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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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第三天，赵铁锤考完最后一科后步出考场。可能是刚下过一场暴雨的缘故，夏日炎热的午后显得分外凉爽怡人，赵铁锤长长呼吸了一口湿润的新鲜空气，他张开双臂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吼一声，把备战高考以来的一切屈辱和不甘尽情地宣泄出去。此时此刻赵铁锤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一点儿也不去想各科考试的成绩，说句心里话他实在是不敢去想，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趁高考谜底没有彻底揭开之前，我要尽情享受这美好惬意又短暂的高中毕业时光！”。

晚上的月亮又圆、又大、又明亮，略微有点儿美中不足的就是它若隐若现地在云层中不停地穿梭。赵铁锤痴痴地望着这轮明月，好奇的追踪着它的穿梭轨迹，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瘦瘦弱弱瓜子脸女孩的俏模样儿，她就是赵铁锤的小学同学卢春妮。1979年春末夏初的一个下午，赵铁锤和杨建军、周震宇两位同学做完作业后，他们从赵铁锤家出来结伴去杨建军家里玩。他们仨在路上碰巧遇到了隋岩、卢春妮等十多个班级女生。赵铁锤好像是在杨建军、周振宇面前炫耀似的，他鬼使神差地拾起一块鹅卵石。他一边满不在乎的同杨建军和周震宇说笑着，一边把这块鹅卵石冲着女生群里扔了过去。赵铁锤的用意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帮女生，他就想看一看女生们躲避鹅卵石时惊恐尖叫、四散奔逃的样子博得一乐。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鹅卵石不偏不斜正砸在卢春妮的头上。只见卢春妮痛苦的一下子蹲在地上，好长时间才站了起来，她的哭声撕心裂肺。惊恐不定的女生们都关切的围了上去，认真查看着卢春妮的伤势。忽然隋岩惊恐的喊了一声：“哎呀！出血了，快送卢春妮上医院吧！”。此时此刻的赵铁锤被眼前的这一幕场景惊呆了，他不知所措、六神无主的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隋岩向赵铁锤投来极其憎恶的一瞥，他的心绪还是不禁一荡近乎悲哀的想：“哎！就连隋岩也如此憎恨我了，我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赵铁锤一直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动一下，直到目送着那群女生簇拥着卢春妮渐渐走远。赵铁锤有点儿被吓傻了，他就是那样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发着愣。这时身旁的杨建军对赵铁锤说道：“赵铁锤，卢春妮的头被你用石头打破出血了，赶快去领人家看病啊！没看见都出血了吗？”。这时赵铁锤才从痴愣中醒过神儿来，为了不丢面子，他仍然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走！咱们走！没啥大事儿，我又没使太大劲儿！”。

傍晚，赵铁锤从杨建军家回来，武哥看到赵铁锤有些疑惑地对他说道：“哎！铁锤！刚才有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小姑娘正在找你们家呢！你是不是用石头把那个小姑娘的头打出血了？”。赵铁锤听后故作惊异的反问道：“出血了吗？我又没有使劲，再者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武哥听后说道：“你小子今天回家肯定挨揍，小心点儿！”。赵铁锤心里慌作一团的往家里走去，他的心里又恐惧、又害怕，他索性决定先不回家了。赵铁锤就在家附近的几座楼之间闲逛，忽然他看见了前面的卢春妮父女。卢春妮的父亲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卢春妮一边抹眼泪一边跟在车后面走，显然是在一栋楼一栋楼的找赵铁锤家。赵铁锤看到此情此景，他的心里矛盾极了，他真想挺身而出勇敢地迎住他们父女，承担一切责任并真诚地向他们道歉，但是由于心里过分恐惧，他没有那么做，而是躲藏在一个角落里，偷窥着他们父女的一举一动......

真不知怎么搞的，高考结束的第一天赵铁锤竟然又想起这件事，他的内心瞬时又充满了悔恨和愧疚之情，他实在是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卢春妮知道赵铁锤的家在哪里，她故意没有领他的父亲去赵铁锤家，而是领他的父亲到处瞎撞。后来，可能是由于卢春妮的劝说，她被赵铁锤打伤这件事情当天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第二天上学时，卢春妮的爸爸找到学校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班主任刘老师，嘱托老师批评教育一番就行了，至始至终卢春妮的爸爸都没有向赵铁锤家讨要过一分钱医药费。每逢回忆起这件往事，赵铁锤就更感到愧疚，他的负罪感就更加沉重。赵铁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这一罪过赎清，他渴望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得到卢春妮家的谅解，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让自己那颗已被岁月磨碎的心重新长出新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