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纪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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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侯府穆氏太夫人,终是没能见到天德十八年的花灯,于一月十二日晚,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她牵挂万分的世界。
纵观穆氏太夫人一生,见证了范阳元氏的兴起,也见证了这天下从混乱到有序。太夫人年轻时,是位飒爽英姿、干练果断的女强人,认定一件事绝不回头。就连夫婿,都是自己选的。
可以不夸张、不客气的说,兴庆侯陆家的基业,有一半是这位太夫人打下来的!这样的老者,也许不慈和,但确最坚定的支撑。
得知穆氏太夫人故去的消息,皇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皇帝连夜急招二皇子回京,让他替皇后尽最后一份孝心,送太夫人最后一程。
第二天一早,洛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都换上了素净的装扮,前往淳化坊。崇政坊华家也不例外。
由于还处于春节假期,男客与女客一样多,陆家为了缓解人员压力,将后花园特意开辟出来,用以招待男客。
华自闲是早起后才得知的消息。白莺消息灵通,说着丧仪进程。白燕则准备出门穿的衣服首饰。洛阳城繁盛的背后,是越发畸形的攀比。就连参加个葬礼,都要瞧瞧谁头上的绢花更别致。
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一点儿口角都是天大的事情。事事不如人,不要活了!华自闲俗人一个,不当最拔尖的那个,但也绝不能最差!
简单用了早膳,华自闲爬上马车,出乎意料,见到了端坐其中的老爹。细皮嫩肉、淡雅怡然,光阴最偏爱的美玄郎,永远不会老!
“爹爹!”太过惊喜,腿脚不稳,头上的绢花都歪了。华北溟八风不动:“快来坐!”华自闲倚在爹爹身边,欣喜道:“还以为只剩我自己了!”
陆承茵早带着女儿、儿媳回了娘家,华寄锦神出鬼没,华自闲偶尔有幸能与同知大人共进晚膳。算来算去,只有休假在家的华尚书一个闲人!
“可吃饱了?”华尚书关心女儿。华自闲不好意思道:“吃饱了,吃饱了。多谢爹爹关心。”
华北溟仔细打量女儿,确认道:“长大了些。有大孩子模样了!”华自闲欣喜道:“哥哥也这样说!”
华北溟继续:“洪老没少夸你,说你的课业有进步。不过想再进一步,则需要走出去,用双眼看世界。”
华自闲惊喜:“洪老先生夸我了?”华北溟欣慰道:“你哥哥将你教养得很好,出乎为父意料。”
那是自然!华自闲对待亲爹,有什么说什么:“爹爹是我们四姐妹的爹爹,哥哥只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当然不一样了!”
华北溟了然道:“对为父有怨气。”华自闲否认道:“才不是!父亲心中装了太多东西,黏黏有母亲、有哥哥,已经很幸福了!”
华北溟提点道:“待会儿谁也顾不上你,你自己万事小心。面子上过得去就好,跟在李府众人身侧,别乱跑!”
华自闲高兴:“多谢爹爹提点。爹爹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华北溟笑笑,看着这张与自己九成相识的脸,一时间被闪了眼睛:“你乃为父亲生,提点关照本是应该。”
华自闲乖巧点头。华北溟又道:“这世道呀,最是欺负人。于你们女子而言,不嫁人生子,像是犯了天大的错处似的,谁都能说上一嘴,踩上一脚。爹呀,舍不得你们去过半点不由人的苦日子,可又怕不顺了这可恶的世道,你们姐妹的日子更难过。你母亲……陆氏,断不会对你的婚事上心。你自己要心中有数,那定主意。就算不嫁,或是和离,为父也养得起!你哥哥,关心则乱,可都比不过你的欢喜。”
兴庆侯府到,华北溟率先下车,华自闲这有丫鬟婆子护送着,坐上轿舆,向内院而去。兴庆侯一家嫌弃不吉利,丧仪完全没准备。事到临头,手忙脚乱。接送女眷的轿舆明显不够用。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只能走向福荣堂。这一路行来,倒是遇上几波人,不认得,也就没必要打招呼。
毕竟是“表姑娘”,上香磕头是免不了的。而后,便是拜见各种长辈。姨母、舅母一圈认下来,头都晕了。最后,华自闲见到了嫡母陆承茵。陆夫人伤心过度,并不想在华自闲身上浪费口舌,直接摆摆手,让她走了。
华自闲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姐姐们。决定去姑娘们长待的暖阁坐一坐。兴庆侯陆家适龄的姑娘都出嫁了,剩下的不是小娃娃,就是奶娃娃。
参加丧仪的客人太多,作为“表姑娘”,总要去帮衬一下。陆家有个什么,华自闲倒是不在意。要是连累到华家,那可不行!
华自闲刚打定主意,便听见有人说三皇子来了!别人有的,我也要有,甭管好坏!三皇子是典型的这种人!并且,这个“别人”完全可以精确到二皇子元祯身上。
皇帝命二皇子为穆氏太夫人治丧。人家二皇子拿了皇帝手令,连夜赶来的兴庆侯府。你三皇子,也不能太差吧?
这到的未免也太晚了!怎么不大中午来,好好摆你的皇子谱?真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招人烦的迷之气质,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
华自闲踏入暖阁的时候,一个说“我没有”,一个说“没关系”。我没有理直气壮,没关系息事宁人。
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位姑娘的衣着,过于相识。宝福楼的同款成衣,确实有些尴尬。如今一位姑娘的裙摆上,沾满了茶渍。素净的衣裳,完全没办法看了。
华自闲走到近前:“两位姑娘很是面生。”我没有首先道:“小女随父亲调任来京,以后就认得了。”没关系小声道:“我也是。”
华自闲看向没关系,身量娇小,衣服不太合身,显然不是她的衣服。出门在外,这点儿脸面都不顾,这家其他儿女都已经嫁娶完毕,半点儿不在意名声了?
“我那有可换洗的衣物,这位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华自闲话没说完,没关系马上表态:“不嫌弃,多谢这位姑娘。”想要摆脱当前窘态的心思太明显了!
白燕马上站出来:“这位姑娘请吧!”没关系在白燕的引领下,快速离开。我没有依旧不忘:“真的不是我!”
小插曲过去,华自闲与众人打招呼。左一句“华姑娘”,右一句“华妹妹”,只要保持微笑,场子就不会冷下去。
我没有悄声问身旁的姑娘:“她是谁呀?好大的排场!”身旁姑娘用袖子挡住嘴巴轻声道:“大名鼎鼎的五郎主,不会没听说过吧!”
我没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位主,长得可真漂亮!”旁边姑娘也是活泼性子:“我娘之前总说,美玄郎当年如何名动京城,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我娘没骗我!”
小姐妹之间聊来聊去,说到我没有身上。“这位姑娘虽没见过,可看着面熟。”我没有马上自报家门:“我叫沈湄,家父原是贵州都司贵州卫千户。”
华自闲笑道:“原来是沈姑娘,我说怎么面熟呢!你哥哥沈澜,在神机营任把总,我见过几次。你们兄妹长得真像!”
说到哥哥,沈湄与有荣焉:“我哥哥是通过军中比武选拔,考入神机营的。”华自闲接话道:“我听说了。沈把总经常跟在定王身边,他今天应该也来了!”
我没有还想说些什么,华自闲已经转头看向身旁的姑娘:“好多地方官进京。”身旁姑娘点头:“瞧好吧,再过几日,这个宴、那个集,铁定跟赶场似的!”
又有姑娘道:“这冬日里,就属梅花最动人。不知五郎主可否开个赏梅宴,让我等一饱眼福,也让新入京的姑娘们见识一番这洛阳盛景?”
华自闲客气道:“姑娘们都是娇客,天冷,别冻坏了!等过些时日吧,请你们吃螃蟹!”话音刚落,马上有姑娘们附和。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姑娘们的世界,有时也很简单。
白燕沉着步子,尽量降低存在感来到华自闲身后,贴在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华自闲并不是很在意:“辛苦了!”
白燕退下,华自闲继续与姑娘们说笑。状似不经意道:“刚刚那位是谁家姑娘?”马上有人答道:“江西学正纪大人家的二姑娘。”
这还真让华自闲有些意外:“她一个人来的?纪家大姑娘呢?”有人马上问:“怎么了?”华自闲一言难尽:“没什么!”
姑娘们马上想到,华五姑娘的兄长是做什么的。想必这位纪大人内宅有几分龌龊。不过也应该,看纪二姑娘的衣着就知道了。纪家人不遮掩,看的人还怕伤眼睛呢!
要说这位纪大人吧,学问好,为官口碑也不错,就是为人,缺德到家了!这纪二姑娘,对外说是庶出的二姑娘,实则是原配嫡出的长女!
这纪学正,考中进士前,早已经娶妻。日子不算太富裕,夫妻两感情还挺好。考中进士后,没在翰林院待上三年,直接授官,去了江西。这一去,就是快二十年。
刚到江西后,诸事不顺,还缺钱。纪学正很快与一位商家女有了首尾。这商家女,乃是家中独女。千挑万选了一门亲事,只可惜夫婿是个短命鬼。家里面舍不得女儿留在婆家受委屈,舍了嫁妆,将女儿接了回来。
纪学正与商家女,生了一儿一女,又凭着女方的家财人脉在江西站稳了脚跟,这才与原配摊牌。
可怜原配,还以为从此以后,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被中山狼推入了火坑。天不灵、地不应。
纪学正降妻为妾,正式迎娶了商家女进门。这些年,很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就是不知道,如今搬来京城,还需不需要换老婆!
可怜原配,没出一年,悄无声息病逝了。至于这个“病逝”,也是有门道的。病是真病了,吃不好住不好,被折磨的。生病后,更是变本加厉,不给药、不给饭,硬生生拖到人咽气。
好在纪学正仅存的良心没对亲生女儿下毒手,纪二姑娘日子不好过,可也活了下来。只是不知,与仇人同住一室的感觉。
对了,原配离世前,为纪二姑娘取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