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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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辉看着照片上那扇门，已经意识到马雪在说谎。马雪跟他说过她和孙吉祥一年前分手，而照片中，孙家爷孙俩已经后面的大门上，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破洞。可马雪的母亲却抱怨过，说这个破洞是一个多月前坏的，也就是说，一个多月前孙家爷俩还来过马家屯，找过马雪，从表情上看，也丝毫看不出孙吉祥像个分手的人，尤其是现在自己前女友家的房子前。

马雪为什么撒谎？这是小辉碰到的谜题中的一个，从今天一早被高健拉起来，这一个个谜题仿佛针对他来的一般。

回到自己的小屋，累了一天的小辉趴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小辉好像听到了吵闹声，那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但却听不清晰，声音越来越大，小辉很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像是灌了铅，沉重到无法抬起。

周围空气开始慢慢变得湿冷，小辉仍旧无法睁眼，但他仿佛仍能看到，两个黑色的身影在远处纠缠，仿佛在打斗一般，又仿佛在互相撞击。声音却不像是说话，而仅仅只是嘶吼。周围黑色一片，两个黑色的影子之所以能看得到，是因为他们的轮廓都有一圈隐隐的亮光，小辉想离开，可他又想看清楚这两个黑影，刚想到这里，两个人倏然间竟然冲到了他的眼前，他们仍在互相纠缠，却无法看清楚他们模糊的脸。

小辉想离开，却仿佛钉在原地般无法离开，实际上，他都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腿，身体，五官，这副画面仿佛直接在他脑中出现一般，越过了他的感知，直接进入他的思想。

两个人在他面前又纠缠了会，嘶吼声突然停了下来，黑影开始逐渐分开，像两件挂在黑暗中的黑色雨衣，先是静止不动，然后，慢慢的向小辉并排移了过来。

脸越来越近，但仍然模糊，小辉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突然一个黑影的脸瞬间变得清楚，那张脸仍旧是那日审讯室中看到的爆裂的脸。嘴巴张开着，向他笑着。另一个黑影却嘶吼一声，冲了过来。

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不紧不慢，一阵喃喃声传来，不高不低。两道黑影突然向远离小辉的方向退去。

小辉醒过来之前，又看到了白天那道金色光影中的人影。

小辉的小楼外。

一个身穿藏青色中式唐装的男人站在楼下，一条蓝色的裤子，裤腿卷起老高，身背一个黄色包裹，手中拿着一只铜铃。他静静的站在楼下，一动不动，仿佛一棵树一般融入了这个夜色。身旁，一只黑色的老猫慵懒的靠在他的脚边，趴在地上。

男人缓缓抬起头，凌乱的黑发下，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眼睛却是白色，就像生了白内障的病人一般，脸的朝向，却正是刚刚惊醒的小辉的房间。

老猫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男人轻轻摇了下手中的铃铛，“叮铃铃”，铃铛清脆的铃声响起，在安静的夜空中荡开。

老猫缓缓走在前面，像给这位白眼的男人引路一般，一猫一人慢慢隐入到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