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146章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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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华自闲动身前，就有心腹下人提前动身收拾。后来整座华阳行宫都动了起来，没办法，新帝重视，谁敢怠慢？

华自闲的马车直接停在大殿门口，那可真是喧嚣赫赫，整座行宫都为之震动。这般大的排场，在华自闲走下马车后，戛然而止。

开玩笑，当谁没来过华阳行宫还是咋地！华自闲只看了眼大殿上挂的牌匾，转身就跑，缩在马车里不出来。

唐宁哭丧着脸跟在后面：“主子，这是怎么了？”华自闲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延福殿，不怕折我的寿吗？”

延福殿是华阳行宫的主殿，专门给皇帝居住的。华自闲再不懂规矩，也不会逾越至此。皇帝是她亲哥都不行！更何况皇帝不是！

唐宁心很累。想他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天德帝后宫更是精彩不断，风里雨里也算见过世面。

唐宁自信，世界上已经很少能遇到让他闻惊色变的事情来。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自从跟着这位闲主子，唐宁这小心脏从最开始的颤颤巍巍，已经进化到随便吧，他是管不了了！

“圣上说了，华阳宫管事是昔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世仆。闲主子年幼，陛下这也是怕奴大欺主，这才让打扫出延福殿以供主子居住。”

华阳宫的凹糟事，华自闲也是有所耳闻的：“大哥当指挥使的时候就说，皇家世仆尾大不掉，总有一天会坏事。可这事儿凭什么落在我头上？”

唐宁推心置腹：“陛下最信任的，只有您和端国公二人。”华自闲勉强接受这个理由，拿了块令牌交给唐宁：“让杨学理带一队人马来见我！就算本郎主看不上行宫防御，住着不舒心！”

先兵后礼，这位主可不是后宫耍手腕的主，连张嘴的机会都不留给你！

华自闲克服心理障碍，威风八面。

延福殿早没了昔日痕迹，布置了华自闲喜欢的装扮和用顺手的物件。一切，都是那么的舒心自在。

为表感激，华自闲当场写了一封感谢信送回洛阳。并下了军令状，有她在，华阳无忧。皇帝回信说，景室山风景优美，顺便而已，别打扰了游玩的雅兴。

华自闲安顿下来后，准备去拜访华阳公主。这位传奇公主名头太大，华五姑娘如雷贯耳。可惜始终难得一见。

“可见过华阳公主？”皇宫中的消息，唐宁最灵通了。唐宁可不敢妄言：“回主子，华阳公主那可是宫中禁忌，别说奴才了，就算是有脸面的妃嫔都没见过。”

华自闲难掩好奇：“我能见见吗？”唐宁道：“奴才这就通知正阳真人和向阳真人，听闻华阳观风景一绝，尤其是下雪起雾的时候，简直是仙境。”

华阳观道法精湛的得道之人，用的都是“阳”字辈。正阳和向阳，名字看起来是像是亲兄弟，其实差了两辈。

正阳真人是观主，得皇帝承认册封，有仪式的那种。向阳真人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长了张善面利嘴，最是能言善辩。

正阳真人只是远远见过，向阳真人华自闲倒是很熟悉。向阳真人与栖云观观主法冲真人是好友，华自闲没少听他讲与行宫管事斗智斗勇的糟心事。

虽然向阳真人风趣幽默，可有些事仔细琢磨起来，还真挺不是滋味的。不过向阳真人不止一次说过，人世间没有真正的净土。安贫乐道只不过是逃避。

因为栖云观的这层关系，华自闲还帮过向阳真人的忙，对方很是感激。没少送手抄的经文给她，说是怕锦衣卫戾气太重，伤了她。

华自闲领他的情。

“听闻华阳公主鹤发童颜，好似要得道飞升。”唐宁也觉得传闻夸张。华自闲不放心道：“吩咐手下人，多听多看少说，切莫轻举妄动。等那几个领头的放松了警惕再说。”

唐宁听这话的意思，是完全不准备善了，要连根拔起。也是，积年的世仆，鱼龙混杂。要是纵容，谁知道他们打着皇帝的旗号坑害了多少人。

华阳观是太|祖修建的皇家道观，都敢缺斤少两，私下抬高驿站价格，收过路费，以次充好，倒卖皇庄产出。再不整治，真的要成一大害了！

元照掌管锦衣卫的时候，曾多次对天德谏言，整治皇家世仆。但天德念在他们是祖上跟在身边的老人，不忍动手。

如今改天换日，那就从华阳行宫开始好了！

华自闲因为生母灵守真人的缘故，道家经典知道不少。但是吧，诚心都在表面上，一直在应付。

就像今日，徒步前往华阳观。一路行来，脚步轻快。诚意有了，诚心不知道在哪里。反倒是向阳真人，带着小道童，一早迎了出来。

“向阳真人风采依旧，雁回有礼了。”华自闲倒是真心敬仰这位真人，世俗但不世故。知道将赤子心摆放在哪里。向阳真人真心实意道：“雁回郎主神采奕奕，希望华阳观也能沾沾郎主的好福气。”

华自闲说道：“如今华阳宫我当家，真人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无需同我客气。”向阳真人一脸幸福：“我就说郎主会为华阳观带来好福气。今日正好有新鲜的鲫鱼，郎主赏脸喝碗木瓜鲫鱼汤如何？”华自闲爽快答应：“好呀，那就多谢向阳真人了！”

华阳观建在山顶，重山叠嶂之间，孤寂缥缈。别说修道，就这环境，能让凡人凭空多出几分虔诚来。

向阳真人非常贴心道：“正阳老祖病了，不宜见客，委屈郎主了。不过老祖说了，郎主道法精湛，师从高人，让我领着郎主熟悉熟悉道观便好。”

正阳真人这病得可真够及时的，真是位秒人。与行宫管事的长短之争，在这位高人眼中，仅仅是修行。

华自闲也不掖着藏着：“正阳真人既然病了，吾等晚辈也不好去打扰。白鹤姑姑，等下将库房里的百年灵芝送过来给真人炖汤喝。”

华阳宫一脉讲究清修，跳出三界外，不成婚，但不忌荤腥。对他们来讲，口腹之欲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华阳宫有男道士，也有道姑，因此管理十分严苛。除了辩法，无从交集。偶然碰上，男道士必须回避。

就算有什么瓜田李下的，也是男性被处罚。因此，观中小道士分外老实，见到女眷，大多不敢抬头的。

据说，仁宗朝时，有个风流成性的公子哥，被爹爹送入华阳观修行，期盼他改掉恶习。效果非常好，不止恶习没了，还一心向道，成了位云游道人，写下游记数篇。成了人人争相拜访的对象。

静安殿乃女冠所居之所，殿主君阳真人是天德皇后座上宾。表面上看起来严苛古板，实则最是和善心软。华自闲与她有几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

能劳烦君阳真人亲自出来，完全是托了延福殿的福。“多日不见，华五姑娘越发有端国公风采。”君阳真人说得倒是挺真心实意的。

华自闲则关心道：“君阳真人身体可好，灵守真人很是挂念您。”君阳真人笑了：“灵守那丫头，就是爱瞎操心。今天做了玫瑰花糕，五姑娘有口福了！”

即便是冬日，静安殿依旧满眼绿色，真真的神仙居所。难怪静安殿的真人很少在人间行走，依旧享有极高的声望。

走入静安殿，别说一草一木，就是一砖一瓦，都是有讲究有历史的。这时一位鹤发童颜的女子，提着小竹篮，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亲昵的挽住君阳真人的手臂：“玫瑰花糕出锅了，君阳快来尝尝。”

来人穿着粗布蓝衣，头上简单挽了个髻，用一根木簪固定。脸上红润，一双眼睛又大又灵，年轻时想必是个极美丽灵慧的女子。

女子抓住君阳真人的手臂不放，探出身体，真心实意道：“你真好看。”华自闲屈膝：“多谢华阳殿下夸赞。”

华阳公主不好意思道：“没有啦，我说的是实话。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比我母妃还好看。”

君阳真人道：“那你是没见过这位姑娘的父亲，那可是惊动整个洛阳城的美男子。不止有貌，还有才，是位状元郎！”

华阳公主听后笑道：“那可糟了，不会被谁家抢去当女婿吧！”华自闲倒是没生气，反而道：“公主真是料事如神。听说我爹爹成婚那日，不知哭湿了多少手帕。”

君阳真人提醒：“你屋里的《贺春图》就是这位姑娘的父亲，华状元亲手所画。”华阳公主这下激动了：“原来是书白先生的爱女，相必画艺也十分精湛吧？”

这个嘛……自卖自夸总是不好的。华自闲连忙表示：“父亲说我笔法拙劣、思想幼稚，只有小孩儿喜欢。”

华阳公主依旧挺高兴：“没关系，小孩子喜欢的，我都喜欢！我跟你说，我做的玫瑰花糕和玫瑰花酱都特别好吃，保准你念念不忘。”

华阳公主居住在仪鸾殿，与静安殿是相连的。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分彼此。可能是仪鸾殿鲜少有外客，华阳公主兴致勃勃，张罗着张罗那。末了还要问一句：“好不好吃？”

华自闲真心实意道：“油润香甜，层次丰富有回香。尤其是点缀的玫瑰花酱，用来煮莲子羹，应该也还是极好的。公主殿下喜欢金桔吗？我今日带了糖渍金桔和金桔茶，公主尝尝可好？”

华阳公主欣然应允，倒有几番至交好友的味道来。两人从吃喝聊到了花露熏香，最后又说起了制作花笺和制墨。华自闲说前几日刚做了松香墨，等下派人给公主送来。

华阳公主高兴极了，送了好大一瓶玫瑰花露和玫瑰花酱给华自闲，并邀请她来降仙阁赏雪。

华自闲画了幅《睡卧玫瑰图》送给华阳公主，华阳公主很是高兴，直夸华自闲眼光好，画中女子与她年轻时有九成像。

直到晚膳过后，华阳公主才恋恋不舍的送走华自闲，并约她明日来吃菌菇鱼汤。华自闲欣然应允，还要同华阳公主学制玫瑰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