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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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胤祉刚刚下轿,一抬头,便看到了有人站在八贝勒府门口,可不就是陈梦雷么
陈梦雷一条腿已然迈入了八贝勒府的大门,作势要走进去。
三爷眯了眯眼目,心里腾然一股巨大的火气。之前看老八半夜给他送来吃食,就知道他和老八暗中有来往,但是胤祉还不愿意相信,觉得是老八的计谋,而如今呢胤祉觉得,甚么计谋,分明就是陈梦雷勾结了老八,说不定一直在自己的府里做细作。
三爷越想越气,脸色相当难看,心中的火气暴涨,几乎要将胸口顶炸了,愤怒的一甩袖袍,进了四贝勒府。
云禩看到了这样一幕,不由笑笑,不需要走过去询问,因为三爷胤祉的头顶上,已经冒出了一个火冒三丈的小火苗,还有黑体大字无心循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云禩挑眉,给便宜四哥打了一个眼神,故意装作没看见负气的三爷胤祉,道“陈先生,怎么不进去”
陈梦雷看到三爷,心中咯噔一声,他想着,自己刚离开三贝勒府几天,便入住了八贝勒府,这事情正巧让三爷看到了,不知他不会不会以为自己以前便与八贝勒暗通款曲。
只是想到这里,陈梦雷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毕竟自己是被三爷赶出来的,暗通不暗通,又有甚么关系呢
一想到这里,陈梦雷的脸色沉了下来,点点头道“这就进去。”
陈梦雷说罢,抬起腿来,终于迈入八贝勒府,走了进去。
叮
云禩多谢四哥,成了。
胤禛收到了云禩的私信,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不得不说,八弟的私信来的还挺是时候,正巧是在四爷收到工具人新成就之后。
云禩四哥帮忙看看,现在三爷对陈梦雷的好感是多少了
胤禛下意识打开好感度,一打开,就想到了自己“工具人”的成就,不由更是头疼,但是偏偏胤禛无法拒接云禩,他的手就是不听使唤,开始查询好感度。
胤禛头疼不已,看来好感度真的很重要。
胤禛10
云禩收到了便宜四哥的私信,三爷对陈梦雷的好感度已经跌破负数了,这是他第二次为数不多的见到负数好感度。
“想当年”,便宜四哥对自己的好感度也是负数
陈梦雷入住八贝勒府,翰林院的人也听说了,毕竟北京城里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么多天了,陈梦雷虽然低调,但是他的动向还是被人看到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也不知是八爷撬了墙角,还是三爷把人赶走的,总之众说纷纭,版本很多。
今日三爷胤祉奉命来到翰林院,检查编修的进展,一走进来便听到许多怯怯私语的声音,正巧是有人背后里议论于他。
“你们不知道陈翰林找到了下家儿,谁不知道现在八爷比三爷得势八爷可是皇上眼下最宠爱的皇子,那三爷呢刚刚被皇上从王爷降爵到贝勒,能一样么陈翰林也算是人才,择良木而栖,这不是最普通不过的选择么有甚么好奇怪的。”
“你的意思是说,是陈翰林主动投靠的八爷不是三爷将陈翰林扫地出门了。”
“三爷怎么会扫地出门陈翰林呢往日里你们也看到了,陈翰林清高的很呐,十足不合群儿,不都是三爷出面来解决么三爷这么宝贝他,说是三爷把陈翰林扫地出门,那肯定不会啊,我也觉得是陈翰林主动投靠了八爷。”
三爷胤祉本来心里就有气,听到他们说话,更是来气,他从背后走过去,站定下来,幽幽的道“各位翰林,不知道你们在谈甚么爷可否听一听”
“嗬”
几个翰林齐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咕咚全都跪下来,磕头大喊着“三爷饶命三爷饶命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三爷心里有气,恨不能现在将这几个人鞭笞致死,只可惜他不能,毕竟三爷还要立亲和的人设,他努力收敛了怒气,只不过面子上还是有些不自然,道“你们这是怎么的我只不过问句话,你们怎么吓成这样爷虽长得不算俊美,但面目也不十分可憎罢”
几个翰林面面相觑,难道三爷没听见他们谈话可是不能啊,这么近的距离,刚刚还在谈论,三爷怎么可能没听见
几个翰林也不敢揣度,一连谢过胤祉,赶紧低头离开,逃命去了。
胤祉等他们离开,脸色唰的落下来,难看的厉害,冷冷的道“几个嚼舌头根子的臭虫。”
陈梦雷听说今日三爷来翰林院对接编修的事情,不过这与他无关,这次的编修不是陈梦雷主持,他也没有参与在其中,应该是碰不到面。
陈梦雷抱着几本书从库房离开,准备拿去晾晒,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道“陈先生真真儿好手段,刚刚离开了我的府邸,如今又在八爷的府上混的风生水起,好啊。”
还有抚掌的声音。这嗓音何其耳熟,根本不需要转头去看,陈梦雷也不需要长出后眼,便已然知晓了对方是谁。
是三爷胤祉,不会有错了。
陈梦雷转过头来,看向胤祉,表情平静而冷漠,道“下官拜见三爷,给三爷请安。”
胤祉没有他高大,却眯着眼睛睥睨着他,道“陈先生,最近在八爷府上歇的还好这八爷府上的床榻,是不是都比我府上的香软是了,人家可是八爷啊,皇阿玛面前正受宠的皇子,我不过一个从郡王降爵到贝勒的落魄货色罢了,怎么能跟人家八爷比呢”
三爷这口气酸溜溜的,指桑骂槐,又阴阳怪气,陈梦雷何其精明,怎么能看不透呢他并没有说话,保持着缄默。
三爷一通冷嘲热讽之后,抬步走过来,站定在陈梦雷面前,压低了声音,十分谨慎的道“爷今儿个来,不是与你叙旧的,你听好了,虽你如今投靠了八爷,但是若把不该说的事情,告诉了八爷一句,八爷也罩不住你,我总有千百种弄死你的法子”
陈梦雷听到三爷这般说,立刻明白过来,道“三爷所指,可是下毒之事”
三爷脸色一凛,立刻看了看左右。
日前云禩用痊愈卡的时候,痊愈卡并没有治愈云禩的痔疾,而是将他的慢性中毒解了,而这个给云禩下毒之人,其实便是
三爷胤祉。
三爷不声不响,却在暗地里搞着大动作,他偷偷安排一个细作,进入八爷的府邸,在日常的茶饮饭菜中下毒。
八爷向来亲和,他的饭菜没有皇宫中那般严格的检验,所以其实下毒还算容易,且这个事情一直都是陈梦雷安排的,陈梦雷心思细腻,八爷一直没有发现。
下毒这种事情,需要细水长流,若是八爷突然暴毙,北京城肯定要炸开锅,所以三爷选择的是细水长流,只是让八爷看起来身体不好,总是生病,久而久之便病死了。
如今八爷还没病死,陈梦雷却突然离开了三贝勒府,这让三爷如何能安心他现在开始后悔了,后悔当时只是“心软”,把陈梦雷赶走,而没有立刻杀了他。
胤祉冷声道“陈梦雷你别以为进了八贝勒府,便有甚么能耐了,我想要捏咕死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下官不敢。”陈梦雷平静的道“请三爷放心,下官借宿在八贝勒府,住处一找好,立刻搬走,也并非为八爷谋甚么,这种闲事儿,下官是不愿意管,也不会管的。”
三爷将信将疑,眯着眼睛看向陈梦雷。
陈梦雷又道“只是下官还想要提醒三爷一句,这八爷并非等闲之辈,我劝三爷立刻收手,否则迟早有一天被八爷抓住小辫子。”
“哼”三爷冷笑一声,道“你才住进八贝勒府几日便觉得八爷并非等闲之辈了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陈梦雷道“八爷虽看起来亲和和善,但实则成算颇多。”
日前陈梦雷答应八爷入住,可是和云禩做了君子协议的,协议中云禩不能逼迫陈梦雷投效,八爷那会子也答应了,但是哪里知道,一转头,就在八贝勒府门口遇到了三爷胤祉。
哪里有这么寸的事情分明就是八爷故意安排的,说是偶然,陈梦雷肯定不相信。
从一开始的蚵仔煎,到后来的留宿,这一连串的事情,恐怕都是八爷的杰作。
三爷胤祉冷笑,他现在觉得陈梦雷就是在夸赞云禩,怎么听怎么刺耳,道“好啊,老八的承算多,那你让老八来算计罢,看看是他更胜一筹,还是爷更胜一筹,咱们走着瞧。”
陈梦雷还想劝一劝三爷,哪知道这个时候有人找了过来,唤着“三爷三爷您在这里啊”
陈梦雷看到来人,脸色刷的黑下来。
李锺侨
这可不就是李光地的儿子李锺侨么
今日三爷胤祉是来对接编修事宜的,李光地的儿子李锺侨正好也参与了编修,方才大家伙儿一转眼,不见了三爷,李锺侨出来寻找,正好碰到了他们。
李锺侨没看到陈梦雷阴鸷的眼神,道“三爷您在这里啊,学士正在寻三爷呢,还请三爷移步罢。”
胤祉点点头,道“就来了。”
“看来三爷是大忙人。”陈梦雷的语气很冰冷,道“三爷既然忙,不要让人等急了,下官便先告退了。”
说罢,不等胤祉反应过来,他直接转身走人了。
八爷害了风寒。
今日里天气转凉,谁成想八爷突然就害了风寒,前些日子还好好儿的,也没甚么征兆。
四爷胤禛听说了这件事情,特意过来看看,带了一些治疗风寒的药材来。
“咳咳咳咳咳”
四爷一进府门,便听到了咳嗽的声音,顺着声音一找,可不就找到了云禩么
云禩捂着嘴巴咳嗽,好像磕的还挺厉害,胤禛走过去,道“八弟怎么病了”
云禩道“是四哥来了啊,没事儿,就是小病,不必用药,顶两天也就过去了。”
小感冒云禩一般都不吃药,过个几天也就能自愈了。
他这么一说,一个随侍便道“四爷,您可劝劝八爷罢,八爷这病了两天了,生挨着,也不用药,也不找太医,八爷何其金贵的身子,怎么能如此生挨呢”
那随侍是云禩身边伺候的,又道“八爷平日里最听四爷您的劝了,您快劝劝八爷。”
胤禛一听,莫名心中多出了一股自豪的感觉,八弟最听我的虽说这句话说出来,胤禛自己都不相信,但好感度作祟,胤禛还是觉得没来由的自豪,腰杆子都挺直了。
云禩咳咳咳的咳嗽了好几声,奇怪的看着便宜四哥头顶上的文字泡,里面竟然是有一个无比自豪的小表情,挺着小肚子,昂着小下巴。
也不知四哥在自豪些甚么
胤禛道“若是病了,便该用药。”
云禩道“无妨,这是小病,不吃药,扛个三天也就过去了。”
胤禛却强硬的道“为兄带了名贵的药材过来,现在就叫太医看诊,若需要甚么药材,只管拿去用。”
他说着,看着随侍道“去请太医来。”
“等”
不等云禩说话,随侍已然听话的一打叠离开了,跑出去找太医去了。
云禩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道“真真儿不需要请太医,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四爷胤禛便冷硬的拒绝,充斥着一股霸道**的语气,道“外面风大,进屋儿去。”
云禩“”便宜四哥越来越有家长风范了。
太医很快来了,给云禩诊脉,道“回四爷,回八爷,并非甚么大病。”
云禩道“你看,太医都说了。”
太医又道“虽并非甚么大病,只是头疼风寒罢了,但八爷身子骨儿一向虚弱了一些,也不可小看了这病痛,以免扩散成为顽疾。”
四爷用目光看着云禩,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
胤禛道“太医开药罢,再看看这些药材,有甚么能用得上的”
“都是些名贵的药材,”太医看着那些药材,简直是眉开眼笑,道“好好好,老臣还正愁有几位药材不好找,这下子全都齐活儿了。”
云禩反驳道“真的只是小风寒,不用饮药。”
他的话刚说完,太医正好开完了方子,四爷顺手接过方子,根本没理会当事人云禩,直接转身将方子递给了方才去请太医的随侍,道“煎熬了去。”
“是,四爷”
云禩“”告诉我,这个家谁做主
胤禛送走太医,对云禩“冷酷”的道“躺床上去。”
云禩“”
云禩乖乖走到床边,平板板躺在床上,也没脱衣裳,也没盖被子,甚至没脱掉靴子,就要用靴子去蹬床牙子。
这举动看的有轻微洁癖的四爷眼皮直跳,连忙伸手抓住了云禩小腿,道“鞋底儿脏,脱掉。”
云禩无奈的道“我自己个儿都没嫌弃自己个儿,四哥倒是嫌弃上了”
胤禛只是重复道“脱掉。”
云禩无奈,任劳任怨,脱掉了靴子和外袍,拉过被子,挺尸一样躺在床榻上。
胤禛走过来,给他盖好被子,道“休息一下,一会子汤药熬好了,我叫个人给你端过来。”
云禩叹了口气,继续躺在床上挺尸。
胤禛道“闭眼睛。”
云禩“”八爷府好像变成了幼儿园,自己个儿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而便宜四哥就是幼儿园督促午睡的幼教老师
云禩撇头道“四哥若是有事儿,要不然你先回罢,我自己个儿能睡。”
“你自己个儿能睡”胤禛挑唇一笑,那笑容实在“邪魅狂狷”的厉害,大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或者笑里藏刀,暗藏机关的感觉,随时都要图穷匕见,扎云禩浑身大窟窿,总之令人不寒而栗。
四爷又道“我看八弟这样子,不像是自己能睡,要不要为兄帮你睡”
“不必了。”云禩立刻闭上眼睛,道“我睡着了”
胤禛“睡着了还说话”
云禩“我真的睡着了。”
胤禛着实无奈,感叹的一声“你啊”,随即没有离开,反而在床榻边上坐下来,拿起一本书来翻阅,竟然就这样守着云禩睡觉,果然是幼教老师了。
云禩本以为撑到四爷离开就可以,哪里知道四爷并不离开,反而坐在了旁边。
云禩有些无奈,有些头疼,无奈是真的无奈,毕竟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被人逼着睡觉,的确好生无奈。但头疼嘛,多半是因着感冒而头疼。
云禩闭着眼睛,似乎也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真的渐渐沉入了睡眠,他睡着的时候还在想,小时候根本没人督促自己睡觉,父亲只会喝酒打人,根本不管自己,经常看球到深夜,声音吵闹的隔壁直报警,更别说是云禩了,云禩根本无法入睡。
而母亲呢母亲整日不在家里,每次有空回来一趟,看到小小云禩的黑眼圈,便会说“儿子,怎么不好好睡觉呢是不是贪玩是不是又贪玩了小孩子要睡觉才能长高啊,下次不可以不听话。”
云禩刚开始还会觉得好委屈,但后来渐渐麻木了。
没成想小时候都没人能督促自己睡觉,长到这么大,竟然来了一个便宜四哥督促自己。
云禩睡得昏昏沉沉,渐渐有些出汗,想要踢被子,但是感觉有甚么东西压住自己的被子,就是踢不掉,使劲踹了好几下,被子好像黏在身上了一般,实在粘人。
云禩挣扎的累了,也就放弃了挣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过了一会子,云禩是被苦涩的味道给臭醒的,无错,又苦又涩,还有点臭味儿,带着一股子腥气,实在说不上来,总之“百感交集”。
云禩嫌弃的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但抵不住那苦涩,张开了眼目。
四爷胤禛竟然还没走,看到他醒了,便道“落落汗,不要立刻起来。”
云禩这才发现,自己出了许多的汗。
胤禛手里端着一只药碗,里面是满满的“浓汤”,“汤头”黝黑又浓郁,散发着苦涩的味道,还有浓郁的腥臭味
云禩险些给熏死过去,立刻道“四哥我还没醒呢,我再睡一会儿子。”
胤禛又是一笑“喝了药,只管睡,睡到明儿个一早都没人搭理你。”
云禩“”
胤禛第一点子也没有怜悯之情,道“起来喝药。”
云禩“”
云禩只好爬起来,从胤禛手里接过药碗。
胤禛看着他,道“趁热饮。”
云禩有些好奇,道“这照顾病人,不都是一勺一勺的喂药,方显得温柔体贴么”
胤禛道“原八弟是喜欢这个滋味儿想让为兄一勺一勺的喂你也无不可。”
“等等,”云禩连忙阻止,这么苦的药,一勺一勺的喝,这不就等于凌迟处刑么云禩道“我还是自己饮罢。”
他说罢,很豪爽一仰头,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全都饮尽了。
不只是苦涩腥臭,还有一股姜辣的味道。
胤禩苦的舌头根发木,这个时候感觉唇上一热,有甚么东西抵在自己唇上,还有点甜滋滋的味道。
是草莓干。
胤禛其实早有准备,太医说过了,这汤药虽然温补去寒,但是太苦涩,所以胤禛提前准备了甜滋滋的草莓干,之前没拿出来,这会子便塞了一颗给云禩。
云禩赶紧张嘴将草莓干叼入口中,酸甜酥脆的草莓干缓解了汤药的苦涩,可算是活过来了。
胤禛道“喝了药再歇息会子,一会儿用晚膳。”
云禩挑眉道“四哥今儿个不忙”
“不忙,休沐。”胤禛简练的道。
云禩点点头,躺下来,左右看了看,他刚睡了一起儿,这时候便有些闲不住了。
云禩躺在榻上,翻了个身,面对四爷胤禛侧躺着。
胤禛正在看书,面色严肃,微微蹙眉,看个书而已,摆着一个肃杀的架子,不过真别说,四爷这个模样,都透露着一股苏气。
胤禛好像多长了一双眼睛,分明盯着手中的书卷,却道“看甚么”
云禩道“四哥,我手里缺个抱枕。”
“抱枕”
云禩比划了一下,道“就是软软的,手感不错,睡觉可以抱着的那种。”
胤禛揉了揉额角,道“八弟,你多大了,怎么听起来像个孩子。”
孩子
云禩心想,自己还在做孩子的时候,可没抱枕。
云禩小时候就想要个抱枕,听说缺乏安全感的人,睡觉的时候都喜欢抱着东西,而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动物。
尤其是云禩,云禩从小生活在父亲的暴戾之下,更是缺乏安全感。他想拥有一个抱枕,晚上可以抱着入睡,软软绵绵的,暖暖的,但是一直没能如愿
胤禛脸上闪过一丝冷漠的嫌弃,但是口中却道“等着。”
他出去了一会子,很快回来,丢给云禩一个软垫,道“凑合抱着。”
云禩把软垫拽进被子里,给软垫也盖好被子,搂着软垫蹭了蹭,虽然和抱枕相差那么一点点,但好歹差强人意。
云禩满足了,终于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禩越睡越沉,越睡越沉,感觉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
耳畔好像有人在对云禩说话,但是他听不清楚,也不想睁开眼目。
“八弟八弟醒醒”
“怎么开始发热了,直烫手。”
“快去请太医来”
“是,四爷。”
云禩饮了药,风寒的症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竟然开始发高烧,额头滚烫。
太医风风火火的赶过来,立刻给云禩诊脉,这不诊还好,一诊脉登时大惊失色,咕咚跪在地上,道“四、四爷,八爷这是这是中毒了”
“中毒”胤禛脸色难看,氤氲着一层阴霾,道“如何会中毒”
“这这”太医道“方才还好端端的,这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罢了。”
太医又道“老臣斗胆询问,这几个时辰之内,八爷可否吃了甚么用了甚么”
胤禛看了一眼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云禩,冷声道“我一直在这里,八弟甚么也没吃,甚么也没用,只”
只是喝了一碗药。
胤禛猛地想起来,道“他饮了药。”
“药渣可还在”太医询问。
胤禛道“药渣不知,但是药碗还在这里。”
他说着,端过旁边的药碗递给太医,这碗里还有一点残渣,过滤药渣的时候剩下了一些,所以云禩喝的时候,就把底部剩了一点。
太医赶紧检查,看过之后大惊失色,道“四爷这汤药里面有、有毒啊八爷就是这样中毒的”
胤禛寒着脸,道“去,立刻去把熬药的人扣来。”
“是四爷”
侍卫去抓人,不一会子就把人抓来了。
那人便是之前去请太医的随侍,一直跟在八爷跟前,也算是混了脸熟。
随侍被抓过来,押在地上,颤巍巍的道“四、四爷,不知道奴才犯了甚么事儿。”
“犯事”四爷胤禛的嗓音冷漠到了极点,阴测测的道“你没有犯事儿,因着你犯的是死罪。”
“四爷饶命啊奴才、财奴不知四爷在说甚么”
“你不知道”胤禛道“你不知这汤药中有毒这毒不是你下的只有你一个人煎药,若这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是谁”
“真的不是小人啊”随侍哭喊着“奴才不知情,甚么都不知道四爷明鉴四爷明鉴八爷、八爷您给我求求情啊,八爷您怎么了”
云禩兀自昏迷着,脸色煞白,嘴唇也有些发白,他面颊上却透露着不正常的殷红,仿佛身处冷热两重天之中。
胤禛道“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拖下去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板子硬。”
“四爷四爷饶命啊”随侍使劲挣扎,但是可想而知,他怎么可能挣扎的开,被侍卫拖拽起来。
胤禛冷声道“就在门外打,我要听到声音。”
舍门打开,随侍被拖出去,舍门又关闭起来,随即传来随侍惨叫的声音。
“饶命啊”
“饶命啊真的不是奴才奴才是冤枉的”
“别、别打了别打了,饶命啊”
“奴才全都招认招认别打了”
胤禛听到声音,这才招了招手,示意侍卫将随侍带进来。
四爷的冷漠并非是开顽笑的,那随侍被打的血粼粼,几乎只剩下一口气,被侍卫们拖拽着走进来,地上立刻拖拽出两条黏糊糊的血迹。
咕咚
侍卫将随侍扔在地上,四爷胤禛冷漠的低垂着头,淡淡的看着随侍,道“说。”
“奴才奴才是听命办事”
胤禛没有废话,追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随侍似乎有些害怕,颤抖的不敢开口,胤禛冷笑一声,低垂着头,凝视着那趴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身的随侍,道“你完全可以相信四爷的手段,若你不说,绝对会比你主子的手段,要狠得多。”
随侍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的道“我说我说是是三爷是三爷”
翰林院中。
今日三爷胤祉又来翰林院对接编修的事情,他走进翰林院,没成想竟然看到了老四。
四爷胤禛坐在椅子上,端着一只茶碗,正在慢慢的品茶。
三爷胤祉道“四弟今儿个怎么来翰林院了可是皇阿玛有甚么吩咐”
“皇阿玛倒是没甚么吩咐。”胤禛将茶碗放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抬起眼皮,冷淡的道“但这件事儿若是皇阿玛听说了,必然会有些吩咐。”
胤祉笑道“四弟,你在说甚么呐”
胤禛道“我在说甚么,三爷不清楚么”
胤祉道“四弟又不说出来,我怎么能清楚呐”
胤禛点点头,道“好,带上来。”
很快有侍卫走进来,拖拽着一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走了进来,正是那日里下毒的随侍。
三爷看到随侍,眼眸不可抑制的晃动了一下。
这随侍他自然认得,便是自己个儿安排的下毒之人
陈梦雷还在府上的时候,这种事情都是陈梦雷安排的,自从三爷将陈梦雷赶走之后,就是胤祉自己安排,他收买了一个八贝勒府的随侍,是府中的老人,肯定没有人会怀疑他。
然,谁能想到,今儿个随侍就被拉了出来,而且还打成这个模样,三爷心里咯噔一声,怕是不好,随侍被打成这样,怕不是已招认了
三爷勉强镇定心神,道“四弟,这是何人,我不认识啊。”
“别忙着否认。”胤禛冷笑一声,道“他已然招认了。”
胤禛说着,转头对随侍道“把你说的,再说一遍。”
那随侍似乎被打怕了,立刻道“是是三爷让奴才给八爷下毒的是三爷奴才不敢说谎,这毒药也是从三爷那里拿来的三爷说了,事成之后,给我给我二百两,让我离开京城,便不会有人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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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三爷胤祉断喝一声“你竟敢诬蔑皇子,知道是死罪么”
“四爷,救救奴才啊,奴才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三爷,奴才手里还有三爷给的银子,那些银子可以作证”
三爷胤祉道“我何时给过你银子我根本不识得你,你说话可要仔细掂量掂量。”
随侍听出了威胁的意思,但他如今被四爷抓住,已然甚么都招认了,怎么可能两边倒,硬着头皮道“奴才不敢说谎,真的是三爷让奴才下毒,定银就藏在奴才的屋儿里,都可以作证的啊”
胤祉没想到收买的随侍给搞砸了,而且人赃俱获,他眯着眼睛,如今只能宁死也不承认了,否则
“若是三哥不愿意承认,那咱们大可以去皇上面前,分辨分辨。”
这句话却不是四爷胤禛说的,一个轻快温柔的嗓音,从翰林院的堂屋外面传来,随着那人的跫音,一同走了进来。
三爷回头一看,这个声音太耳熟了。
云禩
“你不是中毒”胤祉震惊的瞪着眼目,差点脱口而出。
无错了,站在众人面前的,的确是云禩。且云禩面容红润,一点子也不像是中毒的模样,不只没有中毒,且神清气爽,精神不错。
云禩笑道“我不是中毒了么怎么会没事儿”
云禩帮老三问出了他的心声,随即自问自答的道“当然是装的了,三哥不会以为我真的中毒了罢”
云禩是装的。
这还要从前两天说起了。
陈梦雷离开了三贝勒府,三爷一时心软,没有杀了陈梦雷,他也后悔过,因着陈梦雷真的知道很多,他如今住进了八爷府,胤祉想要杀他便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虽然陈梦雷离开了,但胤祉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依然想要毒害云禩,便找到了八爷府上的随侍,给了随侍不少好处,让他下毒。
这种毒素,每日下一点,放在饭菜和茶饮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只会默默地将身子掏空,看起来就好像身子骨天生虚弱不胜一般,谁也不会怀疑。
但问题就在于不能放太多,若是放太多,还是会被一眼看出来。
那随侍拿了好处,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毒,毕竟云禩总是喜欢自己理膳,就连茶叶也是自己捣鼓,不喜欢假手旁人,所以随侍没能找到下毒的机会。
他银子都收了,一直没有成果,随侍也很着急。
哪知道这个时候他看到八爷病倒了,太医开了药,四爷正好叫他去熬药,随侍便知道,机会来了,于是在汤药中下了毒
云禩一笑,道“我的确害了一点点小小的风寒,不过大部分是装给他看的,毕竟三爷的这个细作太不敬业了,早已露馅儿。”
其实细作挺敬业的,奈何云禩有读心术,那随侍是云禩身边儿侍奉的人,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结果某一日开始,他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排黑体大字,明晃晃的扎眼。
我要下毒
好家伙,这样的读心术,不要太好使,云禩能看不见么
随侍要下毒,一直没机会,正巧云禩染了风寒,他也想知道随侍后背的主子是谁,便顺坡下驴,给了随侍这个熬药的机会。
其实他早就和四爷胤禛说好了,两个人是做了一场戏给随侍看,云禩又不傻,自然不会喝那碗带毒的汤药。
云禩笑眯眯的道“只能说,三爷识人不清,这随侍这么傻,你也来收买,好歹收买一个聪明伶俐的,是也不是”
三爷胤祉打算装傻到底,道“八弟,你误会了,我并不知情,这根本便是诬告。”
胤禩挑眉道“哦三哥不知情,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随侍诬陷于你”
“正是。”三爷道。
云禩道“这可如何是好既然三哥是冤枉的,那不如到皇阿玛跟前分辨,皇阿玛一向英明睿智,必然能分辨出谁说谎,谁没说谎,你说可好”
三爷胤祉心头狂跳,绝不能去皇阿玛面前分辨,他日前降了爵,又因着参了一本老四老八,却没有搜出贿赂的证据,已然惹得皇阿玛厌烦了,如是这次再去,都说事不过三,皇上必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儿,对自己十足不利。
况且
三爷这次因着陈梦雷的事情有些心烦,做法过于急躁,又急功近利了,他急于证明,没有陈梦雷自己也能做大事,所以结果可想而知,说不定仔细一查,还会有其他的漏洞,到了皇阿玛面跟前,岂不是要打回原形
三爷胤祉头一次慌了,有些手足无措,手脚冰凉的兀立在堂上,嗓子滚动了好几下,越发的干涩起来,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四爷,八爷。”
这时候有人走进了堂屋,拱手作礼。是胤祉现在最不想见到之人。
陈梦雷
陈梦雷面色平静而冷漠,道“四爷和八爷没有立刻向皇上检举,正说明二位并非真的想要在皇上面前分辨,既然如此,不知二位有甚么要求,不防请四爷与八爷说出来,说不定可以谈一谈”
是了,陈梦雷这么一说,三爷恍然大悟,没错,刚才太慌乱了,一时忘了这茬子,若是云禩想要检举自己,早就去找皇阿玛了,大可不必在翰林院埋伏自己。
云禩笑道“还是陈先生聪明。”
三爷胤祉眯起眼目来,道“那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不知二位弟弟,想开甚么条件。”
“爽快。”云禩轻轻抚掌,笑道“这个条件其实很简单,但并非是三哥给得起的,而是陈先生才给得起的。”
三爷好生奇怪的蹙眉,道“甚么”
云禩又是一笑,唇角露出一抹狡黠且志得意满的笑容,负手走到陈梦雷面前,幽幽的道“条件便是我要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