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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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穿过谷地，遇到河湖水网都是踏波而行，直到一片极大的湖泊。
那湖泊把树干围了起来，看起来那树就好像从湖水中长出。但实际上，树的根系向四面八方伸出，如同一段一段拱桥出露水面，又爬上岸边，再向外不断延伸，直到山谷最边缘处都可以时不时见到。
这一片湖泊禁止随意踏行，除了双圣和极少数随侍弟子。
掌门一行人在湖边驻足，遥遥望向水面。在密密麻麻的树根拱桥之间，坐落着一座小而精致的楼阁，重檐飞角，青砖黛瓦，与山水相得益彰。又因为藏于树根之间，形状小巧，比起一座房子，倒更像一个鸟巢。
“弟子霍既明，前来拜见！”掌门恭敬行礼。
远远地，一个人踏波前来，轻巧落在众人面前。
那人年纪很轻，面若冠玉，气质超群，对掌门恭敬回礼。“蒋昇见过霍宗主。”
掌门很多年前在圣地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过蒋昇这号人物，但最近几年却如雷贯耳，知道他是长旭圣人新收的得意门生，今天头一次见到，忙笑道：“蒋宗主客气了，还未得到圣人允肯，不敢当。”
蒋昇老到地笑答：“圣人怎会不允？就是走个过场罢了。霍宗主请随我来，圣人预备了茶水。”
随后转向陶泗睿，径自伸手解了他身上的绳索。“陶师兄远道而来，捆着双手面见圣人不太妥当，我替你解开。霍宗主不会责怪我自作主张吧？”
掌门微微一笑。“本就是送来交给圣人处置的，在下无权过问。”
蒋昇很满意他的回答，点头道：“这就是了。我的意思，就是圣人的意思。”
陶泗睿松开双手，胸膛随即挺起来，嘴角挂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霍星河与韩浩松看见他这副模样，心头无比郁闷，这就给松了绑？接下去呢，八抬大轿送回元清洞天？往后见了面，还得高唱一声师叔？
掌门却仿佛没看见，与蒋昇相互礼让着，并肩踏入树根湖，一齐向湖中楼阁走去。
陶泗睿紧跟在蒋昇身后，霍星河与韩浩松只得跟在他后面。
来到楼阁前，抬头见重檐飞角之下，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牌匾，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灵树巢阁。
踏入正门，转过影壁，有东西北三条建于湖上的曲折回廊，长虹卧波一般通往第二进楼阁，遥遥可见屋檐下摆开五六张矮几，随意摆放着各色茶具。
有三四人坐在矮几后一边品茗一边聊天，另有一人坐在回廊上，伸出一根钓竿往湖里钓鱼，还有一人站在他身后看。
“上钩了！”钓鱼者惊呼，猛地一扯钓竿。
只听哗啦一声，一条长达二米的巨型龙鱼被拉出水面，飞速甩动尾巴，朝影壁后的人扑来。
那龙鱼足有上百斤重，被砸中可不是小事，掌门伸手一捞，贴着鱼头往滑溜溜的鱼鳞上一抹，抬脚便将鱼尾踩在脚下，捏住鱼嘴两边，探入手指取出一个鱼钩。
“这湖里的鱼儿有灵性，可不能随便吃，梅宗主你犯忌讳了！”
他笑着一扬手，鱼钩飞出，半途化为一柄长剑，钓鱼者伸手接过，缩入袖中，几步跨到掌门面前。
“谁说我要吃了！我钓着玩打发时间，要你多管闲事！”
钓鱼者桐柏洞天宗主梅双朝，皱起眉头上下打量掌门，一推他的肩膀：“你不是遇袭了吗？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啊？”
掌门笑道：“对，没事。”
梅双朝松一口气，展开双臂，给了掌门一个熊抱。“特么的真是命大！”
又在他耳边小声说：“林乐清没回来，看样子是溜了。”
掌门微微点头。
蒋昇和陶泗睿已经走到屋檐下，命令仆从抬来四张矮几，摆上茶具和点心。
“霍宗主，请坐吧！”上首一位中年女修笑盈盈地招呼。
那人便是当今仙门圣人之一，长旭。
“走，坐我边上。”梅双朝拉起掌门入座。
韩浩松坐在他身边，看到陶泗睿也有一张矮几，坐在蒋昇旁边，不免又有些气愤，转头正想对霍星河吐槽几句，见他望着长旭发呆，只得碰了碰他胳膊。“干嘛呢？又在梦里见过？”
“嗯。另外一个呢？”
“你是说苍夜，他很少露面的。”韩浩松小声回答。
啪，梅双朝一拍桌子，指着陶泗睿道：“叛徒有什么资格与我等平起平坐！”
陶泗睿一惊之下，差点从矮几后面跳起来，连忙去看长旭。
长旭低头喝茶不说话，蒋昇笑道：“梅宗主言重了。陶师弟只不过受奸人胁迫，逼不得已，如今他已经自首，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长旭放下茶盏，对掌门笑道：“我已经发出仙门通缉令，要求各地协助追捕黄汉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如此可好啊？”
梅双朝冷冷道：“还有一个林乐清！她谋害同门，此风不可长！”
蒋昇摇头道：“梅宗主莫要随便乱说，据我所知，林宗主为人正直，绝不会干这种事。”
坐在旁边的人纷纷议论开了，大家对于无常谷发生的事虽然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得很详细，有人说：“为什么林宗主最近都没有出现？难道真的有这事？”
另一个人说：“不会吧！无冤无仇的，她何必呢？”
“就算她在这里，也不会承认的吧！谁会那么傻！”
所有人都看着掌门，掌门沉默一下，说道：“无常谷遇袭那一晚，确实还有一人，但是天太黑，我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
梅双朝猛地站起来：“既明，你这么说也太荒唐！”
一个双神境界的修士，因为天太黑看不清楚对手的模样？谁信！
在座的人纷纷抚须而笑，这个理由是故意的，就是要告诉大家，不方便明说那个人是谁。至于不方便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蒋昇的明显偏袒，他偏袒，也就意味着长旭偏袒。
梅双朝忽然也明白过来，但还是咽不下心中一口气，愤愤地坐下。
蒋昇笑道：“既然这样，圣地会派人查明真相，霍宗主大可放心。”
掌门朝他拱拱手。“多谢。”
长旭笑着端起茶盏：“来来来，大家尝尝这新茶，茶树天下只有一株，一年总共也就收五斤。”
有人惊呼：“难道这是灵树的嫩芽炒制的？”
长旭微笑点头，好像在展示祖传宝贝。一般人连灵树的落叶都要好好收起来葬入土中，摘了嫩芽泡茶喝，也就是圣人才做得出这事了。
“灵树虽然每天日暮落叶，清晨抽芽，但是摘取新芽过多是要伤根本的，所以不敢多采。”
掌门啜饮一口，果然异香扑鼻，茶水入口之后，大罗天寰宇之中隐隐注入一股额外的始气、元气、玄气。
这三气本是形成大罗天寰宇的基石，可见性灵空虚树能够成为圣地，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能够天天喝一杯这样的茶水，对修炼一定大有裨益。
长旭命人取来一个包裹，放在掌门矮几上。“今年的五斤都在这儿了，送给霍宗主吧。”
掌门赶紧推辞，坚决不收。
梅双朝在底下扯扯他的袖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补偿你的，收下吧。”
掌门摇头，还是把茶叶包裹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