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画中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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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下了一夜的雪。
雪花飘过巍峨的皇宫,穿过森严的守卫,洋洋洒洒落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天色渐白,稀稀疏疏间出现了几个人影,渐渐地,捣衣声、贩鱼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当~
一块醒木重重的拍在案板上。
“人生在世天天天,日月如梭年年年,要说这天下大事,诸位可曾记得大历元年六十四年的那块飞天陨石?”茶馆里,一长袍说书人如是云。
说书人口中的大历元年六十四年,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一朵梅花状雪花晃晃悠悠飘进高府,但还没等到落到屋顶,便被里面的热气融化。
房间内,火炉中的柴噼啪作响,烧得茶壶里的水咕噜咕噜翻滚。
“这个安画师怎么还不动笔?”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再不画好,到时候...”
房间内众人窃窃私语,而在众人中间,站着一个身穿补丁破麻衣的少年。
少年右手手持细长狼毫毛笔,以端正的姿势气定神闲的准备作画。
说是作画,其实是仿画。
原画是一幅印有五头牛的画卷,而少年则是仿照这幅画,画出一幅以假乱真的五牛图。
“时候差不多了。”少年算着时间,开始动笔。
“他动了。”
“终于要开始画了。”
呜~
水开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少年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手一抖,差点画错位置。
“刘管家,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作画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你们窃窃私语也就算了,这是怎么回事,画毁了一切就前功尽弃,你来担责任?”少年瞪目怒喝。
年过五旬的干瘦山羊胡子老者则瞪向身旁下人,“还不去把茶壶提下来。”
下人惊恐,连忙去提茶壶。
只见一下人靠近火炉时。
嘭!
一声巨响,火炉突然炸裂,火光混合着滚烫的茶水四溅而出。
“不好。”旁人大惊连忙闪躲火花。
而在这一声爆炸中,另一个更加响亮的爆炸声响起。
“怎么回事,我的画,我的画。”少年目眦欲裂的大吼。
只见桌子上的五牛画卷突然炸裂,飞溅的墨水和灰尘于半空中凝聚出两黄、一黑白、一纯黑、一深赭五头牛。
是画卷中的牛!
画卷炸裂,五牛具现。
众人大惊,画卷里的五牛竟然跑出来了。
哞~
五牛双眸如铃,仰天之声洪亮如奔雷,随即便向房屋四面八方奔腾而去。
嘭嘭嘭!
场面何其壮观,房间里的门窗、桌子、茶杯在牛角牛蹄下接连炸裂,甚至门外的守卫,都被五牛掀翻在地。
“是,是五牛图。”
“五牛图活了,五牛图竟然活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追牛,别让它们跑了。”少年安宁大喝。
可当众人反应过来,五牛已经消散在空气中。
安宁脸色阴沉中带有愤怒,冷冷看向山羊胡子刘管家,“好,很好,画中有灵,灵在而画现,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作画,这才惹怒了画中之灵,现如今画中之灵已散,这两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
“刘管家,你该当何罪?”
一声该当何罪喝得刘管家脸色发黑。
画中之灵纯属扯淡,哪有人能画什么活什么,可刚才的五牛却又实打实的出现在眼前。
“哼,分明是你作画不成,与我何干。”
“呵,好一个与你何干,若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我作画,又怎么会这样。”
“你自己画技不精。”
“我自己画技不精,那你们还找我作画,我自己画技不精,那画中的画灵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反问,问得刘管家哑口无言。
“你们都在嚷嚷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头顶员外帽,手里盘着两个铁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此人,便是高府高员外。
“刘管家,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画画好了吗?”高员外盘着铁胆看向刘管家。
刘管家脸色微变,一五一十把刚才发生的说出。
“画什么活什么,还五牛齐现。”高员外笑笑,鼻子嗅了嗅空气。
看见高员外嗅空气,安宁脸色微变。
“看来是有人不听话了。”高员外毕竟是见过世面,心中冷哼一声,但表面却是风淡云轻的打趣,“有趣,有趣,画中有灵的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这五牛图中的灵不仅跑了,还把你们弄成这副样子。”
“安画师。”肥胖的高员外眼睛眯成一条线,转着铁胆笑眯眯说道:“这两个月你辛苦了,今天你就先回去吧,作画的事情我们明天再想想。”
“多谢高员外。”安宁没有多逗留,作揖转身离开。
“徐刀,送安画师回家。”
“是。”
送安宁回家,这已经是老规矩了,自从安宁踏入高府的那天起,徐刀就每天接送安宁。
说是接送,更像是监视,防止安宁逃跑的监视。
走出高府,安宁看着外面京城的景色,长长呼了一口气。
“五天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天了。”
五天时间,他也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了解,虽然继承了原主人的记忆,但也继承了原主人的烂摊子。
不知是缘分还是天命,这是世界的原主人也叫安宁,是一个落魄书生,在京城有一妹妹、一画斋和一个好友,不巧的是他的好友前两个月死在了高府,而为了查明真相的安宁,这才来到高府作画。
“石头哥,不是我不想帮你报仇,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不想就这样死了,等我以后有能力了,再来帮你报仇。”
安宁瞥了身后跟着的徐刀,心中却在计划着今晚就离开京城。
因为翻看原主人记忆,安宁发现高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凡是进来的人,最后都消失了,所以安宁才制造了今天的意外,准备今晚离开京城。
但看着身后的徐刀,安宁倍感压力,看来今晚想要离开京城,难度不小。
高府中,看着安宁离开的背影,高员外询问。
“刘管家,甲字坊和丙字坊怎么样了?”
“甲字坊这两天就可以完工,丙字坊还有两个月。”
“行,按照原计划,甲字坊的人完工之后,一个不留。”
“好的,那,五牛图的事?”
高员外冷哼,“江湖术士的小把戏,他还嫩着呢,通知徐刀,他既然想提前死,那就今晚成全他,一幅五牛图而已,不要也罢,但是我们的事,不能有外人知道。”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