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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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村这几日关于李元的风言风雨很多,李元的娘李婶不知道和那群长舌妇吵了多少回。
“俺家李元在镇上打短工去哩,过几日就回来了。”
“你们别整日里瞎叨叨”
李家村的村民当着她的面笑笑不说话,等背过身凑在一块又议论上了。
“我家老三前几日去镇上看见他家李元了,和个花里胡哨的俏姑娘在一起咧。”
“听说他在外头养了个人啦。”
有人瞪着眼睛问,“不会吧他家媳妇都快生了,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心养野女人呐”
“哼,就秋娟那拼命折腾的样儿,是个男人都不愿着家呀。”
这些话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传到了李婶的耳朵里,把她给气倒了,躺在床上两日下不了床,秋娟的肚子有八个月了,现在脚已经肿得穿不了鞋,成天在家里闹腾,一会要喝鸡汤,一下子要吃蜜果子,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现在依着你,等肚子里的货卸了,有你好看的”
李婶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三十文钱给大儿媳妇,没好气的说,“去给那讨债的买蜜果子去”
李家大儿媳接了钱,不情不愿的去给秋娟买吃的去了。
“娘,李元这些日子去哪了快半个月不回家了。”
“是不是要丢下我和孩子,娘,你帮我找找他。”
秋娟又在屋子里哭上了,一双眼睛哭得肿起来,活像一对大桃子,李婶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一家老小没一个叫她省心的,烦心
“好好好,马上就回来哩。”
暂时敷衍住秋娟,回到自己屋里,李婶左思右想,把大儿子二儿子招来了。
“李元这一个月不回家,你们做兄弟的咋就一点不着急”
“赶紧给我去镇上找他去”
李家兄弟赶紧去镇上找人,五月初七终于找到了在赌场里看人赌钱的李元,好劝歹说李元都不愿回去,还说要休妻再娶,李家兄弟没辙,家里的幺弟被爹娘给宠坏了,只好偷偷跟着李元摸到了他落脚的地方。
看见香凝开的门,李家老大说,“咦,是宜春楼的姑娘。”
李家老二看了他大哥一眼,没问他咋认得,“走,回去和娘说。”
五
月初八一早,李婶就带着两个儿子到桃花镇上来了。停妻再娶这个可以商量,但一听那女子是窑子里的,李婶炸了毛,难怪连老娘都不要了,原来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
这还了得到时候一个窑姐进了家门,不仅在人前丢了面子,好好一个家也会被狐狸精搅得天翻地覆,李婶不能忍,急赶着要去捉人。
等赶到了大杂院,正是晌午时间。
李元蹲点蹲累了,回去闷头就睡,香凝闲着没事坐在窗户边嗑瓜子,越嗑心里越烦,李元总念叨要为她赎身,要娶她,香凝觉得可笑,先不说他拿不出赎身钱,就算她自由了,宁愿去富人家做妾,也不会跟他这个穷鬼。
男人嘛,都是嘴上说的比唱的好听,她在宜春楼数年,见过不少脑子犯浑的姐妹,把攒下的钱贴出去给男人,赎了身过了门以为就有好日子过,可没一个有好下场。
什么情呀爱呀的,都没钱亲,多攒钱才是正经事。
想着李元这几日手头紧,连几百文的房租都给不起,是没甚油水了,到了一拍俩散的时候,香凝看看正打鼾的李元,偷偷走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大胆的在腰间摩挲起来,摸出一些碎银偷放在自己荷包里。
刚做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捶得摇摇欲坠,“李元老三”
香凝吓了一跳,听见门外的人又喊,“儿啊,我是你娘”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是他家人来找了,急忙推李元的肩膀。
“李郎,醒醒呀,奴家好害怕,外面有人捶门。”
李元正梦见自己从沈家逼出了一百两银子,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被香凝推醒还没回过神,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安慰,“别怕,有我在。”
话刚说完,门就禁不住踢打,哐当一声被踹开了。
李婶一看他俩搂抱在一块,登时气的七窍生烟,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子来,指着香凝的鼻子破口大骂,“狐狸精你不要脸,勾引我儿我打死你”
香凝吓呆了,抓着李元的衣襟往他身后躲,李元也护着香凝。
可他越是袒护,李婶越是气得慌,“为了个卖身的你居然气你娘”
她指挥李家老大老二摁住李元的手
脚,撸起袖子,自己收拾香凝,香凝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李婶这种农妇的打,不一会发髻散了,妆也花了,脸也肿了。
香凝连跪带爬的要跑,也被李婶揪住头发拖了回来。
“松开你凭什么打我,你放开”
吃过了晌午饭,慧婶子说要先去码头和儿子说一声,让他下了工直接来沈家布坊里。
何慧芳连声说好,目送慧婶子出了门。
天渐渐热了,孕妇本就体热,何慧芳想着做些凉性的东西给安宁驱驱火,想来想去,今晚上做苦瓜酿吃得哩。
清火又解毒。
何慧芳先准备好了四五根苦瓜,打了井水洗干净后,用菜刀把头尾给切掉了,然后切成手指长的小段,正用小勺子掏苦瓜里的籽儿。
家里没有肉,还得去买两斤,何慧芳挎上菜篮子准备去菜场。
“安宁,别太累了,歇会儿吧。”
看着安宁还在扶着腰查看新装修好的右边铺子,何慧芳心里可心疼了。
“好,娘你放心,我待会就去午睡。”
安宁还在琢磨该给铺子里加点儿什么装饰,闻言回身微微一笑,宽慰何慧芳几句,让她安心。
嗐,也是个停不下来的主儿,都是为了这个家呀,何慧芳心里又暖又涩,”那就好,我买菜去哩。“
挎上菜篮子没走几步远,慧婶子从码头回来了,见了何慧芳压低声音说,“何姐,我在回来的路上瞅见宜春楼前面围着好多人,挤进去一瞅,你猜怎么着”
慧婶子一拍大腿,“你们老家对门那姑爷被揪着打呢”
何慧芳惊讶的合不拢嘴,还有这样的事儿难道上回和香凝去面馆吃面的男人真的是李元
那可了不得,这样猜测下来,那香凝是被李元包了呢。
“走,我们再看看去”
宜春楼是有后台的,他们老板和冯二爷是拜把子兄弟,宜春楼的姑娘个个都是摇钱树,那脸和身段就是卖相,全指着皮相挣钱呢。
李婶气得蒙了头,下手没个轻重,把香凝打的鼻青脸肿,香凝哭着跑回宜春楼,宜春楼的老板一听,这还了得,立刻派了人,把还没走出镇子的李家母子四人拦了回来。
“打伤了我们的人,还想一走了之做梦吧。
”
宜春楼的人厉害的很,开口就要一百两银子,并说,“这是给我们姑娘治伤的,不够还得管你们要”
慧婶子还记得上回李元急冲冲的模样,贴在何慧芳耳边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何慧芳也觉得挺解气,就是可怜了秋娟那闺女,嫁错了人呐。
后来不知谁报了官,来了几个衙差把李家母子和宜春楼的老板还有香凝都带走了。
“唉,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这瞎折腾什么劲儿呢。”
慧婶子陪何慧芳一块去买了肉,一路上念叨着。
“可不是,没意思。”何慧芳连连摇头。
看见路边有卖西瓜的,绿油油可新鲜哩,何慧芳上前拍了拍,挑了个又大又好的,回到铺子里后,把瓜放在木桶里,吊到井里头冰着,冰西瓜吃起来更解渴。
安宁现在已经很少亲手做剪裁了,莲荷虽然是最后来的,可做事儿非常细心,安宁挺喜欢她的。而且她婆婆人很好,丈夫也是老实人,莲荷几乎日日都来铺子里,她婆婆在家帮忙照顾儿女也没有怨言。
“莲荷,你过来,我有些话儿想和你说呢。”
安宁把莲荷招呼到了后院里头,温声问她现在过日子可有啥难处。
莲荷规矩的坐在安宁对面,羞涩一笑,“沈娘子,我要谢谢你呢,自从在你家铺子帮工,我一日能裁剪六七套衣裳,一月挣二三两银子,比我家男人挣得还多,现在家里好过不少,婆婆生病能抓的起药,孩子能吃上鸡蛋、肉,没甚难处了。”
“那便好。”安宁笑得柔和,摸着肚子说,“你也知道,等青州的货回来,新铺子就要开业了,售卖的是首饰脂粉,我想让你以后学着帮我卖这些,你看可好”
莲荷一怔,“好是好,可我不懂这些。”
“不难,我教你就是了。”安宁出声安慰,“不过这样一来,铺子里还得招两个人帮忙裁剪衣裳,你要是有认识又可靠的姐妹,记得介绍过来,我给你算工钱。”
莲荷脸一红,“不用不用,这是我应当应份的。”
“一码归一码,该算的钱我不亏你。”安宁心里的石头放下了,等沈泽秋回来大概是五月中旬,到下月下旬新铺子应该就能正式营业,还有二
十来日,慢慢教莲荷一些简单的技能,来得及。“莲荷,明日先和我学盘发吧。”
莲荷有些懵懂,不是售卖脂粉首饰吗,“为啥要学盘发呀”
“到时候就知道了。”安宁微微一笑。
铺子外头,庆嫂和慧婶子刚裁剪完两套衣裳,正把针线盘扣和裁好的料子打成个包袱,准备发给女工们缝制,边做边伸着脖子往内院瞧。
“安宁找莲荷说啥呢”庆嫂压低声音有些好奇,心里还有些醋意。
慧婶子也是,“不知道呀,莲荷可会哄安宁高兴了,也是个小马屁精”
“哼,咱们还怕她个小妮子么我们才是元老嘞。”庆嫂把包袱打好,拍了拍衣襟上的布灰,“我去里头看看。”
她往里头走了两步,高声说,“安宁,我们新裁了衣裳要发下去,你来记账吧。”
里面安宁也和莲荷把话聊清楚了,应了声好,和莲荷一块儿走了出来。
安宁先取了给客人们登记尺寸的本子,找到对应的记录,用笔画了个勾,旁边标注上了日期,表示衣裳已经裁剪好,何时发了下去。
等慧婶子她们把衣裳分给女工后,还要和安宁说一声分给了谁,安宁也要记账的,到时候好算工钱。
太阳很快便落山了,何慧芳没等天黑透,就和安宁一块关了门,慧婶子回家拿了些换洗衣裳来,他儿子名叫邓元山,小伙子壮实又精神,刚从码头回来满头的汗。
“你就是元山呀,长得真好。”何慧芳心里可安逸了,有元山在家,有这样壮实的小伙儿,还怕个啥,“你坐在院里歇会汗,待会再去洗澡哈。”
邓元山点点头,坐在矮凳上逗着大黄玩耍。
灶房里何慧芳已经把肉馅剁好了,买的是后退肉,肥瘦相间,又在肉馅里拌了盐、葱姜末、五香粉酱油啥的,现在把肉馅往收拾好的苦瓜里填就成。
慧婶子在灶房里帮着一块儿做,仰头看了看二楼的灯亮着,“呦,安宁还忙着呢”
何慧芳点点头,每日安宁必做的事情就是整理当日的流水,然后算出个总数记上。
“咱家多亏了她,不然哪有今天的好日子。”何慧芳叹了句。
苦瓜酿填完了肉馅,就该上锅蒸了,不过还得浇上一碗
用干辣椒、香油等调制好的酱汁,这样蒸出来的苦瓜酿才能色香味俱全。
慧婶子帮忙看着火,何慧芳去院子里拔了几棵青菜,现采现吃,新鲜
洗干净了用滚水一焯,断了生就捞出来,淋上一层酱油香油陈醋等调制出来的酱汁,又清爽又好吃,这是和庆嫂学的。
“开饭喽。”
邓元山洗了澡出来,何慧芳劳烦他把饭桌给挪到了院子里,四个人刚好凑一桌,何慧芳笑着招呼慧婶子和邓元山别客气。
苦瓜酿蒸出来又香又有苦瓜的清新,闻着就好吃,知道干力气活的就要多吃饭,何慧芳特意煮的白米饭。
邓元山抓了抓头发,笑得有几分羞涩,“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慧婶子笑了笑,“他饭量大哩。”
“没事儿,管饱。”何慧芳豪气的挥了把手,她晚上特意多加了一碗米。
可一碗,两碗,三碗饭下肚,眼见邓元山还没有饱的意思,何慧芳赶紧回灶房又煮了一锅,好家伙,难怪这么壮实,都是粮食垒出来的呀。
饭后何慧芳把吊在井里的西瓜提上来,切了半个劈成四下,安宁和何慧芳和吃了一块,慧婶子尝了点,剩下的都给邓元山吃完了。
“没事,能吃是福呀。”安宁笑着说。
一夜安眠,夜里啥事儿都没发生。
何慧芳起了个早,把昨夜睡前发好的面团揉了揉,切成小块放在锅里蒸,对慧婶子道。
”馒头是填肚子的瓷实东西,待会元山去上工,让他带几个去。“
慧婶子心里觉得可热乎了,连声道谢。
“昨晚上也没啥事,今晚我带他回去睡吧。”她儿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特别能吃,慧婶子怕惹得安宁还有何慧芳不高兴。
何慧芳从灶房里探出头来,“留下吧,住到泽秋回来,你看成不”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泽秋不在,家里多几个人住,她心里头踏实。
慧婶子没啥不愿意的,答应了。
大清早的才开了门,就看见有人往街口跑,嘴里嚷嚷着,“走走走,瞧瞧去,衙门里在公开审案子呢”
何慧芳打了水把货架子啥的擦了遍,正拿着水盆把脏水浇到门前石榴树的树根下,听了这话截住一个人问
,“在审啥案子呢”
那人接了话,“你不知道呀昨天宜春楼门前闹的那么大。”
何慧芳明白了,“哦,这我知道了。”
“咱们新来的主簿大人,是这个。”说话的人竖起来大拇指,神秘兮兮的说,”谁不知道宜春楼的老板和冯二爷是拜把子兄弟,冯二爷在县城都有关系,咱们李大人竟然敢拿住宜春楼的老板审问,还在衙门的大牢里关了一宿,可了不得哟。“
安宁正从铺子里走出来,见何慧芳盯着街口发愣,扶着腰慢慢走过去,“娘,您在想啥呢”
“李大人好像捅了马蜂窝了”何慧芳琢磨后说道。
安宁蹙了蹙眉,有些不太明白。
何慧芳把刚才打听的事儿一一说了,安宁也有些为李游悬心,冯二爷要是铁了心和李游对着干,李游不知能不能斗得过。
何慧芳想了想,准备去凑个热闹,“我看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成晚安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