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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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长一段时间，芮姜一直很喜欢叔本华的一段话：
“人生根本就没有意义。人就是一团**，**不满足就痛苦，满足了以后就无聊。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和无聊当中摆动，最后的结局又是死亡，一场空。”
她似乎是个太容易感到厌倦的人。
小时候因为被家人忽视，她就希望自己能成为报纸上的神童，后来她成了，感觉不过如此。
上班时她又迷上了都市剧里，美貌与能力并存的白领精英，不久后她实现了愿望，却没有半分欣喜。
成长路径里她无数次祈祷爱与被爱，可得到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前段时间，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而普通男人的平庸与自作聪明，又让她无法长期与他们相处。
这一生的出口在哪，她似乎已经找不到了。
每逢深夜的时候，独自在家摇晃红酒杯。眨眼间，杯里流淌的便变成了**。
宋传江每天都来找她聊天，搞得跟两人已经很熟，她有义务回答他所有问题一样。
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缄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况且，李绍钦难道对自己心里没数？
她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然后说：“我觉得那位李公子，为人有些奇怪。他总是迫不及待地约我跟他见面，但每次都不尊重我的时间。还有他声称自己是名老实本分的程序员，实际相处的时候，比我遇见的很多花花公子，都更经验老道的感觉。”
“他是真的喜欢你！”
宋传江强调道。
“哦？我觉得他其实就是一只求偶期的公孔雀，对每个异性都乱开屏！”
芮姜毫不遮掩地答道。
这种居心不轨的客户，得罪就得罪了，断绝来往就断绝了！芮姜对他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而宋传江不死心，又补了一句：“他可能是知道有其他男生喜欢你，吃醋了吧？”
“是有！不过……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们应该能像体谅自己一样体谅我吧！”
此话一出，电脑屏幕前的孙半佛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坐下去，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连声说道：
“这女的！有点东西！真的有点东西！……”
芮姜无情地甩掉了李绍钦这个负累，但她内心的**却无法消退。她买了许许多多裹身裙和好看的内衣，每天临睡前都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瘦一点！
再瘦一点！
然后再完美一点！
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颗腐烂的红苹果，外表垂涎欲滴，内里已经只剩一堆败絮。
她无法回到过往人生的任一时间节点，因为每一段时间，都找寻不到所谓的幸福，所以只能一路向前。
但她也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就连菩萨都没告诉她，她只能依靠本能行动了。
人类的三大**：口欲、**、排泄欲。
这些**是出生时自带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马洛斯需求层级不断递进，便会不再那么强烈。
但芮姜的心智，已经退化到了人兽不分的层级了。
她每天工作结束后，就在家打扮自己，然后在社交平台上，约各路陌生男性见面。吃饭、看电影、接吻、上床、接受他们的赞美和金钱。
一切不符合好女人规范的事情，她都做了，但她满不在乎。
让她跟一个平庸至极的普通男人进入婚姻，然后麻木地度过余生，她不如尽情地燃烧自己。
那些被她选中的男生，经济条件普遍不如她。她肆意地使唤他们，拿他们的钱时，有种富人赚穷人钱的罪恶感。
但想了想，无论哪个朝代，穷人都不断被富人收割。即使她已经有了不错的生活条件，也不代表她有义务对男人倒贴。
她是如此年轻又有魅力，男人跟她约会对她上供是应该的！
只是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突然痛哭，怎么也止不住。
荒诞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梦魇却突然缠上了她。
在她的梦境中，一个短发白色职业装的中年女子，把她领到了一个白色的房屋内，房屋的走廊上坐着身穿家居服的李绍钦，白衣女子对她说：
“跟他做朋友吧！他从小就聪明！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
芮姜从梦境中醒来，看了看四周昏暗的光线，天色还没亮，凌晨五点。
她继续盖着被子倒头就睡！
第二天，那女人又出现了。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梦一直持续了12天，她整个人状态开始不对了。气血虚弱，出现了低烧。
在药房拿了些药，丝毫没有改善，然后她找到了半个月没聊天的宋传江说：
“我这半个月一直梦见李绍钦，他的照片我删掉了，脸也记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你跟我说说！”
神婆曾告诉她，她未来的两个老公，都是脸型方中带圆、浓眉大眼的类型。
而宋传江突然被奇行种附身，发来一连串笑声说：“哈哈哈哈……你说你梦见他了！”
作为一名心理学硕士，孙半佛在听完芮姜讲述她的梦境之后，认为芮姜是在表演一个拙劣的谎言。渣女为了回头让老实人接盘，给自己找的台阶下罢了。
但他并没有阻止她，而是对芮姜回答：“你跟他本人说吧！”
芮姜确实不喜欢李绍钦，那持续12天的梦魇之所以让她介意，是因为她小时候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她并非一直心甘情愿，任由她的父母对她不断吸血长大。过程中，有个阶段，因为父亲持续地推卸责任、和母亲持续的暴力，她曾想过杀死他们！
那是她九岁时产生过的念头。
她也一度付之于行动，开始了筹备工作。
然而梦却阻止了她。
刚去世的外祖母，在梦里不断教她思想品德，辅导了她一个半月功课，要求她一定要做个善良的人，她答应后，外祖母才离去。
但她在梦里觉得不对劲，外祖母生前是个扎小脚的农村妇女，根本不识字，她怎么能辅导她的功课？
而且新开学后，课本里的内容，跟她教过的一模一样！那两年，她的成绩特别好。
她一度在梦里问过外祖母这些问题，并质疑她是不是本人，然而外祖母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后来，她没有变成坏种，在小家庭里忍辱负重地长大。但人生的许多阶段，常让她反思：选择成为一个善良的人是否有错？
如果她不是一直坚持善良，她觉得她会过得比现在自在很多！
于是她一直对于自己当时许下的承诺，和梦里人的真实身份，耿耿于怀。
她觉得，跟李绍钦再次接触，或许能解开她的所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