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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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过后, 死寂荒漠的黑夜迅速到来。地面上的死亡风沙带着冬季的阵阵寒霜向着景色如春的地壕狠狠吹来。
当气流缓缓向下冲击时照例遇到了每日夜晚时分地壕深处上升而来的爆裂罡风。二者一碰面就来了个迎面撞击，稍弱一些的死亡风沙被罡风击的粉碎。
而那些风沙中带来的寒霜以及水汽，则被裹挟着来到地壕深处。千万年来形成了一条百米宽的大河, 为这里千千万的的灵植和妖兽提供了赖以生存的的水源。
“砰砰…呼…呼…”
两风激烈碰撞的声响提醒着地壕下的生物们, 夜晚已经到来。
然而今日注定不能平静如常了, 妖兽和煞兽还在进行你死我活的激烈大战。
就在宋阳所在之地向左三百米的地方。两头飞云朱叶鼠、一头地隐蚯再加上另外十几头五阶妖兽正在距离刚刚位置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下，与一头五阶煞兽周旋。
煞兽与妖兽是截然不同种族。靠煞气修炼，以妖兽为食的他们是地渊深处蔓延出来的剧毒煞气修炼成型。一般情况下不修炼到达八阶的煞兽，灵智比一般的三阶妖兽还要不如。但偶尔也有几个误食了某种灵植得以启智的煞兽在地壕下诞生。
这些聪明的煞兽以后往往能成长为高阶煞兽的一员, 并且领导庞大的煞兽族群。
地壕中的那头九阶煞兽也是如此, 并且这头煞兽野心不小, 一开始就挑选了一批中心的手下帮他们启智。再由他们控制其他的无智煞兽, 就这样, 在这头煞兽千年的运作下, 煞兽已然发展成了地壕下名副其实的第一种族。
而飞广三个不幸遇到的就是九阶煞兽新收的低阶心腹之一。
这头狡猾的五阶煞兽一开始就躲在一块黑色的大石下, 暗中操纵着没有灵智的煞兽们偷袭五阶妖兽。大战开始的两个时辰内, 死在他手下的五阶妖兽就多达三十余头。
后来他的野心逐渐膨胀，派出的手下越来越多, 开始逐渐希望一次偷袭三头妖兽。但这显然弄巧成拙。没有理智的妖兽们虽然变得不会躲闪, 但战斗力却能达到平时的三倍不止。只要能挺过煞兽释放的煞毒, 妖兽们往往都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这次因为派出的煞兽数量过多，成功吸引了成群结队的妖兽前来攻击。这样几次过后，周围的无智煞兽都被杀尽，便只余下这家伙独身一个被围在了这块大石下。
歇斯底里的妖兽们不断用各自擅长的法术轰炸着黑石，把石下躲藏的五阶煞兽吓得瑟瑟发抖。
在这群大大小小的妖兽中，有一头体型较小的飞云朱叶鼠尤为显眼。
若宋阳此时在此就能惊喜的发现，这头妖兽正是他找寻多时的大哥飞广。
此时的飞广因为体内经脉不通的原因不能动用灵力, 只能用蛮力不顾一切的撞击在黑石上。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使得他头破血流，甚至一侧的脑骨都被全部撞碎，脑髓早已流了一地。
但他似乎毫无知觉。现在看上去，那恐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红宝石般的猩红。
一旁的地龙和飞篁就要好得多，体表的伤痕也多是一些不严重的蹭伤。
兄弟们的惨状，目前宋阳还一无所知。他偶然发现在战斗过程中自己能小幅度调整身体的一些动作。
对此，惊喜万分的宋阳很快进行了上百次尝试。
这次将一头四阶煞兽顺利杀死后，他又对准了一头显眼的五阶煞兽。宋阳习以为常的看着“自己”率先朝五阶煞兽发出两支翎羽。
可惜第一支飞过去时被煞兽歪头躲开，第二支翎羽擦着煞兽的头皮飞过。宋阳不得不拼尽全力对身体进行一些调整，从而迅速使其发出第三次攻击。
这一次终于成功将煞兽的头颅击碎。
不过一击过后，消耗过大的神魂一阵阵的眩晕。无人看到，一个虚弱的小人儿正虚弱的趴在宋阳识海之中，口中还发出一阵阵虚弱的呓语。看起来，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进行第二次控制了。
但身体的动作显然不会停止，此时发出三支翎羽后，瞬间自发向跌落在地的五阶煞兽冲去，宋阳肉身上的巨爪狠狠抓住欲要逃离的头颅。然后那尖利的鹰喙袭来，粗暴的将煞兽头颅中藏的极深的精魄撕碎。
期间因为再一次尝试着控制身体，他那条受伤的大腿受到煞兽临死一击。煞毒渐渐侵入骨髓之中。偏偏此时实在没有疗伤的灵草和机会，宋阳只能忍受着身体的剧痛，重新投入另一场大战中。
就在低阶妖兽奋力厮杀到深夜的时候，地壕最深处的河面上空高阶妖兽与高阶煞兽们的战斗已经进行到最要紧处。
相对于战斗方式古朴简单的低阶妖兽，这些族内传承久远的大妖们之间的争斗要精彩的多。
地煞玄希猫族的六七阶妖兽们在地巡的命令下都暂时以求稳为主，凭着祖传的地煞功化煞力为万千煞丝，牢牢拖住了十余头高阶煞兽。双方拼的就是法力的深厚，各自都靠着释放煞气你来我往，腐蚀着对方的神魂与□□。
在这一方面以煞石为体的煞兽显然要占便宜的多，但地煞玄希猫也不遑多让。他们那频繁修炼地煞功的□□能迅速过滤掉煞气中的煞毒，对煞兽的各种手段丝毫不惧。
可惜的是，几百回合过去，由于地煞玄希猫族的有意放纵，修炼方式相似的双方伤亡都不大。实在有些难分胜负！
唯一的战果可能是他们不间断的打斗彻底把地壕下连绵的白雾染成了灰黑色。煞气纵横之下，从上方逃到这里的低阶妖兽与普通动物以及河中露出水面的灵植几乎无一生还。
除了他们以外，黑灰的雾气中偶尔还能看到五颜六色的亮光。这是被地煞玄希猫族征召来的其他高阶妖兽战斗时法术发出的灵光。
这些高阶妖兽在八阶地煞玄希猫的命令下早就丧失了理智，再加上周围煞毒的影响。他们纷纷使出了平日里各族最厉害的招式，不断的往煞兽们身上招呼。
其中可以看到一些颇为熟悉的身影。
某处，一头疯狂战斗的影月锡鸿兔正同对手激烈的碰撞着，忽感体内毒气蔓延，灵力全失，顿时直直被一头同阶煞兽踩成了肉饼。
惟一完好的头颅重重摔落下方的峡谷，从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可以清楚看到这正是那日威胁宋阳的影藏。
除此之外，犇奎、影刃、上倾他们三个也在其中。
犇奎的雷电刚好是神魂弱小的煞兽的克星，每每发出一击都能带走两头高阶煞兽的生命。修炼太阴之力的影刃，可以不间断的发射出太阴之光。因为煞气混浊污秽，经过照射的同阶煞兽经受不住就会变成一缕缕黑色粉末。
上倾是三妖中战斗力最弱的一个，往往半个时辰才能解决掉一头同阶的对手。要是遇到比自己更高阶的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不过他天生的趋利避害，就算受到八阶妖兽控制，依然能准确的找到那些修为较低一些的对手。
其他高阶妖兽也各有各的本事，在体内煞毒的加剧下他们的攻击越来越猛。这场大战算下来战斗力最强的反而是他们，地壕下的高阶煞兽足足被消灭了一大半。
煞兽中为数不多的三头八阶煞兽被地巡以及另一位八阶长老包圆。地巡正一边拖着两头八阶煞兽，一边紧张的观望着不远处的战局。
从大战初始，地煞恢复兽型与那头九阶煞兽用各自的煞气大战了三百个回合不止。煞气功在往日与其他的战斗中往往能迅速侵蚀对方的神魂，是地煞玄猫族无往不利的神器。但面对同样修炼煞气的煞兽就平庸了许多。煞气功的大部分攻击手段都彻底失效了。
彻底摸清了对方的底后，地煞忽然变气为刀狠狠斩向煞兽的脖颈处。可惜九阶煞兽的身躯早已修炼的堪比法器，这一击只斩去了那脖颈一半。
九阶煞兽登时发怒，眼看着召唤来的煞兽都被绊住不能来此相帮，果断使出了九阶后觉醒的天赋神通。
一阵灰色的烟雾自其身上爆发开来，烟雾中漂浮着一些几不可见的微光，将整片烟雾装饰的如梦似幻。这些小东西隐藏在黑色的煞气中，一遇到妖兽便迅速破开妖兽体表的灵力罩顺着鼻翼钻入对方体内。
事发时，距此地不足二百米处的罡风梵乌以及其背上的地煞玄希猫刚好被笼罩在灰雾的范围内。
地煞此前也从未见过这等神通，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等他不小心吸入一丝灰雾才知事情不对，急忙大喝一声卷起罡风梵乌逃离原地：“不好！煞气里的灰雾有毒，快快远离此地。”
言犹在耳，离此较近的一头七阶沙尾狐出招对敌时忽然炸开！后续又接二连三的有三头六阶妖兽惨死。妖兽的自爆使得正与他们对战的煞兽们也遭了泱。可怜没有防备的十余头高级煞兽，在这样的大范围爆炸中魂飞魄散。
血肉横飞中，地巡与另一位八阶长老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九阶的煞兽果然极不好对付！能使出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招数，想必是被逼到墙角了！这个时候，这家伙可什么都干的出来。先前族里想要活捉几头高阶煞兽辅助族人修炼的想法是彻底破产了。
二妖不敢多待，各自一掌拍碎两头八阶煞兽的脑袋。随后在最后一头八阶煞兽惊恐的注视下，向着前方地煞所在之处飞驰而去。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上百头接到命令紧跟着撤退的六、七阶妖兽。
那些留在原地的煞兽们见敌人被老大打跑，纷纷嚎叫着得意洋洋的回到了九阶煞兽身侧。心有余悸的八阶煞兽也总算缓过神来，一边找了个九阶妖兽身后最为安全的位置，一边贱兮兮的发出挑衅的叫声。
此时，那头九阶煞兽依稀间松了口气，慢慢带着手下退入地壕深渊中。
不过地煞一方目前还没有打算与之硬碰硬，因此地巡仅仅派族人监视着对方不让其逃脱罢了。没有强行上前阻止。
至此，双方再一次打成平手。
“那煞毒有异，我打坐片刻。你们切记，千万不要动用灵力！”
“是，老祖！”
…
地煞吩咐一声，重新化成人身，端坐于罡风梵乌之上。先前妖兽自爆之事，使得他多加了几分小心。于是他没有动用灵力，而是首先运转了周身的煞气。
煞气一遍遍流过全身之际，地煞用神识扫描周身。前三遍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奇怪！难道那东西被煞气消弭掉了？地煞紧皱起眉头。
不！不对！
一定是还没有发现！
想起妖兽们的惨状，地煞暗自压下心头的烦躁。这次他将神识化成苹果大小，一寸一寸的寻找下，一些经脉中的微小银白色颗粒引起了地煞的注意。
因为抽身较早，地煞体内的颗粒并不多。他花了一柱香的时间，用煞气将其一点点的移出体外。
地巡与另一位八阶四长老由于当时距离九阶煞兽三千多米，这次幸运的没有受到波及。地煞打坐时，便由他们照看地煞玄希猫族其他的族人。
不过此时地煞玄希猫们都谨遵地煞的教诲，在原地修炼煞气。二妖就放下心来。谁知一个没看见，一头受伤的六阶小兽经受不住伤痛，趁人不备时，慌忙的吞下了一株灵草疗伤。
“啊，长老救命！九弟吞下一株灵草。”一头七阶地煞玄希猫发现了这一幕，急急的呼喊出声。
但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那六阶小兽连带着其身旁的两头七阶地煞玄希猫一起炸上了天。
除此之外，他们脚下的罡风梵乌背部也被弄出一个冒着血水的大洞。还好罡风梵乌早与地煞签订了契约，没有抛下他们借机逃跑。
地巡连带着四长老目眦尽裂的回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九弟！”
“九哥！”
虽然先前早已见过这种场面，但那到底是其他妖兽。直到亲眼看着族人步了后尘，地煞玄希猫们才一个个感同身受起来。都被这惊天变故吓得惊愕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四长老厉喝道。
“大长老，四长老。九弟他刚刚吞下了一株六阶灵草。我阻止不及，正想求救。谁知…他…他…”这头地煞玄希猫家族排行第八与先前那头自爆的小兽关系很好。二妖还是堂兄弟，因此感情颇深。哪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话未说完他便泣不成声。
一失足成千古恨，三个活生生的族人就这么葬送了。地巡心痛的嘴角胡须都耷拉下来，还不得不安慰伤心的小八。
“好孩子，是我的错。我刚才没看住他！连带着小四跟小六也……”
“你们也都见到了小九的事”四长老眼神微红的叹了口气，“老祖发话前千万不要碰任何有灵力的东西。”
事实上发生了刚才的事，不用四长老多说。其他地煞玄希猫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众妖正伤心不已之际，罡风梵乌颈部的地煞肃清体内的煞毒后缓缓收功。
作为九阶妖兽，看到这个场面不用询问就能猜到真相。地煞面色不明，冷冷道：“地巡，老四你们两个回去后各去地渊面壁十年！”
……
这一边，高阶妖兽的战斗陷入了焦灼之中，令一面距此地几千米下的一侧山崖上低阶妖兽们之间的大战已经接近尾声。
宋阳身上裹着厚厚的血泥，身旁是堆成小山的煞兽尸体。自体内灵力耗尽后，他只能靠利爪与尖喙与煞兽搏斗。慢慢的，周围的妖兽渐渐都倒下了，周围百米内只剩下他一个。
左侧一条腿中毒太深血肉都变成了黑色，此时连站稳都做不到。煞兽们见此都想挑他这个软柿子，可整整三个时辰过去。周围的煞兽已被杀尽，他却还是站在原地□□着。
宋阳环顾四周，残肢断臂、寸草不生。无数无数的献血和煞石将四周的大山都增加了足足五米。
存活下来的妖兽不足两千余头，煞兽则更少。
这些低阶煞兽没有妖兽那样花样繁多的攻击手段。只能利用煞毒反击。而煞毒的发作太慢，想要毒死一头妖兽就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在妖兽们的疯狂反扑下，庞大的煞兽群就此一步步的被妖兽消灭殆尽。
这一战终究还是妖兽一方惨胜！
在这期间，那些熟悉万分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森墨城妖兽都已不知何时消失在连绵的血泊中。而他之所以能有幸站在这里，是因为一夜之间努力了上万次，终于抢回了一小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使得战斗时宋阳都能用最少的灵力和力气杀死对手的同时，一次次艰难的躲过敌人喷出的毒气。
好累啊！
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的歇息了！
就地趴下的身宋阳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