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人者,人恒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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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弥漫间，后方有几个女工呆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纷纷尖叫着逃了出去。
程安躲在后面，看得也是一呆。
就，直接开枪了？
虽然我也觉得刚才演讲才艺发挥的不错……但是，你们不确认下里面究竟是不是巴特吗？这样会不会草率了一点，会不会误伤普通人？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疑惑，西蒙一边换弹夹，一边低声说道：
“我们用的都是专用的圣灵子弹，如果体内没有邪恶的，诅咒的力量，就算被击中，也只会昏迷，不会受伤。”
是吗？
程安看着门上一个个前后通透的弹孔，认为自己很难相信西蒙这番说辞。
门都给你打穿了，你告诉我打不穿人啊？
而且，圣灵子弹，能够命中具备诅咒之力的身体……自己体内虽然没有咒力，但这身体是被道子‘封印诅咒之源’过的，会不会被判定为邪恶？
程安看了看西蒙手里的枪，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被打中。
达伦则补充了一句：“没有弄错，这屋子里，充斥着活祭之后的血腥臭味，里面肯定有邪教徒，嗯，至少是一个，并且是明确已经被污染的邪教徒。”
你很严谨……
程安看了他一眼，问道：“他死了吗？”
死了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去解决伯格了！
“不确定，进去看看。”
达伦说着，用脚踹倒了已经千疮百孔的房门。
可以看到，办公桌后面，有个穿西装的胖子浑身都是血孔，低垂着脑袋，胸部微微起伏，垂死的模样。
“是他！他就是巴特！”程安及时指认。
“好像死了？有诅咒气息的残留，但此刻正在减弱。”
西蒙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味道，警惕着走上前，他戴着厚厚的黑色手套，伸手探往巴特不断溢血的口鼻。
程安则是顺势又躲到达伦的身后去，同时一边回忆着一边出言提醒道：“他的身体会从衣服里钻出来，也可能是直接从皮肤下面钻出，像条白白胖胖的虫子，身上长满了肌肉块，他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死去。”
这话一出，西蒙伸出的手却是一顿，回头看向同伴，后者眼珠转动间，警惕地自言自语道：“倮类？还是昆类？”
话音刚落，那看似已经不会动弹的巴特突然颤动了一下，他的脑袋一下从身体里钻出了出来。
可以看到领口处有一圈血肉模糊的皮残留。
他这是从皮肤下面钻了出来！
他变成白花花、圆滚滚的一大条，宛如脱了壳的蜗牛，身上长满拳头大小的一块块滚圆肌肉，但缺乏四肢，只有一条蝎子般的怪异尾巴。
真的没死！
尽管已经见过这个状态下的巴特一次了，但此刻程安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悸，令人恶心反胃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他急忙退到了门口。
和原先的区别是，此刻巴特身上，那些结实的肌肉块上，不再光洁滑嫩，而是如同烤焦了肉一般，东一块，西一块，到处出现黄色的脓肿！
西蒙和达伦所使用的，是经过了圣水浸泡过的特殊子弹，尽管他‘金蝉脱壳’，没有直接被射杀，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噗！”
这畸形的怪物张嘴，就向西蒙吐出一大团白色的粘稠液体！
西蒙急忙灵活地一个侧身，避开了这团不知名液体，让它落到了墙角，滋滋冒烟，地上的固化地坪层眨眼间就烂出一个大洞。
它具备极强的腐蚀性！
“狗屎！”
见状，险险避开的西蒙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可想而知，若非刚刚程安提了一句，那么此刻被腐蚀掉的就不是地面，而是他的手掌！
砰砰砰！
他直接打空了弹夹，但是巴特扭来扭去的，竟给他躲过去不少，只有寥寥几发命中。
虽有伤害，但无法致命。
“第一阶段的畸变，距离第二阶段不远。”
达伦说着就打开一个包裹，往外面不断掏出一个又一个的，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
“我来压制它，你直接使用圣水，用仪式净化！”
西蒙含有怒意，吼了一句后，把打空子弹的枪一丢，然后解开领口的纽扣，扭了扭脖子。
咔擦！
他发出咯咯咯的骨头响声，贴服的衬衫上被挤出了形状明显的肌肉线条。
接着，西蒙一记直拳，轰到了巴特肥大肉虫般的身体上。
这一拳力量极大，轰得空气中都发出了一声爆鸣，轰得后者身上的肌肉一下子凹进去了一大片！
砰！
巴特宛如开膛的炮弹似的，被砸在办公桌上，把坚硬结实的实木砸成了一地碎屑。
不等巴特有所缓冲，西蒙就骑了上去压在巴特身上，左手按住巴特的脑袋，让他难以继续腐蚀性液体，右拳砰砰砰地在巴特身上轰击。
硕大的拳头，雨点一般不断落在巴特身上，拳拳到肉！打得他身上一块块肌肉都要凹陷，都要碎裂！
“呜！呜！”
见面才几秒钟，就被干翻在地的巴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它嘴巴鼓起，发出痛苦的，意义不明的声音，就像是一头垂死的野兽在哀鸣。
门口的程安看得眼皮都抖了一下，暗暗吃惊。
巴特那一身足以让密集恐惧症发麻的肉块，看起来就像个纯粹由肌肉组成的怪物，可即便如此，力量上竟也明显不如西蒙。
想不到西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个律师，竟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个人勇武？！
程安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前世那种比较夸张的武打动作电影一样！
而达伦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圣水和符咒，要举行仪式，净化掉这只畸变的怪物。
“这样下去，不消一分钟就可以拿下巴特，等下伯格就算赶过来，也独木难支了，西蒙和达伦可以二对一，优势在我！”
程安感觉到形势一片大好！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先是西蒙那边，他明明大占上风，却突然一拳打空，歪到了尖锐的铁片上，皮肉瞬间被刺破可怖的豁口，深可见骨，血液迸出；
然后，达伦也出了意外，他脚下一滑，整个人趔趄地摔了一跤，乒乒乓乓地摔碎了好几瓶圣水，腿上、手上，纷纷被玻璃碎片割出一道道血口！
这一刻的他们，就像是两个霉运到了极点的孩子，平白无故的受了伤。
“？”
程安脸上表情凝固一瞬，旋即直接摘下了腰间的锤子握在手里，紧张地望向四周。
有问题！
西蒙和达伦可是超凡者，怎么可能平地摔？
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
果然，受伤的西蒙一脚把巴特踢飞在墙上，一边用布带缠紧伤口，喝下一口紫色的，带着清香药水的同时，大声道：
“达伦！你弄错了，他是第二阶段！他掌握了厄运咒语！”
“我知道，我们大意了，他是故意被我们压制，借机释放了厄运诅咒。”
达伦也从地上爬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地喝了一口药水，他身上的伤立刻止血了，但看起来还是很可怕，全身都被血浸湿，很多地方还插着玻璃片。
程安瞳孔微缩的同时，发现自己可以看到，西蒙和达伦两人的脚上，缠绕着一圈圈宛如蝌蚪般，黑色的虚幻文字。
而它们原本是不存在的！
这就是厄运？
一种诅咒力量？
这种蝌蚪般的符文，他在女邻居死后的魔核上也看到过，在被白玉京坐标吸收的那些能量上面。
这时，头顶上传来动静，接着屋顶被掀开，露出了一个形如带鱼类的硕大脑袋。
这是一只鱼头人身的怪物，他长有可怖的锯齿，头部以下是人类的身躯，皮肤是带着银白的浅蓝色。
伯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程安一下子握紧了锤子。
咚！伯格从天花板上下来，落在了地面，踩塌了地板。
那对死鱼眼咕噜转动，落在了程安身上，片刻后嘴巴开合道：“看来我们失败了。”
角落里，遍体鳞伤的巴特扭动了一下身体，也看向了程安：“是的，失败了。”
程安脸上有汗水划过。
他知道这两人说的是自己，说的是“邪神之子孵化计划”失败了！
好在，程安此刻是和两位神官站在一起，站在两只怪物中间。
所以，西蒙和达伦两人，并没有发现两只怪物目光锁定的，其实不是他们俩，而是程安。
随着巴特爬出来，随着伯格不断靠近，隐约间，这两只怪物似乎把三个人包围了，不断打转，仿佛是野外的狼群观察自己的猎物。
程安背上冒汗，看了看喝了药水后已经止血，但看起来还是很狼狈的西蒙和达伦，小声建议道：
“两位神官大人，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撤退？带上我一起跑可以吗？”
虽然复仇很重要，让巴特和伯格死去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
而作为“你的诅咒之源被封印了”的普通人类、白玉京道子，程安也并不觉得可以靠自己的双腿逃命，所以不会考虑让西蒙两人拖住、自己去外面找援助的方案。
因为他被伯格杀过两次，非常清楚这只人鱼一样的东西，具备何等可怕的速度！
面对生命危险，程安选择毫不客气的选择了求助有实力的专业人员。
毕竟，是西蒙自己说的，会保证他的安全，而这样说，也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两位神官的颜面。
然而，西蒙和达伦却怫然不悦。
“罗杰，你这是在侮辱中级神官。”
“你在质疑我们的实力？！”
西蒙和达伦这两位中级神官觉得受到了侮辱。
“……”程安嘴角有些苦涩，心中有苦难言。
我不是质疑你们的实力，我是担心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模拟器里生存指数已经不够了，死了就不能重启了！
“以后，低于十点生存指数，我绝对不能涉险了，绝对不能！”
程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给自己的“莽撞”买单，而代价很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这时，西蒙却说道：“放心，虽然大意受了些小伤，但是，区区邪教徒而已……达伦！”
“开始吧。”达伦啪啪啪地洒出了剩余的圣水，洒在他和西蒙自己的身上。
怡人的清香顿时冲入鼻腔，让人精神一振。
还有大招？有底牌？
程安心中略微一松，心想不愧是正统教会的神官，办事就是靠谱！
下一秒，就看到西蒙和达伦开始各自原地转圈走了几步，眼睛一闭，双手握在胸前，原地念念有词地祈祷了起来。
“高居于天上，万王之王，
“您是智慧之化身，
“是开拓的皇帝，
“是天上永恒的星；
“奉献我的命，我的名，
“文明在此彰显，进化于此显现——”
这两人的动作不快也不慢，咒语不急也不缓，不知道何时能够结束。
程安看得直接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心中产生一种莫名荒诞的感觉。
所以，你们大招居然要“读条”的吗？
敌人在你们读条时打断你们怎么办？
这时，巴特和伯格这两只怪物，果然如程安所想的一般，并不愿意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它们共同腾身而起，直奔正在吟唱的两位神官！
伯格那锋利的锯齿大口，用力张开，剪向了达伦神官的脖子；
而巴特也快速靠近西蒙，他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肉乎乎的蝎尾高高扬起，里面黑乎乎的显然有剧毒，目标直指西蒙的脖子大动脉！
擦，果然！
“再不出手我们一起死啊啊啊啊！！！”
程安此刻所有的催促和脏话，都变成如此简短的一嚎。
然后，他助跑了几步，铁锤当做标枪，朝着伯格，奋力投射过去！
砰！
伯格根本看不上这来自一个普通人类的攻击，任由锤子打在他矫健的身躯上。
咚！
下一刻，他眼神错愕的摔倒在地，仿佛手脚都软了。
“奏效了！”
醉鬼兰德的铁锤！可以短暂的麻醉对方！
程安眼前一亮。
然而，现实根本不由得程安高兴，因为还有一个巴特。
“艹！”
看着那身恶心恐怖，处处都是脓烂的肉块，程安绝望的骂了一句，然后握紧了拳头，一边祈求“染血手套”能带给自己一些力量，一边恶狠狠地朝对方冲了过去。
如果被对方杀死了两名神官，那么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论如何，坐以待毙都不是程安的作风。
哪怕不能够鱼死网破，也要殊死一搏，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这就是程安！
“嘻嘻！”
虽不知为何同伴停了下来，但是根本看不起程安的巴特，则露出讥讽的笑眼。
蝎尾猛力的一扎，却扎了个空，因为本该扑向他的程安，并没有按照既有速度、抵达下一秒应该抵达的位置。
他早早就有准备，在看到巴特尾巴处肌肉有所动作的同时，就猛的一个急刹车，宛如50米折返跑一样，往回冲去。
力量悬殊，程安打一开始就没指望可以挡住巴特，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延对方！
“？”
巴特扎了个空，微微错愕，旋即露出狞笑，他今天必然要折磨死这个竟敢亵渎光之王、竟敢让他们的仪式失败的人类！
与此同时，在短暂的几秒钟的眩晕后，伯格也恢复了正常，不再被铁锤的麻醉效果干扰。
他颇为恼怒地俯身前冲，一下子出现在程安的面前，张口就要咬死他。
“淦！吾命休矣！”
程安只觉得头顶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心中发出一声惨叫。
就在这时，祷告声停止。
头顶上压迫而来的狂风也为之一停。
西蒙与达伦同时睁开了眼睛，绽放出夺目璀璨的光！
他们喉结滚动，在程安无比讶异的眼神中，用字正腔圆的戏曲腔调，字字合声高唱道：
“天—工—开—物—
“机—械—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