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再世以太 (今日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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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经·第四大章·赎罪篇》】:
以太的救世之德感化了七叶树神,这个七叶木制成的菱形绞刑架竟然生长出枝叶,它们把以太的手绑在菱形绞架的左右两边。以太的手腕被勒出血。但是这样依然不足以提起他的重量,七叶树神只好生长出尖锐的木刺,刺穿以太的掌心,把他钉在这里。
被悬挂三天,以太仍然没有死亡。在他奄奄一息时,一只秃鹫从渊狱最深处飞来。以太把自己的血肉喂给这只饥肠辘辘的猛禽。黑神被感化,给他一个新的指示。要他一路向西,讲经布道,拯救世人,这样才能偿还所有人类的罪孽。以太欣然应允,这个少年一路镇压渊狱的暴乱与争斗,抹除渊狱里猖狂的邪魔。
最后,他看到了一片美轮美奂的景象——倒挂的白色城垣与曙光在他头顶闪烁,祂想起了自己是谁。祂是埃罗希的主宰,祂是救难的白神!
……
今天是五月的一个晴朗的天气,飘动的云一帧一帧,懒散地从天空划过。几乎没有一丝风。光暗教堂前的广场空无一人,地面不染纤尘。而在广场隔着一条大道的对面,人潮汹涌,教徒们挨挨挤挤,一个个发量或多或少、颜色各式各样的脑袋攒动着。这注定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场景。这注定是一个会被记录在史册的日子。
一切前置工作已经准备妥当,加埃被吊到教堂的菱形绞刑架上,悬挂三日不可动。为了防止绞架真的勒死他,就像以太经历过的那样,安德烈命人把他的手掌钉在菱形左右两个顶点上,他掌心被钉穿。
第一日还流血不止,加埃在窒息和流血交错中不断哀嚎,安德烈让人关上教堂正门,要不然大家都能看见联合教会未来教皇最丢脸的傻样。
第二日血已经凝固,加埃只是偶尔发出一点声音,他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甚至大部分时间不能及时回答卢卡斯的提问,潘塔偶尔过来给他的唇瓣上蘸一点糖水。
第三日开始结痂,加埃低垂着头,对外界完全失去反应,卢卡斯不得不全天守着他,每隔五分钟就测试他的生理状况,确保他没有咽气。
第四日早晨,神志不清的加埃被不知道是谁从绞刑架放下,他的脖子已经被勒出酱色勒痕,手脚也出现红肿淤血。他被潘塔搀扶着,才勉强走出教堂正门。潘塔虽然同情,也不能给他提供过多帮助,她尽量温柔地拽着胳膊把他拖到广场中央,再将一把餐刀塞他手里,做完这些,这姑娘就飞一般离开。
加埃失去支撑点后,一头栽到地上,远处人们的叫声和惊呼隐隐刺痛他的耳膜和神经。不知过去多久,他醒过来。充满血痂的手指在暖和的地上摸索,终于摸到刀柄,这是一把修长锋利的剁骨餐刀。他靠着它,勉强抬抬身子,然后站起。
五月上午的阳光已经相当刺眼,他向太阳望一眼,他感到一阵眩晕——他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眼前模糊一片。
这样貌出众的灰发的瘦削男子拿着刀,站在光暗教堂前的广场,广场中央的埃罗希塑像下。他的手腕与脚腕都是令人惊心动魄的伤,手掌心被木钉凿穿的大洞还在往外渗血。他站也站不稳,一只瘦骨嶙峋的、眼露精光的巨大秃鹫怪叫两声,从教堂不远处飞来,站在他肩头。
这恶毒的猛禽十分高大可怖,几乎能一口咬下他头颅,它与他一样,已经饥肠辘辘。这男子穿着的白色绣珍珠教袍上,点缀着红梅与墨梅的痕迹,那是他自己的血液、有的刚刚沾上,有的已经干涸。他的脸俊俏的很不真实。
秃鹫嗅嗅他衣服上血的香气,不安分地拍拍翅膀。
“你也饿了?”
男人说着话,持刀的手一寸寸挪到自己的胳膊上,把刀凑近皮肤开始用力,血珠刚开始只是粘在刀刃,然后一缕缕成股流下。
“哦!”远处观看的人们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动作却是大概能知道的,他们害怕而期待地低呼着。
他浅灰色接近白色的瞳仁微微一缩,把刀彻底嵌进去,锲进去。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刀柄用力,往下削。他的胳膊被悬吊和钉住太久,已经失去大部分知觉,他不痛。
男子的刀继续移动,这下,一块血肉从胳膊上被他剜起来。他的眼光向上看,那种沉静如水、悲天悯人的神情,好像掉下来的不是他自己的肉一般。
“天哪!”广场对面有一个人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男子把肉喂给肩膀上等待已久的秃鹫,这贪婪的猛禽一口吞掉,然后立即振翅高飞。广场对面晕倒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知道那个以身饲秃鹫的人叫什么,有的甚至连他穿的什么衣服也看不清。可是,他们不忍知道这一切,隐忍的哭泣声像传染病一样蔓延。
这就是要重走以太之路的人,这就是未来的联合教会教皇!
这时,灰裙飘渺、羽衣姗姗的潘塔从教堂走出来,给这男子吃下一片面包,喝下一杯葡萄酒。从生理需求来说,这是食粮。从精神需求来说,这是信仰。
男子虚弱到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进食过,但是他吃的很慢,他以一种虔诚的、珍惜的姿态慢慢把面包就着葡萄酒吃完。葡萄酒鲜红似血,面包洁白如肤,那男子比吃下自己的血肉还要虔诚的吃着他们,一小口一小口的。
他们高低起伏地喊着:
“圣灵!以太万岁!!”
“愿主保佑你!”
“你是再世的以太,你是救苦的真神!”
“哎,我要赞美这一切!”
“主啊!”
他们呼喊着,他们伏地哭泣、他们盼望着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整理支离破碎的颠覆教,拯救在纷争中蹉跎几百年的教徒。眼下,这种奢望即将成为可亲可感的现实。
那灰头发灰眼睛的男子向着远处激动的的人群看几眼,然后沉默地转身走出广场。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向前走,不发一言。他干裂的嘴唇让人们感到莫大的敬佩、他手心的血痂给人们莫大的安慰、他眼里的仁慈让人们体会莫大的荣耀。
为了保护他的隐私,防止狡诈凶狠的坍缩教徒阻挠他的行动和破坏登神之路,原本这一切都要秘密进行。但是,经过几位教廷人员的协商,教众们荣幸地获得远观资格。安德烈说:“是要给人们一些希望的,不管这希望多么渺茫,任何一个宗教都是如此。”
圣塞勒涅虽然是天子脚下,皇朝都城,然而信奉埃罗希神的不在少数,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作为阿诺彻瑟帝国的当朝圣上,彼得十五世不是不想出席。他在加埃被悬挂第三天的时候,见到了这个已经完全昏迷的殉教者。他虽然没有自己的祖先彼得一世那样圣明强大,但也不是爱德华六世这样的昏君,甚至亲自体验喂食加埃糖水的单方面互动。
但是,这人来人往的大场面把皇帝御撵堵在十里开外。他为了与民同乐,舍己为民,就没有刻意驱赶群众。这场本质上由他首肯才能施行的宗教盛典,他竟然是唯一没到场的,当时也传为一桩笑谈。
圣塞勒涅的应急组与光暗教会成员负责清场,确保没有坍缩的探子溜进来。这被称为“以太在世”男子的路线早已经设计好,他一路独行,踯躅行过门可罗雀的大街小巷,直到靠近城门,都没有人靠近他五十米以内。
圣塞勒涅中心大道很短,也很长。这一头,是城西门与远行的男人,那一头,是城中心图书馆与无数教徒。
“跪!”呼——人们乌泱泱跪下。
“拜!”哗——人们高举手臂。把左手放在右边鬓角,右手放在左边鬓角,在地上磕了三下,给城门处的那人行礼。那人的身影既落寞,又伟岸。他听见这几声跪和拜的山呼,也只是略微顿一下脚步,没有回头。他一步一步,走进城外层层叠叠的银杏树林,消失不见。
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今天所获的,是灵主千方百计想要、然而穷尽一生都没有得到的、全体教徒的最高礼遇。上一个有此殊荣的人类,叫以太。
(为FullKiss和pinro加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