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恶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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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大山之后，梦并没有结束。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白雾，芮姜心想自己应该带这个孩子去哪？
她们需要房子遮风挡雨。
还需要食物可以充饥。
而怀里的孩子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白雾中间出现了一条道路。
芮姜想起来了。这个孩子，跟之前在寺庙前遇见的小男孩，是同一人！
坦白说，她此刻有些恐惧。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孩不对劲，但她曾失去过一个小孩，所以母爱天性让她无法将它留在原地。
她鼓起勇气，踏进了云雾之间的小道。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崭新的城镇。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街道干干净净，建筑物一尘不染。
她抱着孩子在城镇里四处走动，发现这里除他们之外，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商场开放着，游乐园正在营业，所有房屋都可以任意由她进入。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生活了！”
她对怀里的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听见她的话，突然咧嘴灿烂一笑。
他似乎很喜欢她！
进入这个城镇后，男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凶狠戾气再也不见了，他仿佛回归了小孩的本性。
而芮姜把他放在了购物车里，推着他在超市任意行走，看见满意的商品就放进去。买的大多数是食物和婴儿用品，还有一辆婴儿小推车。
付款时，她摸了摸身上没有现金。小男孩突然眨了下眼睛，她的手中便多出一张信用卡。
她在无人柜台刷卡结账，然后将小男孩放进小推车里，带上她们刚买的东西，在马路边随便挑选了一个房子，住了进去。
这段时间，二人相处非常美好。她们的房子干净整洁，室外24小时都阳光明媚，使屋内也总是明亮的，连电灯都不用开。
她们选择的房子是纯木质结构，浅浅的原木色看起来十分温暖。而小男孩总是对她撒娇对她笑，她们仿佛是一对母子。
芮姜忍不住捧起小男孩的脸，确认他是不是自己死去的孩子。细看之下，这个男孩的相貌，和她小时候的照片真的非常相似！
一张胖乎乎的圆脸、脑袋很大、眉毛弯弯的，瞳仁黑白分明，笑起来像个福娃！
唯一不同就是，男孩的眼睛，比她小时候更大一些。
是她的孩子！
她确认！
芮姜激动地抱着他不肯撒手，一直呼唤他：“小黑蛇！你是小黑蛇对吧！”
小男孩开心地笑了，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
芮姜再也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离开他了。尽管知道自己身处于梦中，但她愿意这么沉沦下去。
她给他做了很多玩具、给他取名叫灵溪。然后她给他做了一顿又一顿饭，她觉得自己此刻无比幸福！
然而一只乌鸦打破了他们的幸福。
当芮姜正端着碗筷，给灵溪喂食鸡蛋羹的时候。乌鸦突然飞过来，打翻了她手里的鸡蛋羹。芮姜被乌鸦吓得哇哇大叫，立刻扑到婴儿车前保护她的孩子。
然而灵溪却并不需要她的肉身保护，他突然从小推车里腾空而起，全身爆出青筋，眼神再次变得凶狠异常。他用双拳发出一道道红光，连续击中了不请自来的乌鸦。
尽管灵溪此时的模样有些恐怖，但芮姜非常担心它被乌鸦伤到。于是她转身从墙角抽起一根拖把，用脚把棍子蹬成两截。然后拿起尖锐的那一端，对准乌鸦猛刺。
可乌鸦的动作比她灵敏太多，最终还是灵溪挡在她面前，抓住了乌鸦的翅膀，将它撕成了两半！
纷乱终于终止了，芮姜呆呆地看着四周狼藉的地面，灵溪的模样还没变回来，他轻声喊了她一句：
“妈妈。”
芮姜心一惊，睁开双眼，从梦中醒来了！
“啊！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醒来？”
她疯狂地抓着头发责骂自己，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个梦实在太清晰了！
她不准备看心理医生，或者找算命先生。因为她确信梦中的世界真的存在，还有那个小男孩就是她儿子！
可她儿子怎么会变成那样？
虽然芮姜小时候也不太平凡，是个十一斤半的巨婴，但她有过那么凶狠的阶段吗？
别说！这么一反问，她突然想起，她小时候的性格，跟现在确实不同！
身边长辈常说她喜欢较真、孤僻又怪异、胜负欲强。
小时候的她，似乎患有某种类似于阿斯伯格的情感缺失症，而且确实做了很多凶狠的事情。
比如曾有一次，堂姐带她去邻居家串门。一个小男孩欺负她，莫名其妙扇了她几个耳光，大人也不管。
于是她直接一巴掌把他扇得嘴角出血了，后来堂姐狼狈地抱着她逃了出来。
还有一次上小学的时候，几个男生欺负她。于是她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从此变得对她服服帖帖。
对啊！
那些事件也曾真实地发生在她人生里，可她为什么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还有多少记忆被她遗忘了？
芮姜颤颤悠悠地走到客厅，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而就在此时，一只黑蝴蝶从窗外飞到了她的手中。
她又产生了幻觉，幻觉中她的父亲满头鲜血地处于一个黑暗的密闭空间之中。
他快死了。
一个声音问她：“你愿意救你父亲吗？”
“有代价吗？”
她问道。
已经被玄学连续坑了两次，考虑到她和她父亲关系并不亲密，而且她自认为对家庭的贡献足够多了，于是她觉得接下来比起做好事，更重要的是保全自己。
“有。”
那声音回答。
“那我不愿意！”
芮姜原以为这是个选择题，没想到这却是个强盗题。瞬时间，她的大脑突然充血，血从鼻腔流了出来，窗外飞进一堆蝴蝶缠绕了她。
那群蝴蝶要强行夺走她的气运，给她的父亲改命！
芮姜恍惚间看见外祖母的脸，出现在蝴蝶堆里，对她说：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芮姜的咖啡杯打翻了。突然，她明白了，梦中那个教她思想品德、阻止她杀死自己父母、要求她一定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的外祖母，确实不是天神变成的化身，而只是外祖母死后，进化了的意识！
或许是死亡，可以让某些灵体具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外祖母一直在守护芮姜的父亲，一而再、再而三。
芮姜大学时期，有段时间所有电子产品在同一天全坏了，此后厄运连连，想必也是外祖母的杰作。
因为那时候，她父亲差点杀死自己的情妇，入狱了。
外祖母用她给她父亲挡灾，半年后，她父亲就提前释放了。
啊！
原来如此！
选择“善良”的她，果然是个傻子，一直被各路牛鬼蛇神当免费韭菜收割！
芮姜勉强支起身体，用最后残留的意识呼喊此时唯一能帮助她的人：
“灵溪！救我！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