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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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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气氛很热烈, 吸引了不少市民围观。

田大旺还有事,不想继续耽搁。

可学生们哪肯放人啊尤其是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同学,热情地挽留着。还说“解放军同志, 这是军民联欢,您可不能走啊”

田大旺脸皮薄,只好老老实实地继续打鼓。

又表演了几个节目。

这时, 一位穿着黑色学生装的男同学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跳上台子, 连声抱歉。

“同学们, 我来晚了”

“周宏扬, 你咋才来啊”

“呃, 我父亲说园子里有炸弹, 不让我出门。我是费了半天劲,才偷偷溜出来的”

那个叫周宏扬的同学眉飞色舞,很兴奋。田大旺赶紧把鼓槌交给人家,准备脱身。

可未等他下台子, 就被女同学拦住了。

“解放军同志,表演一个节目再走啊”

田大旺五音不全,哪敢表演节目啊他吓得连连摆手, 说“同学, 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女同学很热情,眼睛亮亮的。

“不用,不用。”

田大旺心里发慌,不顾一切冲下了台子。

“解放军同志, 再会”

身后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田大旺不敢回头,只觉得肌肉紧张,后背僵硬。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形象,他甚至想跑起来, 远远地逃离现场。可他穿着军服,即便转业了,依然代表着部队。

田大旺昂首挺胸,迈着大步。

心说,何处长交待的任务太艰巨了,别的还好说,就是女学生太过热情,让人紧张冒汗。

这一幕,被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位青年男子尽收眼底。

他朝台上扫了一眼,就紧走几步赶了上去。

“田同志,等一等”

田大旺听到有人喊,就停下了脚步。

青年男子追上来,客气地说“田同志,您还记得我吗”

“您是”田大旺瞅瞅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穿着咖啡色毛呢西装,留着三七分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风雅。

可他没有印象,不晓得见过此人

青年男子却很激动,伸出手来,热情地说“田同志,我姓白,叫白奕雄。上次工商联代表开会,您在台上讲话,我在台下坐着”

“哦,是白先生啊”

田大旺握住了白奕雄的手。他想起了商会募捐名单,就有白奕雄先生。

“田同志,这是我的名片。”

白奕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烫金名片,双手递过来。

“好的。”

出于礼貌,田大旺接过来。心说,这是一位进步人士,接下名片也无妨。

“田同志,您去忙,我就不打搅了”

白奕雄见好就收。

他对田大旺观察良久,早就想找个机会接触。上一回人多,没捞着说话,这一回把名片递过去,算是搭上了线。

田大旺转了一圈。一切正常,秩序良好。

他回到主会场。

何处长有事,先回去了。赵科长来接班,就拉着田大旺去拍卖现场。

拍卖现场在东南角。搭着高高的台子,铺着红地毯,还挂了一圈彩色气球,拉着彩带,布置得很花哨。

这时候,拍卖活动正在火热进行。

一张长条桌子,铺着红色灯芯绒布,摆着一件件拍品。这是十多位知名人士,从家里拿来的,说凑个趣儿,扩大一下声势。

“女士们,先生们,第五件拍品,景泰蓝花瓶一对”

拍卖师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拿着拍卖锤,彬彬有礼。

田大旺扫了一眼。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社会名流,不管是男士还是女士,穿着打扮都很时髦,不像是赈灾,倒像是来搞社交活动的。

他觉得好像变了味儿

可工商联代表提倡这个,说沪上是一座金融商业城市,眼界开阔,交际应酬是难免的。而他们这些转业干部都是土包子,对时髦的东西不懂,也不感兴趣。

田大旺不由得蹙着眉头。

赵科长见了,促狭地笑了笑。

“建国同志,这是工作”

“”

田大旺何尝不明白可心里还是别扭。

新中国是为劳苦大众服务的,不是为了这些商人和资本家的利益。可现在要讲团结,跟工商界人士搞好关系,尽快恢复生产。

跟田大旺不同,赵科长对拍卖饶有兴趣。

他是本地人,以前做地下工作的,经常跟商界大佬、伪政府官员打交道,很有交际手腕,也很圆滑。可工商处大部分都是转业干部,行事果断,作风硬朗,相处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赵科长开玩笑说“转业干部只懂得打仗,不懂得经济。”

言外之意,搞建设还得靠本地干部。

这也是南下干部和本地干部的矛盾之处。为了缓解,南下干部即便看不惯,也不得不融入。时间久了,难免会受到影响。包括何处长在内,都在强调要团结,要搞好关系,不能太僵化。

不知不觉,田大旺也有了改变。

不管是言语上还是思想上,包括对梅英的态度上。可这个时候,他还未意识到,当自己在做本职工作,并未违背初心。

游园活动进展顺利。

这跟周围的安全警戒分不开。到处都是巡逻的战士,全副武装给敌人以震慑。保卫处那边,对张长岳的调查还在继续。

徐科长收到了最新情报。

张长岳是化名,本名叫张文涵,小名阿坤,姑苏人士,父母早亡,被族人侵占家产,不得不去沪上投奔姑母,寄人篱下。他学习刻苦,十七岁考上交通大学物理专业,品学兼优,还拿了一等奖学金。

这样一位青年,为何会成为特务很令人费解。

徐科长查阅其姑父的资料,有重大发现。

张长岳的姑父也姓张,叫张禀仪,解放前在金陵城担任情报官员,跟小洋楼的主人黎鸣之是大学同学,也是好友。

解放前夕,张禀仪携二夫人及其子女逃离海外,撇下了元配张太太,也就是张长岳的姑母。张太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去了米国,女儿嫁了人。

也就是说,张长岳的姑母还在沪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张长岳会不会躲在姑母那里

徐科长立马驱车前往,拜访张太太。

张太太住在一栋石库门房子里。两层五开间,带着阁楼和晾台,很宽敞,也很安静。见有人来访,神色淡淡,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张太太,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徐科长望着张太太,说明了来意。

张太太听到阿坤做了坏事,神色微变。

一直以来,她把阿坤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有加。可丈夫却看不上,嘲笑她给张家收破烂。她知道丈夫有外心,虽然没有跟她明面上离婚,也弃之如敝履。好在,阿坤很争气,跟他大表哥一样学习好,脑子也好使。

可没想到阿坤会搞起情报,变成了张禀仪那样的人

张太太不敢相信,苍白着脸说“徐先生,这不可能,阿坤不是那样的人”

“张太太,您看看这张照片,他就是张长岳,我们要找的人”

徐科长取出一张黑白照片。

张太太看着照片,手微微发抖。

“这是阿坤,我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可他不是张长岳”

“不是张长岳”徐科长觉得奇怪。

张太太鼓起勇气,说“张长岳是张禀仪的儿子,是阿坤的二表哥”

徐科长这才明白,张长岳是张禀仪和二夫人生的。难道说,张阿坤顶了张长岳的名头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不等徐科长开口,张太太就想到了

她颤抖着嗓音说“徐先生,请您救救阿坤,阿坤是被胁迫的,他是为了救我,救他大表哥和大表姐”

“什么”徐科长很惊讶,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张太太很激动,绞着手帕说“是张禀仪干的,他拿阿坤顶缸,好救下他儿子张长岳,还威胁我说,敢吐露半个字,就拿我儿子女儿说事”

“徐先生,阿坤本质不错,是受了坏人的指使,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张太太,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阿坤,这样才能救他。”

徐科长讲了宽大政策,张太太连连点头。

“徐先生,我跟女儿联系,看看她有没有见过阿坤”

做通了张太太的思想工作,徐科长的把握大了几分。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该布防的都要布防,等着张阿坤的出现。

第一天的游园活动很顺利。

到了黄昏时分,彩灯亮起来了。

游园活动马上就要结束了,田大旺准备收工。

这时候,工商联的韩同志和赵科长找过来。

“建国同志,商会出面办了一个茶会,邀请全体代表参加。”

“韩同志,我就不过去了。”

田大旺本能地抗拒,赵科长赶紧拉着,说“建国同志,吴先生点了名,说要卖他个面子,不去不好”

对吴先生,田大旺有印象。

吴先生是政协委员、工商联代表,沪上知名人士。这次赈灾,一下就捐了两条大黄鱼金条,报馆都拍照了,明天就要上报纸。

田大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韩同志,咱们有纪律,不能吃吃喝喝,拉关系。”

“建国同志,你就放心吧,只是个茶会,联络一下感情,不会吃酒的”

韩同志打着保票,田大旺只好点头。

可到了地方,就发现不对。

长条桌上铺着白色台布,摆着各色茶点、菜品和酒水,说好的茶会变成了自助餐。

田大旺不习惯这种场合。

他想走,却被几位商会代表拉住,碰了几杯。

白奕雄也端着酒杯过来,套着近乎。

不知不觉,田大旺喝了两杯。

他脑袋发蒙,不晓得是大厅里太热了,还是酒喝多了

他想保持清醒,就摸到了门边。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田大旺打了个喷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整整一天,田小苗和孙梅英窝在招待所里。

她把报纸都借过来,翻了一遍。

跟前台的女同志也混熟了,就“姐姐,姐姐”地喊着。看到人家那里有电话簿,就拿过来瞧一瞧。她找到了广泰商行,记下地址和电话号码,为举报白奕雄做准备。

到了晚上,田大旺回来了。

他一进房间,倒头就睡。

田小苗闻到了一股子酒气,蹙起了小眉头。

孙梅英也有点发慌,说“小苗,你爹不会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倒头就睡,啥都不知道了”

田小苗瞅着爹。心说,大旺同志犯错误,是从吃酒开始的。

可这个毛病怎么改

大旺同志整天跟工商界人士打交道,被人家拉拢是在所难免的。可怎么保持初心很重要,理想、信念、纪律,还有斗争意识,少一样都有可能被同化掉。

沪上是个大染缸,白纸沾一下都会变得五彩斑斓,更何况是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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