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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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闻清在原地定了一会儿,也没有开口打招呼,默默走到洗脸台打开龙头,洗了把脸,然后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这种尴尬的会面让她手足无措,但此时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打破沉默。她抽纸把脸擦干后,转过头对杨柏希笑了一下,就准备越过他出去。
杨柏希看她笑得好像要去赴死一样,脸上是大写的勉强,问她:“怎么了,工作上的事情吗?”
“啊没有,不好意思。”赵闻清不想对这件事在做回答,她开始无比后悔刚刚发出的声响,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小丑一样,在杨柏希面前无所遁形。
“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说,我也是你的领导。我刚从小马那里出来,是工作没做好?”杨柏希稍稍后退了一步,挡住了赵闻清的去路。
“真不是,是我自己家里有点事,情绪一时没控制住,那个,我该回去了,不然离岗太久了,要被说了。”
“我以为是关于公事,好吧,工作上有难处的话,可以找我。”杨柏希手插进西装裤兜里,侧过身让出道,也有点尴尬,自己一不小心变成了多事之人。
这种事还得等她自己说出口,小姑娘倒还是挺要强的,杨柏希看着赵闻清匆忙离开的背影,心想。
赵闻清回去后就一直坐着一动不动,她知道杨柏希有心拉拢她,但是凭什么呢,仅仅因为他们现在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吗,但要是这样的话,陈宝国对她的态度可就差太远了,还是说他平时对自己人用的是怀柔政策?
她陷在了自己想法的漩涡里,刚刚杨柏希的话是在暗示自己可以给她撑腰,但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赵闻清是不敢轻易信任他的。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他也不是闲人,必然是有所需,才会庇护自己,不然以现在自己的角色,够格么,嘁。陈婉慧有陈宝国挡着,如果她能攀上杨柏希这棵大树,那真的是正中下怀了,赵闻清现在正恨陈婉慧恨得牙痒痒,报复心一直在蠢蠢欲动,可杨柏希难道会为了自己和陈宝国过不去吗,想想就不可能,如果和他说了陈婉慧的事儿,估计只会觉得她不识好歹吧。啧,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感觉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探探他的口风,看自己能帮他做什么他想要的事,那或许就可以等价交换一下,但是,杨柏希希望她做什么呢。
歪打正着想在了一块儿的两人,没几天就又碰头了。
这天赵闻清正买完水果从超市出来,就看见了停在路对面的杨柏希的车,虽说路上十辆车八辆就是黑色的商务车,她也不记得杨柏希的车牌,但会在车轮上绑红布条的应该没那么多。车里没人,前面就是一个很大的烟酒行,赵闻清走上前,假装经过的时候瞟了里面一眼,果然看到了杨柏希坐在一张很气派的红木桌前,和对面一个一看就财大气粗的胖子在喝茶。
赵闻清决定蹲他,于是开始在附近转悠,过了大概半个钟头,杨柏希叼着根烟出来了,她赶紧走上前去。
“杨董。”赵闻清叫住他。
杨柏希拉车门的手收住,转过身看见是赵闻清,点了点头。
“大周末的,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是市中心的商业区,离赵闻清住的那片一南一北,在这里遇见她,杨柏希还真有点惊讶。
赵闻清指指对面:“新开的超市,来逛逛。”
杨柏希点点头,噢了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上的烟,然后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不知道是被他吐出的烟雾迷惑,还是正午的阳光有点强烈,赵闻清看着他,竟一时忘了自己刚刚揣摩好的话。
“呃,”赵闻清错开视线摸了摸鼻子,“还真巧,在这都能碰上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出来办点事儿,要去哪,捎你一程?”
这次赵闻清没有拒绝,顺杆爬了上去。坐上车后她先做了个心理建设,然后和杨柏希说:“杨董,您对我真好,遇上你老能搭顺风车。”
杨柏希看她一眼:“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奇怪,打住啊。”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您这个级别的,以前都没想过还能说上话,更何况是坐在您的车上,这个,捎我什么的。”赵闻清内心很忐忑,虽然话已经在蹲他的时候编排了好几遍,但看着这个正在面无表情打方向盘的上位者,她实在是做不到流畅发挥。
“老说这些干什么呢。”杨柏希语气有点不悦。
赵闻清顿时心里发紧,赶紧临时改变策略:“我就是觉得您挺关照我的,但我又什么都没做,好像白占您便宜一样。您要是现在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我马上可以做,而且这段时间工作上也不忙,时间挺多的。”
“难道我关照自己的下属就非要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吗,我帮自己人是份内事,你只需要相信我,不要上赶着觉得欠我,我又不是你们陈总。”杨柏希带着点戏谑说,他瞄了赵闻清一眼,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再不开口那就是脑子缺根筋,以后敢不敢用她都要另说了。
两人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际却都是想等对方先开口说出所要所想,好占据主动权,小算盘打得哒哒响,响个没完。但赵闻清又怎么可能算得过他,两人拥有信息量的差别就早已经决定了胜负。
赵闻清赶忙说:“我当然信得过您。”
“信得过那你跟我这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却不清楚他安的什么心,赵闻清纠结了一会儿,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只能赌一把,选择相信他了。
“您知道我们部门那里有个叫做陈婉慧的吗?”
杨柏希把车停在了路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赵闻清不想让杨柏希觉得自己是个只会告小状的无用之人,于是尽量客观的阐述了她与陈婉慧之间的矛盾。
“就因为这个事,这几天没少整我,我这是想休都觉得没心情了,我本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来麻烦您,况且她还是陈总的亲戚,但她这样…那什么的…真太欺负人了。”赵闻清说到最后底气有点不足。
杨柏希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他调笑道:“那什么是什么。”
赵闻清抿住嘴巴,不说话了,她被杨柏希漫不经心的态度弄得有些窝火,明知故问,这不是在耍她吗。
“真禁不起逗,你这样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也难怪会吃亏。你是想说狗仗人势吧。”杨柏希看着她一脸憋屈的小媳妇样,觉得有点好玩,比起平时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
“是,我就是想说狗仗人势,杨董您也别笑我,她那样也就是我和她交班才能忍她那么久,换做别人早和她掀桌了。”
“那你以后别忍了,忍她干什么,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
赵闻清索性豁出去,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一股脑往外倒。“您是不知道我们部门,那都是会员制的,里面最不济的老爸都是退下去的老员工,多少能帮上点,我是当时对外扩招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毕业生,一没背景二没经验,还和这个亲戚都是经理的安排在了一起,我不让着她,难不成还能往她杯子里下药啊。”
“我看你倒是挺想的。”杨柏希乐了,他发现赵闻清挺适合去说相声的,做会计是屈才了。
赵闻清这边倒是说得有些动了情绪,想起了之前的桩桩件件,一股气梗在喉头,她清了清嗓子,继续泄洪:“我就是不想被她找茬,才特意让马监帮我批假,谁知道她后台那么硬…前两天在食堂她故意把我饭撞掉,我当时差点就想冲上去和她摊牌,但最后还不是只能把地擦干净然后重新打饭,呵,当时不知道多少人在看我笑话,早知道就直接躺地上装死讹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杨柏希看着赵闻清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在目的之外也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你今年几岁?”杨柏希问。
“啊?”赵闻清对于突然跳跃的话题有点反应不过来,“二十六,怎么了杨董。”
“二十六…二十六挺好,适合改变的年纪。”杨柏希意味深长的说完,顿了顿,问赵闻清“你知道陈总和你那个同事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赵闻清竖起耳朵,迫不及待的侧耳聆听。
“他是她的亲小姨父。”杨柏希说到这就刹住了车,等待赵闻清听完后做出的反应。
“这么亲啊…那杨董,这事儿您是不是挺为难的…其实我也不是非要…”
眼看赵闻清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杨柏希心里偷着乐,以前怎么没发现逗小姑娘这么好玩儿,但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打断了赵闻清:“但是,这里面有个内情,老陈跟他老婆关系其实早就破裂了,陈婉慧在你们那上班,还有个任务是帮她小姨盯梢,知道么。”
“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