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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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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的尸体当场就被抬上山烧了,他爹刘宝金哭得死去活来,悲痛得简直不像是死了儿子。几个士兵劝了好久才把他从山头上劝下来。

刘宝金四十多岁,驼背,老拄着根拐。老刘头和刘三其实长得不太像,但他也有鼻炎,和刘三一样。他的脸跟庄稼人一样黑黝黝的,皱得像老树皮。

刘家铺子经营日常用品买卖,小本生意,日子过得也还行。刘宝金因为瘸了条腿,上个月黄狗子打来的时候没给拉去当兵。

他本人没事,老婆和两个儿子却不走运。老婆和大儿子埋在了上一栋屋子的瓦砾里,老二参军当了炮灰。现在,终于连最后一个儿子也没了。

吴进一直静静地坐在刘宝金身旁,待焚尸结束后才起身。

刘宝金突然开口:“阿进,你上哪去?”

“无定桥底。”

那里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们聚集的地方。虽然环境又脏又乱,但胜在能遮风挡雨。

他和无定桥的孩子王关系还不错,应该能讨到一个床位。

“别睡桥底了,来我家帮手吧,给你吃住。”刘宝金把鼻涕水吸回去,叹了口气。“你是老三为数不多的朋友,而且讲信用。别的小鬼头,我信不过。”

“行。”吴进答应得很干脆。这样好的机会,怎能放过?

而且,就算刘宝金动了歪脑筋,他相信自己也能逃走。

一个连魂师都不是还瘸了一条腿的中年老男人,也就只能坐在账房里了。

他蹲下去,扶起颤颤巍巍的刘宝金,把手杖塞到这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手中,和他一起向城区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明月。冰冷的月光泼洒在伯阳城毫无温度的石板街道上,照得道路两旁的残垣断壁格外凄惨。周围一片死寂,刘宝金手杖敲击地面发出的“笃、笃”声在废墟中回荡,分外恐怖。

刘宝金咳嗽了几声,开口打破这片寂静:“阿进,你是在伯阳城出生的是么?”

“是。”

“你可去过伯阳城之外的地方?”

“您别说笑了。”吴进摇了摇头,“[世界]这个词还是我爸教我的,他还说过总有一天要带我出去看看世界。可是他早八百年就死了。”

“[世界]啊!”刘宝金叹息。他停下脚步,眺望着天上的月亮:“阿进,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旅行商人。”吴进低声回道,“刘三跟我讲过。”

刘宝金点点头:“不错,我是旅行商人。”

“我十七岁靠卖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起家,挂了永临商会的牌照。这块大地上普通人能到的地方,我基本都去过。”

“可是现在呢?现在呢!”他似乎是不忍心再看月亮,身子颤抖着低下脑袋,眼里止不住地流泪:“我被他妈的战争堵在罗铎协议,堵在伯阳城,整整十年!”

吴进不能理解他这样突然的流泪:“您也不必太悲伤。况且,跟我聊这些也没法让战争停止啊。”

“小屁孩懂什么!”刘宝金吸吸鼻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刘三那傻小子没心没肺的,我一说起这些他就跑,好不容易碰着一个能听我说话的,我这劲头儿就上来了。”

吴进笑笑:“如果给窝头的话,让我天天听都成。”

刘家是一栋二层小楼,老刘头因为造这栋房子花费太大,到现在都还在啃窝头。底下建有避难地下室,刘宝金吹嘘过“十级定装魂导炮弹来都只能刮掉一层墙壁灰”。当然,当时的老刘完全没想到,他儿子的死因根本和炮弹八竿子打不着。

刘三的房间在第二层,又脏、又小、又乱,还弥漫着一股脚臭味儿,吴进看后不禁感叹“邋遢鬼刘三”的外号果然没起错。他也不多说什么,到刘家水缸里汲了桶水拎到楼上,又在刘三的衣架上随手拽了件破得不能穿的裤子当抹布,便埋头打扫起来。

妈妈告诉过他,人不体面便和野兽无异。因此,吴进无论到哪里都会让自己和周围环境尽量保持干净整洁。

生存第一,但是是作为一个“人”时。

“以后怎么办?看着办吧……”他弯下腰,将杂乱无章地堆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件分拣好,低声咕哝着。“反正我不可能、也不想在这吃一辈子的窝头……”

方才和刘金宝的谈话确实让他动了想去外面世界看看的心思。父亲还在的时候,每天晚上总有讲不完的故事。什么“海神斗战记”啊、“明斗风云录”啊,信手掂来,而且讲得绘声绘色,常让吴进不想去睡觉、老逼着父亲再讲一个。

以前他很向往故事发生的场所,老想着去看看。后来父亲死在战火里,生活的担子一压到肩头上,这份向往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掩埋在记忆的尘埃中。现在,老刘头掘出了他过往的那些美好的故事,以及那份小小的心愿。

“咳,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干完活好睡觉……”

吴进打扫卫生的同时,刘宝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账房里。他的账房先生坐在柜台后边,见他进来也不去扶,只是将脑袋从厚厚的账本里拔出来:

“新的找到了?”

刘宝金点点头,恭敬地弯下腰,这让他的背看上去更驼了。此时的他完全没有老板对员工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少有的谄媚之色。

“您要上去看看货吗?”

“不必了。”账房先生挥挥手,“明天再看也不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仪式明晚就能准备好。”

“太好了,太好了!”刘宝金不断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他握着手杖的手上已经起了青筋:“他妈的,十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妈的……”

“咳咳!”账房先生轻咳一声,提醒刘宝金不要太过激动。

“不要忘记吾等索要之物,刘先生。”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刘宝金树皮般的脸上立马堆起一个无比怪异的笑容:“这可是交易。[交易神圣不可侵犯],这句话可是写在商人心头上的,您放心好了。”

“很好。”账房先生笑笑,“愿圣灵庇佑你,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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