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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我值500皮斯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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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土……土土在蠕动?

我莫名感到自己脑腔里的粘土做成的大脑正在不安分地颤抖,好像试图保护我?还是那一阵白色粉末让它觉得遇到了熟悉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站在一个高台上……太高了,不,我不喜欢高处……

土土,你想告诉我什么?

那高台下又是什么?我的手臂抬起来了。

万民跪伏,三呼灵主。束袖一挥,敕令平身。

一个黑点站起来了,他或她或它开始讲话。不是,它没有出声,只是身影在晃动,越来越多黑点晃动起来,他们都在“讲话”……

“我”生气了,我不生气!我又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我生什么气?

“我”抬起手,我的身影也在晃动,“我”说话了。

这下我听见了。

不敬偶人,怎敬真身。易辨土像,难辨真伪!

“我”从头顶的洞中抽出一小块大脑。我害怕,我颤抖,我尖叫。

我没有用“我”的嘴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这一块大脑液化变形。成为一个泥人,它活过来了!

“我”的手抓着这个泥人高高抬起,它嘻嘻地笑。

凡是刚才“说话”让“我”生气的黑点,都化作塑像,

“我”又急急说到:

“神诫莫拟吾形,人塑神身吾魂。信神即信偶,信偶即信我。”

大地与泥土产生了剧烈变化,它是一锅沸腾的粥,它冒着气泡。

许许多多“新黑点”从原来的黑点身后站起来,原来的黑点则纷纷崩解变成尘埃。

新的黑点与剩下的原来的黑点一起。

跪伏在地,三呼灵主。

一只鸟从我身后飞来,站在“我”肩膀,这是一只没有具体颜色与形状的鸟儿,我能说它是鸟儿,是它想让我知道它是,还是“我”规定了它是一只鸟?

是我,不是“我”!

“我”就是你……还想跑吗?

我不是!我把肩膀上的鸟儿关进笼子,好像关上了一扇不属于我的门。

这样就关上了!

我正在庆幸,但是“我“对着笼子和笼子里的生灵说,

你要忘记一切,乖乖祈祷和等待我的复活!

鸟儿点点头,安静地、沉默地化作一尊鸟形雕像。

这……动作和内心,镜子内外都不是我了吗?都是“我”?是你!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影子从高台下显现,她不是一个黑点,她有形状,她有颜色。她沿着空气里不存在的台阶拾级而上。

这红衣影子站到我面前,她像一朵易碎的娇花,花茎一掐就断。她是唯一有颜色的,也许她并不是非要穿红衣服,或者,穿绿的蓝的黄的紫的也没关系。她的灵魂是一片热烈的红色火焰。

“我”对着这个影子说话了

我听不懂,这是只有“我”和她才听的懂得暗号吗?

还是说,这就不是一句有意义的话,而只是邪神的祷告词?

但是,她没听进去,她举起了一把生锈的长剑。

“我”不快极了,这不是伤心或是什么情感上在意的问题,只是,“我”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举着武器威胁!这怎么可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我还是茫然地站在这里。另一个“新我”从我身体里冒出来,轻盈飘起,只剩下脚与我身体连接。

他可不会怜香惜玉,他一把夺过红衣影子的长剑,讲对面的佳人砍个对穿,他高声唱诵,将所有黑点都变成一片焦土,然后,他疯癫地笑着,捏碎了我和“我”,也就是他自己的头颅。

什么情况,“新我”怎么也不是我?

帕西瓦尔吓醒了,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柔软的手在他脸颊上抚摸。

他还没醒,他的意识像秩序纪元的第一件比基尼泳衣一样,被封在一个小小的火柴盒里。他能听见一个家伙的低语。

那是从自己脚下的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另一棵树,这棵树穿透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把他们当成养料,吮吸着,向上生长。

可是之前,是威斯缇脱还是谁来着?那个家伙下的药还没过药劲,帕西瓦尔的头痛的要死。

最要命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在十字架上,好像即将殉教一样。

他的西服外套也不见了,还好,除了这一件,别的衣服都在。

他知道自己醒过来可能立刻就要紧张地应付这只手的主人,于是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先缓了一会大脑的刺痛,假装自己并没有醒,凭借嗅觉与触觉预先判断目前的局势。

他得把思考能力调动起来,不然一会迟钝几秒,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另一个声音在他耳朵里说话了。

(手很小,瘦弱,可能是一米六左右甚至更矮的女性,身材消瘦活着有可能生活条件不太好吗?如果没有特殊能力,仅凭打斗,我们完全有胜算。)

“我们?”

(不不不,不是生活条件的问题。)那个声音继续说:

(这只手指甲长且圆润光滑,指尖皮肤娇嫩,但是手背皮肤已经隐隐有干燥衰老的迹象——不用劳动,养尊处优,保养的不错,但是实际年纪已经不算太小了。

有可能是要保持体型所以吃的很少,或者精神上她过的并不快乐,或者有慢性胃病,不然不应该是这个身形。

护手霜与香水成套的,都带有茶香,香水的肃穆优雅的后调渐渐挥发出来——松木一般在圣塞勒涅香水业里是做后调的,而不是从前调茶香再转中调——从她喷香水到现在过去了至少一个小时。)

(这是怎么知道的啊?)帕西瓦尔在火柴盒里叫嚷,但是谁也听不见。

等等,那个声音早就把面前的女士推断明白了,他没出声,他在思考这些话,他只是要给帕西瓦尔知道:

(酒精味很淡,不伤皮肤,而香味淡雅持久——工艺成本不菲,可能是手工定制。加上一个小时的挥发时间,如果自己仍在蓝灯街的某一个地方,而这位贵妇是慢悠悠坐着稳当的马车来,她家有可能住在圣塞勒涅城中心偏北边。

那边,可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那个声音对香水具体牌子和工艺不甚了解,直到那夫人袖口精致柔软的、花样细腻的蕾丝装饰也碰到他的脸,她的冰凉的宝石袖扣划到了他,他才对自己的判断有了十足的信心。

他头部的痛苦稍微减轻一些。这条谋定而后动的毒蛇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我呢,我还没准备好。)帕西瓦尔慌得不行。

(应付这么一个女子并不难,看我的。)那个声音说。

“醒了,醒了就把眼睛睁开吧。我想找个人聊聊天,你能说话吧。”这位夫人开口讲话,她像一只憔悴的百灵鸟,她的声音有点发闷,好像从一层绸布后面传过来,应该是为保护客人隐私给戴了面具。

“您……您好,夫——女士。”(这里直接不能喊夫人,喊女士可以降低这位夫人出来找乐子的罪恶感)。”帕西瓦尔能听到括号里那句话,他感觉到自己的面颊肌肉不受控制地露出礼貌的,拘谨的微笑。

(我们现在跟对方说什么?)那个声音问。

要不要这样,帕西瓦尔回答说:“哦,女士,我并不是在这里工作的,只是一个歹人把我药倒扔到这里来。”

那个声音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可是,谁知道威斯缇脱是不是跟这家店有勾结?如果是,等店主过来对质,人家完全可以说,你就是我们这的,还想从这跑掉?来人呐,给我打!

那可就说不清楚了。我们不想冒这个险,是不是?

所以目前最佳方案是:第一步,博取同情。我们怎么沦落至此,我们怎么可怜什么的。第二步,骗取信任,让对方给自己手腕脚腕松绑——我们可还绑在一个大十字架上边呢。一只手松开就够了。这足够控制住对方并且解开另一只手。第三步,以这位夫人做人质,走到前台,出门。)

听到这个可怕的计划,帕西瓦尔脑子嗡嗡的。

(谁跟你是“我们”?)帕西瓦尔想要拿回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但是有除了自己和说话这个声音之外的第三股力量,这股力量显然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他们两个陌生的家伙达成了合作。

他深吸一口气,温存地对那太太说:“女士,我是……是前天才来到这里的,许多规矩都不懂。但您是上等人,我们是没有资格看见您的容貌的,您把丝绸面具戴好,我才敢……睁开眼。”

“我戴了……只是,我花了500皮斯托,赤茶碧韵说好的,是最优秀的头牌来待客,怎么却让一个新手来?”那夫人有些不快。但是并没有十分生气,帕西瓦尔怀疑她脾气还不错。

甚至,直觉告诉他,她都有可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这里是赤茶碧韵?入场证明3000皮斯托那个地方?不对啊我嚓,我值500皮斯托呢?我还头牌?这钱我还一分没捞着?)

小帕回过味来,想弄死威斯提脱的心都有。

注:中高档香水一般有前调,中调,后调,随时间挥发,一个个挨着显现,味道互相和谐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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