起身,急声道:“司空!......卢子干乃海内名士,深得人望。今若因言获罪,司空恐大失人心,万望司空开恩!”

吕布微微扭头看了这人一眼,乃议郎彭伯。

汉末历史中,他一生几乎默默无闻,只有这次勇敢了一把,被记录下来。

随着彭伯开口,其他人似乎也才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求情道:“司空,卢子干虽刚而犯上,然一心为公,万望司空明察!”

“司空新入雒阳,未得民心便屠戮忠臣,此举万万不可呐......”

“......”

一时间,满殿除却少数人,其他大部分都纷纷叩首求情。

哪怕董卓有些喝嗨了,却也知道一个最浅显不过的道理:自己可马上打天下,却不可马上治天下。

调和鼎鼐、理顺阴阳,最终还是要靠这些读过书、从过政的士人。

最主要的是,有些人的话也说到了他心坎儿上:如今他初入雒阳,根基未稳,且废立天子一事他虽然不反对,却也不是万分支持。

现在看来,朝中这累世公卿的大姥云集,关系也盘根错节......里面的水太深,自己可能把握不住。

想到这里,他当即断喝道:“奉先!”

吕布走那么慢又站半天,就等这句话呢,当即回应道:“儿在!”

可随后,董卓又不说话了。

一生要强的他,入崇德殿前心中想的是‘你滴董王,无限张狂’,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假如若出尔反尔,以后还如何立稳张狂的人设?

所以,此时他跟无数情窦初开的小伙儿,遇到心爱的姑娘一样,话到嘴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吕布懂,太懂了。

精通人情世故的他,当即向群臣一礼,笑道:“诸位莫要如此,义父适才相戏尔!......废立天子虽然乃家国大事,然也不见得非要剑拔弩张,还需各抒己见才是。”

“义父不想诸位太过拘谨恐慌,才特让某来活跃下气氛。”

说着,又看向面色不愉的董卓,意有所指地道:“更何况,此家国大事,最终还是上报太傅批准,诸位尽可直言。”

董卓忍不住就要斥责吕布自作主张,落了自己面子。

可听到后面一番话,顿时眼前一亮:没错啊,自己为何要尽数背上这口黑锅?

如今老夫的部下正在赶来的路上,且已有了好大儿的并州兵马,还拉拢来了何进、何苗旧部。

虽说这些刚拉拢来的士卒,忠诚方面还并不可靠,问题是袁隗连这点都没办到!

凭借手中这样的兵权,自己已有资格同袁隗掰掰手腕了......

他知道朝堂的水太深,就让我去扑腾扑腾?

呵,既想当那啥还想那啥.......想都不要想!

给老夫一块儿下水来吧!

想到这里,老董先对吕布投去一抹‘干得漂亮’的鼓励眼神,又对着满堂公卿大点其头,笑道:“哈哈哈......诸位勿惊,就如吾儿所言,适才相戏尔。”

说着,竟然还颔首向卢植一礼,道:“老夫是个武人,用心是好的,只是把握不好度,让尚书受惊了......”

“废立大事,最终还是要太傅定夺才是!”

卢植的眉头,却不由蹙了起来:董卓,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将老夫当傻逼?

废立天子这等大事,也可能是在开玩笑?

可就在他准备再度驳斥时,身旁吕布却突然扯住了他袖袍,小声道:“尚书,请随某来偏殿一趟。”

卢植不想跟他走。

毕竟他觉得,两人没啥共同语言。

然而随后他便发现,自己的脚居然离地了——吕布见他不动,居然一只手拎着卢植腰带,轻轻将他提了起来。

同时,还似笑非笑地道:“尚书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某抱着走?”

卢植当即大怒:“岂有此理!老夫......自己走。”

你并州这不知礼的坏粗坯,要是真将自己当众抱走,那老夫的一世英名......就要晚节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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