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张东宇重返京城 贺志奇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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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瑞雪带着贺碧倩出了公主府,二人在街道里逛着。一路上,瑞雪对贺碧倩问道:“碧倩,你想吃点什么?”贺碧倩回道:“雪姨,我这会还饱着呢,待会再看吧。”瑞雪道:“是啊,才吃完饭不久,雪姨带你买件新衣服去。”贺碧倩道:“雪姨,我衣服还多着呢。”瑞雪却道:“你现在长得这么快,好多衣服都小了,我们转得看看,有合适的了,就买。”贺碧倩点点头跟着瑞雪,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内转悠着。
二人逛了许久,天色将暗之时,瑞雪便带着贺碧倩提着一些东西往回走了。
当二人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时,只听后面突然传出一声:“瑞雪。”瑞雪闻声便和贺碧倩转过头来,当瑞雪回头看到此人的一瞬间时,顿时泪流如注,手里的东西也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上,她失声道:“少爷……”喊她们的人,正是张东宇,此时,他身着一袭黑衣,脸上早已没有昔日的稚嫩,满目坚毅,却略显沧桑。瑞雪慢慢靠近张东宇,激动道:“少爷,你们这么多年跑哪里去了?”张东宇还未说话,瑞雪便一下扑张东宇怀里失声痛苦起来。身后的贺碧倩惊奇的看到眼前的一幕,却不知所措。
一会儿,张东宇慢慢推开瑞雪,然后问道:“这些年,你还过的好吗?”瑞雪摇着头,哭泣道:“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这时,贺碧倩也走了过来,瑞雪忙对着贺碧倩道:“碧倩,快,叫舅舅。”贺碧倩一脸懵然问道:“舅舅?”瑞雪道:“是啊,这是你娘的亲弟弟,你的东宇小舅。”贺碧倩看着张东宇,慢慢道:“舅舅。”张东宇也仔细打量着贺碧倩,不由感叹道:“好俊的姑娘,果然长得像极了姐姐。”瑞雪道:“是啊,和小姐长得很像。”瑞雪说着又对张东宇问道:“少爷,这些年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夫人他们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全然消失了呢?到底怎么回事啊?”张东宇看着瑞雪连连发问,又回头看了一眼贺碧倩,只是对着瑞雪小声道:“进一步说话。”瑞雪点点头,回头对贺碧倩道:“碧倩,你先在这里等一下雪姨。”说罢,跟着张东宇走到一边,张东宇看贺碧倩已经听不见时,才对瑞雪道:“瑞雪,今夜子时,你偷偷出来,我有事和你讲,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瑞雪道:“子时?那怎么可能呢?子时我要往出走,出大门时,肯定会被公主府的人所发觉的。”张东宇道:“公主府后院的西墙,那里旁边是马厩和柴房,没有人住,你子时就在西墙底下等我。”瑞雪问道:“公主府你又没去过,怎么会知道呢?”张东宇道:“这你就不要问了,记住,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此事,包括我姐姐。”瑞雪道:“可是,碧倩已经知道了,她肯定会回去告诉小姐的。”张东宇道:“完了你给安顿下,让她不要说就可以了。”瑞雪只好点点头。
张东宇带着瑞雪又走到了贺碧倩跟前,张东宇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贺碧倩,道:“碧倩,这个玉佩,舅舅一直随身带着,今天舅舅就把它送给你,当做见面礼。”贺碧倩看了看瑞雪,瑞雪点点道:“碧倩,既然这是舅舅送你的,你就拿着吧。”贺碧倩接过玉佩,道:“谢谢舅舅。”张东宇摸了摸贺碧倩的头发,欣慰道:“碧倩真是个好孩子。回家以后,不要告诉你爹娘,说见过舅舅。”贺碧倩问道:“为什么啊?舅舅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张东宇道:“因为,舅舅还要去趟远门,你要是告诉了他们,他们会担心的,等舅舅回来了,再过来找你们,好吗?”贺碧倩点点头道:“舅舅,我懂了,我先不告诉爹娘。”张东宇又对瑞雪道:“时间不早了,那你们就先回吧。”瑞雪点点头,带着贺碧倩依依不舍的离开。
子时,瑞雪穿好衣服,来到了公主府后院西墙下,静静的等着。突然一个黑影从墙头跳了下来,此人正是张东宇,黑暗中张东宇一把搀着瑞雪跳上了墙头,离开了公主府。
张东宇带着瑞雪来到了一片空旷处,然后停了下来,瑞雪道:“少爷。”张东宇回头对着瑞雪问道:“瑞雪,你和姐姐在公主府过得还好吗?”瑞雪点点头道:“就那样,虽然公主还有姑爷没有把我们当外人,更没有把我们当下人,可是总归寄人篱下,心里总是不美气。”瑞雪说着,突然走近张东宇问道:“少爷,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少爷少奶奶他们呢?为什么这些年,一点消息都没?”张东宇道:“他们全部死了。”瑞雪一听,突然双脚不稳,瘫倒在地。黑暗中,冷风刺骨,张东宇走过来,将瑞雪拉了起来,然后道:“别难过了,都十一年了,我都伤痛的已经麻木了。”瑞雪哭泣道:“老爷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张东宇道:“哥嫂还有达叔是被胡瑞刚派来的人所杀,这次回来,我听说胡瑞刚已经在十一年前被人所杀,想必杀他之人应该就是贺志斌。”瑞雪惊道:“姑爷?”张东宇恼怒道:“不要叫姑爷,你知道老爷和夫人怎么死的吗?就是被这个所谓的姑爷给逼死的。”瑞雪再次震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张东宇笑道:“呵呵,我当时就在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爹娘他们的尸体,就是我亲手埋葬的。”瑞雪问道:“你把他们安葬在哪里了?”张东宇道:“本来,我想着把他们拉回老家,入土为安,可是,我害怕以后姐姐回去找到,所以我便将他们安葬在山西和直隶交界处的一座山间下。”瑞雪又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小姐呢?”张东宇叹了一口气道:“也许这个世间,我只剩下了她这个唯一的亲人了,不想让她年纪轻轻就和我一样心如死灰,我想让她没有痛苦,不受折磨的活着。”瑞雪道:“是啊,以小姐的性格,知道了此事,断然不会好过的。”瑞雪说着又问道:“贺志斌怎么会逼死老爷夫人呢,转而又杀死胡瑞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张东宇只是道:“说来话长,完了我慢慢与你细说,现在我就问你,你想不想为老爷夫人报仇?”瑞雪点点头回道:“肯定想啊,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张东宇走到一处大青石下,然后一脚将石头震开,石头底下藏着两把剑。张东宇脚尖一踢,将两把剑提到手上,然后对着瑞雪道:“你拿一把。”瑞雪接过剑,道:“好重啊。”张东宇道:“从现在开始,我教你功夫,夜深人静后,你伺机除掉贺志斌,为家人报仇。”瑞雪道:“我太笨了,恐怕不是学武的料。”张东宇道:“没事,我教你一些必杀技,贺志斌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他一点都不会防备你的,所以你出手,成功的概率还是有的。”瑞雪问道:“少爷,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去亲自报仇呢?”张东宇道:“这些年来,我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勤修苦练,虽然功夫大有精进,可是贺志斌的功夫,我是知道的,恐怕现在我要想杀他,还是不太可能。”瑞雪道:“贺志斌功夫既然这么高,那我估计也很难得手,”张东宇道:“晚上你不要动手,习武之人,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白天的时候,你就跟在他后面,趁无人之时,突然下手,就会有很大的几率成功。”瑞雪担心道:“白天动手?公主府白天人多眼杂,即使成功了,我如何向小姐还有公主交代呢?”张东宇思索一会,道:“也是,白天行刺,你必将难以脱身。”张东宇又问道:“贺志斌平时喝酒吗?晚上多半和谁睡?”瑞雪回道:“很少喝,但是有时候他也会和周龙还有周虎三人喝的很醉,有时候和公主也喝的多,但是却极少醉。夜里睡觉,不是和公主,就是和小姐睡。”张东宇道:“那就等他再醉熟睡的时候,最好是在公主房中时,你再伺机去行刺,这样你和姐姐都不会受到连累了。”瑞雪道:“可是,公主的武功还是很高的,我还是很担心。”张东宇道:“那就等公主也喝醉的时候,再动手。”瑞雪点点头,张东宇提起剑,道:“瑞雪,从今夜开始,每天子时我就在这里教你武功,你一定要好好学。”张东宇说罢,便拿起剑挥舞起来,瑞雪也在后面跟着练习……
次日一早,帅业峰从一赌坊内懒懒散散走了出来,这些年来,他混迹于赌坊,帮人在赌坊看场,以此度生。
当帅业峰走到一偏僻巷内时,张东宇便从前面挡住了帅业峰的去路。帅业峰定睛一看,不敢相信道:“张东宇?”张东宇走到帅业峰面前,点点头道:“难得你还记得我。”帅业峰感觉不妙,只是问道:“少爷这些年在哪里?还好吗?”张东宇道:“好,非常好,我们全家都好死了。”帅业峰双手抱拳道:“少爷,我昨夜没睡,先回家睡觉去了,告辞。”帅业峰说完便准备转头离开,只见张东宇厉声道:“站住。”帅业峰知道张东宇会功夫,只得停住脚步,回头小心翼翼问道:“少爷,找我有事吗?”张东宇走近问道:“你为何见到我,这么心虚?”帅业峰道:“没有啊,我没有心虚。”张东宇道:“当年你在我们家做长工时,我们家也算待你不薄,可是后来,你却帮胡瑞刚做伪证,陷害我爹入狱,还企图将我爹置于死地,你可真是狼心狗肺之徒啊。”帅业峰立马道:“少爷,你误会了,这都是胡瑞刚一手策划的,与我实不相干啊。”张东宇问道:“不相干?既然不相干,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刑部大堂上,并一口咬住我爹不放呢?”帅业峰看见张东宇目露凶光,四下有没有人,自知凶多吉少,于是跪下道:“少爷,这都是胡瑞刚指使我做得,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找人弄死我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张东宇看着帅业峰,道:“你这人,别说,运气还挺好,让你多活了整整十一年。”帅业峰闻言,赶紧磕头道:“少爷,真不关我的事,饶命啊,饶命……”张东宇抬眼看附近无人,便起脚直踢帅业峰的胸前,一记重脚将帅业峰的肺脏击碎,帅业峰应声便一命呜呼了。张东宇见帅业峰断气后,也转头离去。
夜里,贺志奇正在新纳的小妾月香房里喝酒。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贺志奇问道:“谁?”只听门口一人回道:“老爷,我,赵广利。”赵广利正是现在贺志奇的管家,此人有勇有谋,是贺志奇的心腹之人。贺志奇心想:这么晚来敲门,定然有大事。于是他起身对月香道:“月香,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一趟。”月香也起身点点头。
贺志奇出了门,看到赵广利后问道:“什么事?”赵广利回道:“老爷,慕波有事来报。”自从胡瑞刚死后,慕波也是无所事事,最后也投靠了贺志奇。贺志奇道:“哦,那你把他叫到书房。”赵广利点点头,便离开了。
少时,贺志奇的书房内,贺志奇端坐主位,赵广利带着慕波走了进来。慕波见到贺志奇忙施礼后道:“老爷,帅业峰被杀了。”贺志奇先是一愣,然后想了片刻问道:“可知被何人所杀?”慕波摇摇头道:“属下得知,帅业峰是被人一脚震碎内脏而亡,顺天府查了一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贺志奇道:“单只一脚,就可以将人杀死,此人武功可不简单啊。”赵广利道:“难不成是被贺志斌所杀。”贺志奇摇了摇头道:“不会的,贺志斌杀帅业峰没有动机,再说,要真是贺志斌所杀,那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赵广利纳闷道:“那到底会是谁呢?”贺志奇道:“不管是谁,帅业峰与我们现在也关系不大了。但是,你们还是要注意留心才是,我总感觉此人来者不善。”慕波却笑了笑道:“老爷,您跟着吕品学武十一年,如今,吕品已经老了,您可谓是当今的天下第一啊。”贺志奇闻言,也是不虚道:“上次,我与吕品交手,就已经感觉到,吕品很难胜我了,而且我还没有出尽全力。”赵广利也笑道:“那老爷如今就是真正的大明第一了。”贺志奇却道:“不然,你们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赵广利道:“老爷说的是贺志斌?”贺志奇点点头,道:“正是,贺志斌的功夫早已入化境,这些年来,虽然也没见他和谁交过手,但是,我总觉得对他,还是没有绝对的胜算。”慕波道:“老爷,您多虑了,纵然贺志斌的武功再高,这些年他也再没有什么修为,而老爷您的功夫却是大为精进。”贺志奇起身道:“你们不要说,有朝一日,我还想和他好好打一场,看看到底鹿死谁手。”赵广利道:“老爷,今年开春,礼部尚书周清因年事已高,而告老还乡,这个尚书的位置今年定是老爷的。”贺志奇道:“这事,我年前就给太子说过,太子虽说是力荐我,可是,皇上那一直却不点头,唉,所以迟迟不见任命。”赵广利分析道:“近年来,皇上的龙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太子这两年内肯定会继承大统,只要我们和太子的关系不变,整个大明,谁不看老爷的脸色呢。”贺志奇闻言点点头道:“正是,前些年我耗资百万两,才和太子搞好关系。这些年,我们虽然仍然为太子马首是瞻,可是满朝文武,也都是一样的,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赵广利道:“正是,我们要在私底下与太子搞好关系,就必须要知道太子的里想什么,喜欢什么。只要能投其所好,让太子觉得老爷就是他的心腹,这样的话,太子登基后,必定视老爷为亲信近臣。据说太子在老爷大婚之后,就和贺志斌一起回了公主府。”贺志奇点着头,然后自语道:“投其所好,对,投其所好……”
次日午饭后,贺志斌来到了张荏青的房间内,张荏青正和瑞雪坐在桌前聊天。当瑞雪看到了贺志斌前来,便起身道:“姑爷。”贺志斌回道:“哦,瑞雪也在啊。”张荏青也起身问道:“你怎么没和公主一起进宫?”贺志斌回道:“哦,今日轩苗进宫,还要看望后宫的嫔妃弟弟妹妹们,一来时间太久了,二来后宫我去又不方便,所以就没去。”张荏青点点头道:“哦,”瑞雪道:“小姐,姑爷那你们先聊。”贺志斌点点头,瑞雪便出门而去。
贺志斌走到桌前,拉着张荏青坐下后,问道:“碧倩呢?”张荏青道:“碧倩带着碧馨和碧正去书房了。”贺志斌点点头道:“也是,等会先生又该开课了。”张荏青坐到贺志斌旁边道:“听说皇上最近龙体欠安,你也不说一起入宫去请个安。”贺志斌道:“本来,轩苗让我带你一起入宫,可是我觉得还是不太妥。”张荏青也道:“是啊,让我进宫,确实不妥。”贺志斌道:“轩苗回来估计天也黑了,青儿,我带你出去转会。”张荏青问道:“啊?到哪里去转。”贺志斌道:“今日天好,阳光明媚,我们就到街上随便转转。”张荏青想了想,问道:“就我们两个吗?”贺志斌点点头,张荏青便起身道:“那你等下,我换件衣裳。”
未时,贺志斌和张荏青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贺志斌看着张荏青心情还不错,于是道:“青儿,发现你出来后,心情还是不错,待会,我们逛完,就在街上吃了以后再回去吧。”张荏青看着贺志斌,道:“嗯,听你的。”贺志斌带着张荏青走到一处卖饰品零碎老人面前,贺志斌弯下腰,拿起一把木梳回头对张荏青道:“青儿,你看这个梳子漂亮吗?”张荏青也弯下腰接过梳子看了看,道:“确实很精致。”贺志斌道:“买一个吧。”张荏青点点头,贺志斌起身询价掏钱,将梳子买了下来。二人又沿着大街向前走着,贺志斌突然道:“青儿,这些年,我总是能感觉你莫名的难过,有时候,我看着也很难受。”张荏青回道:“这些年,我们回了几次山西老家,可是仍然没有我家人的一点消息,每次想起来,我就真的很煎熬。”贺志斌道:“也是,这么多年了,你们家人杳无音信。”贺志斌说着靠近张荏青,轻轻拍了拍张荏青的肩膀,道:“青儿,其实这么多年,有时候,我想劝劝你,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荏青回眸道:“你什么也不必劝,这些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尽管我有时候想起家人,也很崩溃,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贺志斌道:“青儿,现在我们的碧倩也这么大了,我们就多向前看看,人生毕竟有好多东西是非常无奈的。”张荏青道:“想起家人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真的想不通。这么多年了,尽管我知道家人肯定是凶多吉少,可是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每每想起来,不由得揪得心疼。”贺志斌看到前面有一家卤烤鸭铺子,便对张荏青道:“青儿,你稍等下。”说罢,快步上前去买卤烤鸭。张荏青一人待在原地等着,猛然一回头,发现一个人在远处正看着她,张荏青定睛一看,此人好似张东宇。可是此人一看见张荏青发了他,便立刻转身离去,于是张荏青忙追了过去。
当张荏青追到一条岔路口时,此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张荏青环顾四周,也没有再发现此人。张荏青呆呆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少时,贺志斌拿着烤鸭找了过来,他看到张荏青,然后走了过来问道:“青儿,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张荏青回道:“刚刚,我好像看见东宇了。”贺志斌也是心里一惊问道:“东宇?你确定是他吗?”张荏青摇着头道:“就一闪而过,我也没看清楚。”贺志斌看着岔路口来往的人们,然后拉着张荏青道:“青儿,走吧。”张荏青心有余悸的跟着贺志斌离开了这里。
子时以后,京城一片空旷处,月光茭白。张东宇刚教完瑞雪一套剑法,二人练完后,张东宇收起剑道:“今日我见到姐姐了。”瑞雪问道:“那你们说话了吗?”张东宇摇了摇头道:“没有,我看见了她和贺志斌在一起,所以就没有相见。”瑞雪道:“中午的时候,贺志斌便带着小姐出去了,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张东宇握紧剑柄道:“今日,我看见贺志斌,差点就忍不住了。”瑞雪看着张东宇道:“少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老爷夫人们报仇。”瑞雪说完,又拿起剑练了起来。张东宇也提起剑尽心的教着瑞雪。
两日后的傍晚,东宫的一偏房内,朱常洛坐在主位,贺志奇则坐在下面。贺志奇先道:“殿下,今日您找卑职来,有何吩咐。”朱常洛道:“虽然周清已经告老还乡,按理说,这个吏部尚书本宫早早给你留着呢,无奈,父皇一直不答应,本宫也是有心无力。”贺志奇忙起身道:“殿下,卑职是何许人,又何德何能,劳殿下惦记呢。”朱常洛摆摆手道:“坐下吧。”贺志奇复而入座继续道:“殿下,吏部尚书乃是天官,也许皇上对卑职没有眼缘,也许是卑职资质尚浅,还不能胜任如此重担。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卑职都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朱常洛笑了笑道:“呵呵,这些年,你与贺志斌关系好像不是太好啊?”贺志奇回道:“这些年确实与驸马的关系不太好。”贺志奇说着话锋一转道:“但是如今,我只想踏踏实实为殿下效劳,至于这个驸马,我也无所谓了。”朱常洛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驸马毕竟是你的堂弟。”贺志奇道:“殿下,实不相瞒,在我心里,殿下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人可以与殿下相提并论。”贺志奇的一番话让朱常洛听得都略感尴尬,朱常洛这时叹道:“唉,自从胡瑞刚死后,很少有人能了解本宫的心意。”贺志奇闻言后,想了想便试探问道:“殿下,卑职虽不才,但是也愿意为殿下分忧,殿下是否至今忘不掉张荏青?”朱常洛闻言看着贺志奇,然后又叹道:“唉,自古佳人多难求,看来贺大人还是用心了。”贺志奇起身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会为殿下成就此事。”朱常洛大喜问道:“当真?”贺志奇忙道:“卑职一定不负殿下所望,完了请殿下静待佳音。”朱常洛也起身道:“好,好,贺大人前途无量啊。”二人说完话,贺志奇便离宫回府而去。
一个月后的早上,公主府门口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驾车之人正是陈玳,而里面坐的正是当今万历帝朱翊钧,二人轻车简从,微服出宫。
到了公主府门口,陈玳停下马车,然后下车小心翼翼的拉开帘子,道:“皇上,到了。”朱翊钧闻声便慢慢伸出头来,陈玳忙搀扶着朱翊钧下了马车。朱翊钧对着陈玳道:“你就别进去了,回宫去吧。”陈玳道:“皇上,奴婢还是在外面候着吧,万一您要找奴婢怎么办。”朱翊钧道:“不用了,朕完了自己回宫。”陈玳只好道:“遵旨。”朱翊钧回头摆摆手,陈玳便跳上马车,并驾车离开。
朱翊钧独自一人,慢慢的走到公主府门口,然后伸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下人将门打开,当他看到朱翊钧后,问道:“你找谁?”朱翊钧回道:“这是公主府,当然是找公主啊。”下人又问道:“你是何人?”朱翊钧往前走了两步道:“让我先进去吧。”下人挡到门口不高兴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究竟是谁,好歹我得去给公主通报下吧。”朱翊钧不耐烦道:“好吧,那你就对公主说下,她老子来找她。”下人闻声立马怒骂道:“大胆,你知道公主老子是谁吗?是当今皇上,我说你这老头是不是疯了?”这时,银杏在院子里面闻声也走了过来,她边走边对下人问道:“怎么回事啊,大早上在门口吵什么呢?”下人回头道:“有个疯老头要见公主。”说话间,银杏也走到了门口,当她看到朱翊钧的瞬间,立马跪下道:“奴婢不知万岁爷驾到,罪该万死。”下人见此,立马瘫跪在地上,忙磕头道:“小人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朱翊钧道:“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朱翊钧说完便径直走了进去。
朱翊钧在前面走着,银杏则紧随其后跟着,庭院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朱翊钧回头问道:“孩子们都在读书?”银杏点点头回道:“是的,每天天刚亮,就开始读书了。”朱翊钧边走边道:“看来驸马的家教还是很严的。”银杏道:“是的,每日晨曦读书,这些年,风吹雷打,也没有变过。”说话间,银杏便走向前,伸手道:“皇上,这边请。”朱翊钧被银杏带到了正厅内,进入正厅,银杏慌忙给朱翊钧倒上茶,然后道:“皇上您请坐,奴婢这就去喊公主和驸马。”朱翊钧点点头。银杏便出门而去。
一会儿功夫,贺志斌就和朱轩苗匆匆来到正厅,二人刚入内,便发现朱翊钧在厅房内走来走去,二人见到朱翊钧后立马下跪齐声道:“儿臣叩见父皇。”朱翊钧道:“平身吧。”贺志斌与朱轩苗起身后,朱轩苗走到朱翊钧旁边,然后搀扶着朱翊钧坐下后,问道:“父皇今天怎么想突然起到儿臣这里了?”朱翊钧坐下后道:“昨夜,朕梦见一个梦,梦见了你的母后,后来,一夜也未再睡着,所以早上就过来看看你。”朱轩苗半蹲在朱翊钧旁边道:“父皇,儿臣一切都好,父皇您一定要按时用膳入寝,保重身体。”朱翊钧笑了笑道:“呵呵,看到你挺好,朕也就放心了。”朱翊钧说话,又转头看了看贺志斌,道:“驸马啊,朕发现你教育子女还是很优秀的。”贺志斌道:“父皇,儿臣也只是想让他们年少时多做点学问,将来好更懂为人处世。”朱翊钧点点头道:“也是,读书而明理。”朱轩苗起身问道:“父皇,您要想见孩子们,我让银杏去把他们喊来。”朱翊钧道:“算了吧,读书要紧,就不打扰他们的学业了。”朱翊钧说罢,又问道:“张荏青可在?”贺志斌道:“回父皇,在府上呢。”朱翊钧道:“这么多年了,朕也没来过你们这里,一直听闻你们关系处的很好,你去把她喊过来,让朕见见。”贺志斌看了一眼朱轩苗,然后道:“是,父皇。”说罢,便出门而去。
少时,贺志斌便带着张荏青走了进来,张荏青见到高坐上座的朱翊钧,立马下跪道:“民女张荏青,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翊钧打量着张荏青,称赞道:“果然是个美人,快起来吧。”张荏青叩头道:“多谢皇上。”说罢,便慢慢站起身来。朱翊钧继续道:“常听人言,张荏青有倾国倾城之容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当初你还未大考,便先娶妻。”贺志斌与张荏青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这时,朱轩苗道:“父皇,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就别走了,住在我们这里吧,我让厨房拿出看家本领招呼您。”朱翊钧道:“还是算了吧,朕要是今晚不回去,整个皇宫也不得安宁。”朱翊钧接着道:“今日朕过来,看到你们一切都挺好,朕也就放心了。”朱翊钧说着又对张荏青问道:“这些年,在公主府住的可还习惯?”张荏青点点头,道:“回皇上,自从来到了公主府,公主就待我如同姐妹,真的过的很好。”朱翊钧道:“也是,你父母家人十一年前就突遭不幸,你就把公主当成家,把驸马当做你的依靠……”张荏青闻言,跪在地上问道:“皇上,您刚说,民女父母家人十一年前怎么了?”朱翊钧看了一眼贺志斌,问道:“怎么?张荏青还不知道?”贺志斌也跪在地上道:“父皇,有些事,我还没告诉张荏青呢。”张荏青回头对着贺志斌问道:“你什么事瞒着我了?”贺志斌看了一眼朱翊钧,回头对张荏青道:“青儿,你先别着急,今日皇上驾临,等完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张荏青道:“你就现在告诉我。”贺志斌难为道:“这……这事说来话长,你等我完了慢慢和你说。”张荏青也不接话,又对着朱翊钧磕了一个头,然后问道:“皇上,民女求您把真相告诉我吧,这些年以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备受煎熬,到现在也不知道家人是生是死。”朱翊钧看着贺志斌,只是道:“这……”这时,朱轩苗走到张荏青跟前,扶起张荏青,然后道:“青儿姐姐,先起来吧。”朱轩苗将张荏青扶起后,又对贺志斌道:“驸马,时间不早了,父皇也来了,该张罗着让厨房多弄些酒菜了。”贺志斌也起身应道:“好,我这就去让厨房准备。”此时,朱翊钧也起身道:“不用了,朕好久没出宫了,驸马,今天你就陪朕到街上转转吧。”朱轩苗却道:“父皇,就在这里吃吧,吃完了,您要想去逛,儿臣和驸马陪您一起。”朱翊钧走了过来道:“不用了,就让驸马陪着朕走走吧。”贺志斌道:“是,父皇。”朱翊钧说着便往门口走去,贺志斌回头看了一眼张荏青,只见张荏青表情呆然,眼露泪光,贺志斌安慰道:“青儿,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张荏青也不答话,贺志斌又对朱轩苗道:“轩苗,今天你就看着点青儿。”朱轩苗点点头。贺志斌便跟着朱翊钧离去。
待朱轩苗送走朱翊钧和贺志斌,然后又走了回来,只见张荏青坐在椅子上发着呆。朱轩苗坐到张荏青的旁边安慰道:“青儿姐姐,你也别难过了。”张荏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此刻她心慌不已,这么些年以来,家人杳无音信,今日却听朱翊钧说家人突遭不幸,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那种伤感沮丧加之无奈,快让她窒息掉了。朱轩苗见张荏青也不说话,于是起身对着门外喊道:“银杏,银杏。”银杏闻声便走了进来,问道:“公主,何事?”朱轩苗道:“今日驸马不在家吃,你到厨房吩咐下,多弄些素菜,青儿姐姐喜欢吃,然后再拿一坛酒,我陪青儿姐姐喝点。”银杏听闻后,又看了看张荏青,只见张荏青还是一言不发,自顾神伤着。银杏道:“是。”准备离开时。又被朱轩苗喊住,银杏回头问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朱轩苗道:“对了,今日几个孩子你就带他们到偏房去吃,然后去把周龙和周虎都叫过来,我们一起陪青儿姐姐喝酒。”银杏点点头,然后离去。
且说,朱翊钧带着贺志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溜达着,朱翊钧看着满街来往的人们,对贺志斌问道:“志斌,你说这满街的人一天都忙些什么?”贺志斌道:“老爷,您看这来往客商,过路人们,多半都是为了生计而操劳奔波。”朱常洛点点头道:“也是。”二人走着走着,在路边遇到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跪在街头乞讨,妇人见二人穿着光鲜,只是不断磕头道:“官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朱翊钧看着妇人,问道:“你是哪里人士?怎么会带着孩子流落街头呢?”妇人回道:“我是城南七里村的,我家男人因给大户家干活,不幸被院墙所砸身亡,就留了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还请官人怜悯。”朱翊钧满身翻了翻,然后道:“我这出门也从来不带银子。”贺志斌从怀里掏出一锭二两银子,弯腰交给妇人,妇人忙感激涕零道:“多谢官人,多谢官人。”说着又对着两个小孩忙道:“快,快给恩公磕头。”两个小孩闻声连忙熟练的磕起头来。朱翊钧摆摆手道:“不用。”朱翊钧说完,便带着贺志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