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苏越的话在她心里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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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将仲子喊了声徒弟。
“嗯？”苏渺从书卷上抬起头来，“怎么了，师父？”
现下医馆里没什么人过来看诊，苏渺便拿出一本医书出来看。
将仲子看着满脸疑惑的徒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干巴巴地说出来了，“你最近在苏府过得怎么样？”
终于来问她了啊，苏渺心想。
“就那样呗。”少女漫不经心地答道，也不说好还是不好。
“他们……苏家人对你好吗？”见徒弟没具体说，将仲子忍不住眼巴巴地问道。
“他们……”苏渺故意拉长了调子，抬起头看了师父一样，又低垂下头，道：“您知道的啊，兄长对我挺好的。”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其他人也就那样吧，也还好。您不是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么，多少应该也知道。”苏渺表现得并不是很想谈这件事情的模样。
但是见师父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她忽然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哈哈哈……师父，我骗您的。”
“我过得很好，府里的人都对我很好，他们都很关心我。”苏渺笑道：“您不是也看见了吗，我前几次早上来医馆的时候，都穿着府里给我量身定做的衣裙，料子又好，样式也漂亮。在府里的饮食也很好我感觉自己都吃胖了好几斤。”
“呵呵……是吗？”将仲子却笑不出来，他再了解不过自己的徒弟。想必之前她的话才是真的吧，现在这副开心的样子应该是装出来的。
她过得不好，他们对她不好。
将仲子想，之前他去打听消息也知道的。现在京里都在流传苏府的表小姐无才无德，还爱出风头。与蕙质兰心，才华与容貌并存的苏宁小姐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根本比不上苏府的小姐，拖累了苏府的名声。
初初听到这传言，将仲子气得要死。他的徒弟才不是这样的人，渺渺她不知道有多聪慧，早早就启蒙，遍读医书，习得一门好医术。而且她在丹青一途，也颇为有天赋，画的草药图纸栩栩如生，神韵兼具。
他是老了，但不是傻了。这样的流言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没有被遏制，他清楚得很。想想谁是既得利益者，便知道了，苏府里的那位苏小姐想来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苏府其他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苏夫人那时候跟他保证说，她一定会对渺渺好的。他虽然知道，人心不可揣测，人言不可尽信。但那是渺渺的亲生母亲，他以为渺渺回去她定会好好地护着她。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将仲子心中渐渐后悔，当初自己决定让渺渺回去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那苏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好，让渺渺回去似乎是让她回去吃苦了。上次她被苏府的人罚了，自己尚且凭借几分面子让渺渺免罚，那下次呢？下次渺渺又因为旁的事而被罚，或是陷入困境，他又如何帮她呢？
可是让渺渺回到他身边来，便会更好吗，将仲子不知道。
“师父。”见将仲子脸上略显灰败的神色，苏渺心疼极了。她是想给自己离开苏家添一把火，让师父想明白自己在苏家是没办法过得好的，但是也不想一下子用力过猛，吓坏师父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挺好的，没事，你别担心。”苏渺朝他笑笑。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将仲子喃喃道，他伸出枯朽的一双手摸了摸徒弟的头，眼里亮晶晶的。
他垂下头，沙哑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好，师父你好好休息。”苏渺看着将仲子略显佝偻的身影，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啊！她在苏府渡劫，师父在医馆里渡劫……
……
傍晚，苏府的饭厅，苏家众人聚在一块儿用晚膳。
今晚，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和谐。平常总要挑事的苏越今天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在那儿上蹿下跳的。偶尔不小心和苏渺对视了，还迅速地移开目光。
这倒是难得，苏渺想。要是以后他都这样，那她就少了很多烦恼了。
众人安安静静地用着饭，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姐姐，那晚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说不定没发热而死，都要烧坏脑袋了。”苏宁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苏夫人嗔怪地看了苏宁一眼，道：“以后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了，你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嗯，姨母说得对。”苏渺笑笑，“我本来就是个大夫，也只是尽了我的力而已，妹妹不必言谢。”
“唔，不对。”苏宁摇头，“我是要好好感谢姐姐的，姐姐大度，可我不能不知分寸，不懂礼仪。”
说着，她从旁边拿出一只紫檀木盒子，然后打开。里面是一只打造得及其精细的金钗，是一只凤凰的样式，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这只凤钗，是京城里最好的匠人打造的，这世间独一无二。”苏宁笑道，“姐姐生的这般美，这只金钗赠与姐姐，正好是绝配。”
紫檀木里的那只金钗在屋内的烛光照射下，散发着点点金芒，上面的纹路异常精致，纹理清晰，图案灵动。一看便知，所需之工再精细不过。
苏越看着那金钗，心道这怎么这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啊，他想起来了，这不是齐大哥送给宁宁的么。
“这钗……”苏越刚要说出来，却看见宁宁朝自己摇了摇头。接着似又想到什么，他张开的嘴也慢慢闭上了。
苏渺看了一眼那钗子，笑道：“多谢妹妹好意，但不用了。方才我便说了，为你治病只是尽了我作为一个医者的职责而已，实在不需要送这般贵重的东西于我。”
“可是……”
“这金钗倒是十分精细，真好看。”苏夫人道，“只是这金钗也太过贵重了些，你姐姐她不爱戴这个……”
苏夫人看了一眼那钗，说道。像她这般年纪，见过的珠宝首饰自是不少，自然知道宁宁的那支金钗是难得的精细之物。而且这样的物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想必是长宁候府给的吧……
“这样吧，宁宁要感谢你姐姐，那娘替你送。”苏夫人说着将腕上的一只翡翠玉镯脱下来，就要戴到苏渺手上去。
苏渺连忙挣开苏夫人的手，道：“姨母，不用了，真的不用，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要是真想感谢我，那明天早上便让厨房为我准备一盘核桃包吧，我爱吃那个。”
“呵呵……你这孩子，一盘核桃包算什么，你就算不提要求府里也会给你准备啊。”苏夫人笑道。
对此，苏渺笑笑没有说话。
她真是不懂这两母女是要干嘛，一人假惺惺地在众人面前说要将那金钗送与她，另一人则是不舍得她将那钗子送与她，还母女情深地脱下手腕的镯子说替苏宁感谢她。这是在干什么，在她面前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吗？
再说了，她这里是什么垃圾场吗，也不问问她的意见，便自顾自地便说要送什么东西给她。
“既然姐姐不喜欢，那便算了。等下次，姐姐遇见什么喜欢的东西，便跟我说，我送与姐姐。”苏宁道。
苏渺笑笑，“谢谢宁宁的好意。”
说完便低头吃饭了。
餐桌上一时又安静下来。
“最近家里有些不太平，宁宁也老是生病，过两日我想去白水寺拜一拜，祈祷一下府中平安。”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苏夫人道。
“嗯，挺好。”苏老爷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髯。
“我也觉得挺好。”苏夫人笑道：“宁宁和渺渺过两日与我同去，可好？宁宁最近身体不好，去拜拜佛祖保佑身体康健。渺渺也是，跟去一块儿拜拜，修身养性挺好的。”
“好啊，娘亲。”苏宁甜甜应下，“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苏渺对烧香拜佛这事儿没什么想法，但去一次也无妨，正好给师父他们求个平安符也挺好的。
因此，她朝苏夫人点点头，道好。
“那好。”苏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她又转头问自己的两个儿子，“祁儿和越儿，到时候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苏祁想了想，道：“儿子尽量抽出时间来吧。”
苏越则道：“好啊，反正这几日书院里也没什么事。”
由此，一家人便敲定了两日后出发前往白水寺的行程。
苏夫人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女，个个都气质出众，心中满意非常。即使是刚回府没多久的苏渺也是如此，只是她……
苏夫人悄悄地瞥了苏渺几眼，心中叹息。那日她听到了越儿和渺渺的对话，心中震惊非常。她不相信宁宁的病时渺渺做的手脚，可是不得不说越儿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呢，偏偏宁宁出事的节点和恢复的节点都与渺渺相关。而且，当初确实是他们对不起渺渺，现在求渺渺回来的人又是她。会不会渺渺对他们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他们，所以……
不，她怎么能这样想呢？！
苏夫人唾弃自己，如何能这般想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只是巧合和意外罢了……
她这般告诉自己，可苏越的话始终是在她心里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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