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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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傅修林从乾宁殿出来,他正打算去太光殿,碰巧在乾宁殿门前遇见了张思,他额上有些许的薄汗,许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寻常时,张思断是不会在乾宁殿门前等他的,太光殿必定是出了事。
傅修林快步走到张思身边,微蹙剑眉,低声询问:“可是殿下出了什么事?”
张思点了点头,亦是压低了声音,“毒素大抵就是在殿下所服的药中,如今已不再给殿下喂药了。殿下最大的敌人便是太师,所以……”
“所以,是要动用张铎身边的人。”傅修林接着他的话,肯定道。
如今最可疑的人便是张铎,除了他,傅修林亦是想不出有谁这么想置容柔嘉于死地。
“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在殿下身旁护着。”傅修林道。
张思离开后,傅修林亦离开了乾宁殿,乾宁殿的宫甬直通盛元门,丞相府的马车早已在门前等候。傅修林上了马车,吩咐瑞鹤改道苏府。
苏府密室入口极为隐蔽,具体位置只有苏宁和傅修林两人才知晓,当密室门打开之时,苏宁寝屋的长烛便会亮起或是熄灭,如此以便苏宁知晓傅修林的到来。
此时,苏宁正脱下骑装,墨发披散在身后,那雪白的酥肩半露,柳腰若隐若现的。
蓦然,那长烛亮起,密室门被人打开,苏宁毫无防备,脱衣的手卡在半空中,怔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傅修林。
他何时进来的?她的清白!
红晕从她的脖颈爬上了耳朵,她此前还同傅修林保证过,他从密室进入她的屋子时,断是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她现在不仅脸疼,还臊得慌。
苏宁正准备呵斥傅修林闭上眼,却发现他不仅闭上了眼,甚至转身背对着她。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那傅修林的耳朵透着不正常的红,他这是害羞了吧。苏宁心里顿时有些发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处事不惊的丞相大人耳红的模样,当真是有趣。
思绪回笼,苏宁紧忙利索地拉上衣服,系好系带,清了清嗓,“不知丞相大人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背对着她的傅修林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去,他却不敢正眼看向苏宁,只能看向她屋内亮着的长烛。
“殿下所中之毒,有可能便是张铎那边下的。”他道。
苏宁一步一步走向傅修林,越走进越发现傅修林的耳尖是真的很红。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没他这般害羞,苏宁强忍着笑意,“明白了,您这是要让下官去刺探太师那边的口风。我这太师的义女,也该发挥发挥作用了。”
傅修林颔首,转眸看向苏宁,墨发披散着显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那清秀的脸上不曾涂脂抹粉,竟是有些娇俏可人。她身上是深沉的墨色骑装,又硬生生地抹杀了她的娇俏,平添了女子少有的英气。
傅修林不知怎的就想到,若是白家没有被抄家,那他面前的这位女将军就不复存在。可她原就该是名门淑女,娇俏可人的模样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此次行动,望苏将军还顾着些自身安危,莫要逞强。若是探不到张铎的口风,那便罢了,我会派其他人去的。”傅修林颇有些送儿千里的模样,嘱咐着苏宁。
苏宁微挑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叮嘱她呢,“丞相这是不相信下官的本事?丞相只管放心,下官必将此事办妥的,就请丞相静候佳音。”
“好。”他道。
苏宁忍俊不禁,见傅修林那害羞的模样,她当真觉得是有趣极了,忍不住揶揄道:“丞相为何不敢正眼看我?可是害羞了?”
傅修林反驳:“非礼勿视实为君子。若是下回你瞧见我那般模样,你可敢看?”
苏宁不经意间朝他迈进小步子,一双眼眸狡黠,“丞相是君子,但我可不是。依丞相相貌来看,您那身材也定是不错,不看白不看。”
傅修林一愣,她简直就是个女流氓,专门调戏良家少男,“你……罢了,本官尚有要事在身,告辞。”他干净利落地转身,似是不想在此处多留半会。
苏宁笑着看傅修林离开,待他身影消失在密道中,她便敛起了笑,又回到那不苟言笑的冷面女将军。
夜深人静时,独揽芳楼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苏宁搀扶着张奕辰上了张府的马车,张奕辰喝得醉醺醺的,已然找不到任何方向,甚至言语都有些混乱。
“宁妹啊……辰哥哥先回府了……你要乖啊……乖乖回府休息。”张奕辰摩挲着苏宁的手,眯着眼看着她,眼里的醉意和色意挡都挡不住。
苏宁今夜精心打扮过,眼波流转中露出丝丝媚意,“夜深了,妹妹亦是要回府了。”她转身,向身后的一群人道:“诸位同僚,苏宁先行回府了,告辞。”
她登上了马车,张奕辰依旧盯着她,直至远去。
苏宁从马车里的小屉里取出帕子,将帕子用水打湿,不停地擦着那双手,即便是擦红了,她亦不停手。
马车进了苏府,可苏宁却不在马车里。她偷摸地去了丞相府,翻了墙进了竹苑,竹苑里没人能拦得住她,任她自由出入。
苏宁见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心下便知晓傅修林这是在等着她。她倚在窗子旁,抬手轻轻敲了窗户,压低声音,“贵人驾到,尔等还不速速迎接!”
她等了半会,却没等到人来开门,正准备敲第二下,那窗子忽地被人打开。
一张俊美的脸庞徒然出现在她眼前,“丞相可让下官好等。”
傅修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方才去寻了贵人,也不知是谁乱说,我正准备让瑞鹤将那人揪出来,给她几棍子。”
苏宁耸了耸肩,“乱说话,该打。”她离开了窗子,推开书房的门,“丞相交给下官的任务圆满完成,丞相可想知道答案?”
傅修林不知脸色为何有些阴沉,答非所问道:“你今日精心打扮过?你去了揽芳楼?你喝了不少酒?对吗?”
他怎么不按套路,他应该答想知道的。苏宁不解,傅修林为何要因为她去了揽芳楼而生气,却也还是解释道:“今日用了桃面楼的胭脂,穿了芙水阁的衣裳,可是花了我不少的俸禄呢。张奕辰甚是喜欢揽芳楼的姑娘,故而今日陪他去了此地,又在那遇上了张铎一派的人,与他们喝了不少的酒。”
傅修林的视线定在了她通红的手背,“张奕辰摸了你?”
苏宁点了点头,没有狡辩,“他心悦我,更想得到我。他的确是摸了我,但我也得到了丞相要的答案。”
她看似不经意,实则内心几近作呕,尤其是张奕辰色咪咪地看着她,她恨不得剜了他双眼,剁了他双手。
若是父亲在她身旁,谁敢这般看她?
“你不需要这般牺牲自己。你在军中是威严的将军,可你依旧是个女子,清白于女子来说虽抵不过性命,但它却也很重要。我知晓你心中定是不悦的,此次会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了。今日遣你去办此事,是我未考虑周到。”他望着苏宁的眼睛,眼中有星光在闪动,傅修林感到抱歉,也不知若是白大人看到他女儿因他受到这种屈辱,会不会想杀了他。
苏宁浅浅一笑,她有时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子,整日在军营中舞刀弄枪的,同汉子有何区别。
“好。”她道。
回归正题,苏宁道:“太师并不知殿下中毒一事,他仍在打算扩大自己的羽翼,继续与殿下对抗。下官有一想法,丞相可要听听?”
她继续说道:“既然此事与太师无关,那么我们应着力在煎药之人身上下功夫。银画姑娘是殿下的心腹,自小陪伴在殿下身边,当是信得过的。除去银画姑娘,煎药之人还有殿下在太光殿中的其他心腹,如春雪、梧欢等人。她们与银画姑娘同为殿下的心腹,却不能如她一般贴身伺候,心中难免会有不满,又或是二心。”
她说的颇有道理,正如傅修林心中所想,“好,我会写信给王爷,告知此事。”
傅修林提笔写下苏宁所说的一切,写至一半时却发现笔上无墨,正准备自己研磨时,一双白里透红的手出现在视野中。
她眉眼低顺,一心一意地磨着墨块,不曾发现他的视线。
他写信,她研墨,一主一辅,相得益彰,倒也是不错。
待一封信写完,瑞鹤亦在门前等候着,接过信转身便进了宫。
两人出了书房,走向庭院,夜空中明月高挂,沉沉的月华为他们披上纱衣。
“今夜夜色已深,将军回府上怕是不安全,竹苑中尚有空余干净的屋子,这位将军贵人可愿屈尊宿在这小小的竹苑?”傅修林询问。
夜色的确已重,回到苏府尚需三刻钟的时间,倒不如在竹苑歇下,待到明日上朝,乘他的马车一同去盛元门,届时半途中再换乘苏府的马车。
苏宁觉得此提议不错,“既然丞相盛情邀请,那本将军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