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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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国给茶杯一一倒入茶水，居然也有赵闻清的那份。她打心眼里不想喝这茶，总觉得有诈，不过看样子不喝是绝对不行的，大家都已经拿起茶杯递到嘴边了，自己也只好晕乎乎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闻清全程充当背景板，听着陈宝国和他称为杨董的男人说着些假大空的场面话，大概就是些分公司最近有什么新的目标，利润可观，年度kpi有望超过去年之类的，这些标准话术她听得都烦，不知道这几人怎么能说得这么饶有兴致，后来就连全程不怎么开口的老马也时不时开始插话，加入了话题，只剩下她格格不入。
百无聊赖的赵闻清注意到，杨董事旁边的那个有点胖的领导从开始泡茶之后，好像也不开口了，她的位置斜对着他，看到他双唇紧闭，眼睛盯着桌上，除了喝茶没有其他动作，好像在出神也好像忧心忡忡的模样。
几轮推杯换盏，陈宝国先放下杯子，推了推眼镜，说：“今天辛苦各位跑一趟，也差不多到饭点了，正好我小舅子在嘉得那存了几瓶好酒，等会还请几位赏脸喝上几杯。”
“行啊，那就走吧。”杨董双手撑在膝盖上站了起来，很有领导范的拍了拍衣袖，经过赵闻清这边的时候，好似不经意般的扫了她一眼。
陈宝国走到老马那里，和她吩咐了几句，然后拍了拍赵闻清的肩膀：“小赵，你等会和马姐一起过去，晚上有事情交代。”
靠！之前没说晚上还要陪酒啊，你们领导喝酒，拉小兵过去算什么事啊。内心已经抓了狂，但面上赵闻清只是咬了咬嘴唇，点点头表示收到指示，然后和老马一起跟了出去。终究还是没躲过，这钱果然没那么好拿啊！
她们走在最后面，老马偏头和赵闻清说：“估计今晚有大戏。”
赵闻清有点慌张，心跳不自觉的加速了：“咱们不是只负责帮他修饰吗，晚上要干什么，还喝酒，我怕我露馅，我不会喝酒啊。”
“哎呀，你怕什么，你知道那个坐最中间的人是谁么”老马看着她。
“杨，董事？”
“他叫做杨柏希，和陈总是大学同学，俩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今天的事情其实应该是坐他旁边的那个胖胖的，那个叫啥来着，哦，李秉权，他负责的，结果杨柏希突然神兵天降插了一脚，提前就把人领过来了，看样子是把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怪不得我看他情绪不高的样子…”
老马笑了下“是啊，那嘴角耷拉的，哎，反正你就放心吧，杨董跟陈总，还有咱们都是一头的，不然你以为那个报表的事情能这么过？那张表有多深究不起你应该知道，要不是姓杨的来保，估计咱们今天都要被李秉权带去总公司谈话了。”
赵闻清点了点头，还是不太放心的说：“陈总之前是和我说过不会有事，但是没说还得跟着去喝酒呀，这都是些领导，我怕我一个不小心给露馅了，心悬得慌。”
老马揽了揽她的肩膀，说：“没事儿，要不是胜券在握的话，陈总不会让我们跟着。”
到了停车场，老马滴了下自己那辆马自达，两人一起上了车。车缓缓上坡，开出了地下停车场，赵闻清看着前方，突然说：“玲姐，陈总给了你多少，没个十万八万的，你不能这么镇定吧。”
“呵呵。”马小玲笑了，点了点方向盘：“小清啊，你这是套我话吗。不过既然我刚刚说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我老公是跑车的，但是我儿子在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读书，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闻清没说话，她觉出味儿了，没想到平时看着那么斯文的马小玲，背后净干这事儿了，那自己这次突然被安排，难不成是他们扩招了？都不用和我商量下的，我有说过我要入伙吗！
“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少说话就成，其他的，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马小玲瞄了眼赵闻清，知道她在打小算盘，可以理解，人之常情，第一次踏上船前，都怕晕怕吐，但等驶入大海就会爱上乘风破浪的感觉，赵闻清也会欲罢不能。
“姐，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可你觉得我们矮个的能毫发无损吗？”赵闻清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她好像在问马小玲，也像在问自己。
“小清，现在是因为咱们在同一辆车上，我才和你说的，天上不会突然掉块馅饼给你，想要高回报那势必也要承受高风险，你这个位置知道有多少人想攀上来吗，他们只是没机会，我相信陈总不会无缘无故给你分一杯羹，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赵闻清不是傻子，其实从收了钱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当真正窥见这刀山火海一角的时候，她怕了，想退缩，她怕自己随时会成为这些老狐狸斗争下的牺牲品，变成经济新闻里的主角，然后从此人间蒸发。但马小玲说得没错，天上不会掉馅饼，又想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又不愿意承担随之而来的风险，那和立贞节牌坊的□□有什么区别，当初拿钱的时候那么利落，现在来瞻前顾后也太猥琐了，既然求财，那就不能管三七二十一了。
“也是，谁不爱钱呢，只是毕竟是第一次，我有点胆小，之前林监因为挪用公款被带走的时候，我正好就在场，估计是那时候留下的阴影吧。”赵闻清这话也等于是确定立场了。
马小玲听到她的话后表情变得有点僵硬，酝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你看我有事吗，我好好的在这开车。姐送你七字箴言，低头做事少说话，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咯。”
“意思就是领导面前管住眼睛管住嘴呗，”
“哈哈哈，有觉悟，”马小玲打了下方向盘，语气轻松了许多“其实啊今天这事儿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他们这些老油条子，心眼儿比蜂窝煤都多，今天是朋友，指不定明天就捅刀子，咱们给人拿钱做事的，能不掺和深就不要，站错队可是大忌。”
“小玲姐，”赵闻清笑着说“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些话，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特传统的女人。”
“诶诶诶，我赚点外快就不传统了，你这是欲加之罪啊，何况之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和你说这些么。”
“对对对，玲姐说得对。”
“嘁，小丫头片子。”马小玲笑着白了她一眼。
“还小啊，再过几年都三十了，愁啊。”赵闻清啧了声。
马小玲抽出一只手作势要打她“你在一个四十岁的女人面前说这个，我看你欠抽。”
“你有老公有儿子有房有车有钱，你还需要在意年纪吗，就是我这种三无人士才需要在意！”
“欸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马小玲顿了一下“不会分手了吧？”
赵闻清摇头，一脸无奈的说：“没分，但是最近确实因为一些事儿闹得有点僵了，本来想等这次事儿过去之后和他一起去京城散散心，但我请假不得让陈婉慧给我替班吗，我每次休息她都给我脸色看，搞得我都怕了。”
马小玲稍微思考了下，然后和赵闻清说：“陈婉慧，那个关系户？”
“是啊，她休息的时候我不也得给她替班，每次干不完的活都全部扔给我…但谁让她舅是咱们上司呢，虽然没在榕城，那也惹不起，人各有命啊。”赵闻清看着车顶叹了口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马小玲问。
“等这事儿完了吧就想去，主要是想借这个机会和我男朋友好好谈谈，你看我也快27了，他再不娶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闻清边说边揉眼晴，揉得眼睛有点红红的。
“嗯我知道了，你以后休息直接给我报，我去通知她。嗯…虽然说你们的感情你自己最清楚，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可别因为年纪大了就闭着眼睛嫁人，脑袋灵光点。”马小玲自己已经犯了错误，她希望能提点下赵闻清，毕竟婚姻决定着一个女人的下半生。
“我肯定双眼瞪得像铜铃。”
马小玲不知道此刻赵闻清心里有个小人正在得意的笑，她早就看陈婉慧不爽了，舅舅是顶头上司就拽得二五八万的，只是一直没机会没能力反击，这次自己逮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不管如何，就算只是小小的威慑，也要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有人给她撑腰！
虽说刚刚半真半假的话其实都是为了让马小玲能够帮她灭灭陈婉慧的嚣张气焰，但马小玲说的赵闻清也确实听进去了，闭着眼睛嫁人？怎么才算闭着眼睛呢？她想她不会的，就好比现在，她是绝没有和董思成领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