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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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像注定了不会平静。
回到家后,温听萝脸上的伤吸引了徐亦婉和温常赋的齐齐围观,但他们问的时候,她仍是没有说。
等吃完饭后,她和温常赋一起去了书房。
徐亦婉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她也迫切地想知道女儿这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温听萝见她跟来,没有排斥,很大方地决定那就一起说。
不知道为什么,温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揪着手指。
宋茗华望着她这边半晌,朝她招手,叫她过去陪自己会儿。
老太太吃完饭得消食,带着温蕴在小花园里走了三圈后,有些疲惫地在花园的摇椅上坐下,温蕴就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陪她。
摇椅摇动,宋茗华闭着眼睛神态舒适,握着温蕴的一只手,轻轻拍着。
温蕴却是静不下心来的。她犹豫地看着屋里的方向,很想知道他们这是去说什么了。
“蕴蕴,在想什么”
宋茗华忽然出声,吓了温蕴一跳。她一回眸,发现奶奶眼睛还是闭着的,但好像不影响奶奶发现她此刻的焦灼。
温蕴低着声音,老实回答“我在想,爸爸妈妈和听萝,现在在说什么”
宋茗华动了下嘴角,无声一叹。
“蕴蕴,你要记住,在这世界上,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才是最不会慌的。”
温蕴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呢只是,她还太小、太弱,她还靠不了自己。
她低下头,红了眼眶。
“奶奶,爸爸妈妈真的要赶我走,对吗”她问。
宋茗华其实心里对儿子儿媳的决定已然有数,只是结果未定,她不忍心同蕴蕴讲。
“蕴蕴,反正,你要相信他们是爱你的,我也相信他们会妥善安排好。以后啊,咱们学习不能再得过且过了,知道吗以后就得刻苦努力,给自己挣一份前程,这样长大以后才能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宋茗华拉着她的手,心疼又不舍,“有奶奶在呢,即使以后遇到什么难处,也能来找奶奶呀,奶奶疼你。”
温蕴瘪瘪嘴,又忍不住想哭。
这一切,真的是太残忍了。
老天明明赐给了她这样的生活,叫她安然于其中享乐十七年,却又在半路将这一切横空夺走。
何其残忍
宋茗华一看她哭,真是心都要碎了,她摸摸温蕴的头,安慰道“还不定呢,我们不着急,等鉴定结果出来,再听你爸妈怎么说”
温蕴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宋茗华给她擦擦眼泪,“快去看看消息。”
温蕴吸吸鼻子,走去一旁拿起手机。
看清消息内容后,她目光一滞。
是倪念瑶
蕴蕴,我也好讨厌程听萝啊啊啊,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讨厌
温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急忙敲着键盘问你做了什么
倪念瑶本来想告诉她的,可是又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丢人,犹豫了下后,她还是憋住了,只说也没有啦,我就是想跟你说我是和你一条战线哒
温蕴的头有点疼,她急切地澄清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我讨厌她你自己讨厌别带上我
温蕴要被这个蠢货气死了,也不知道倪念瑶到底有没有做什么。最关键的是,她说什么了为什么要带上她
她捏紧手机,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书房里,温听萝把脸上巴掌印的由来同他们都说了。
包括倪念瑶是谁,和温蕴的亲近程度,她也都同他们一一分析。
这件事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分析起来,亦是复杂。
她平静又理智地分析说“我不确定和温蕴是否有关系,反正,你们既然想知道,我就同你们说到这里。”
她左右不了他们想做什么,或者会不会做什么,但反正这件事在她这里还不算过去。
温常赋的印象里是有一个姓倪的。这个姓并不常见,说不好是不是偶然。他的面色很严肃,这件事的脉络很快已经在他心里过了一遍。
小孩子们看得或许比较表面,但是到他们这里来,他们总不免会看得更深。
听罢女儿的话,他严肃道“萝萝,爸妈知道了,我们会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温常赋不忍地看着她的脸颊,“我们先去医院拿点药膏好不好还疼不疼”
温听萝侧开脸“不用,一点小伤,明天就褪了,我有经验。”
温常赋目光一凝。
有经验
有什么经验被打的经验吗
温常赋和徐亦婉皆是一顿。
温听萝淡声道“我今天中午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温蕴走,那就让她留下,不必为难,两全其美的事情。不过前提是,我不允许她影响到我的任何事情。我只是想安心读书,平静地度过这两年,没有别的要求。”
两年之后,她自会离开。
她已经想过了,也已经对他们没再抱有什么期待。
只是她现在不过雏鸟一只,再想走,也得等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后她会自己去找工作养活自己,自己准备好生活费,再贷款一下学费大学生活她完全可以自食其力。等到那个时候,她就不必再受任何桎梏,彻底带着梦想远航。
所以她说得是“这两年”。她对他们的要求也只有这两年。
别的孩子会对父母有各种各样的要求,他们想要各种东西,他们可以肆意地撒娇,但是她不行。她从有记忆开始,这样的生活就不属于她。
包括现在。
她的养父母有程小哲,她的亲生父母有温蕴和温辛。
她从来没有抢过程小哲,在面对温蕴的问题上,她也没有被坚定地选择与保护过。
从来没有人坚定地只选择她。
初初开始,她对一切抱有希望和幻想,但到了最后,希望与幻想逐渐凋零。
她想,她将永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也将永远拥抱孤独。
她没有再与他们提任何要求,她妥协了一切,她只希望自己在这里的两年时间可以太平一些。
两年之后,她会去上大学,上大学之后,她会去找工作、自己在外居住,这里终归到底,也只是一个暂时的住所。
“暂时”的期限是两年。
要求的降低,代表期待的减少。
越是没有要求,又何尝不是代表着越加的失望
她什么都没有说,退让到了极致。
可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温常赋看向妻子,不明白萝萝这话是什么时候说的。
他被女儿淡漠的神色刺痛了眼睛,心慌了一瞬,似乎是面临失去的预警。
“萝萝,爸爸保证,她不会影响你。等结果出来后,我们会好好商议她的去处她不会留在这里,爸爸和你保证。”温常赋声音沉沉,着急又迫切道。
他虽是个大男人,不大了解女儿家细腻的心理,但是他还不至于这样蠢,连女儿最基本的需求表现也看不出来。
他们的犹豫,或许在无形中已经将她伤害,只是他们自己不知。
他的眉心紧紧拧着,半点也松不开,“都怪我们没有处理好。”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了抱女儿,声音又低又沉“对不起。”
徐亦婉猛地看向丈夫,几次都说不出话来,只余哽咽。
是啊,都怪他们,他们应该早早就给女儿一剂定心针,不该踟蹰这样久,更不该有这么多的顾虑。可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蕴蕴去哪里好像都不好,她总想安排得妥善些、再妥善些,顾虑一多,时间就久了。但她顾虑得了那头,这头却又是没顾上。
萝萝脸上的伤口,现在已经淡了很多,可是仍是刺目。
她是真的不该啊。
徐亦婉和温常赋都看得出来今天这事儿是为的什么。
现在的小孩儿都很早熟,其中不乏势利的人。他们的养女在外还是他们的孩子,自然引得一众人趋之若鹜,将她高高捧起,他们打拼下的一切,全都还叫蕴蕴享用着,包括他们在外的所有名声与福利。
他们将蕴蕴当做是温家的小公主,极尽吹捧照顾,一如从前。
可是现在谁也不知道萝萝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他们打拼下来的东西,萝萝一样都还没有享用到。甚至于,还可能会有人因为蕴蕴而去伤害她。
这样的认知,徐亦婉根本无法接受。
她的亲生女儿,竟是享用不了他们打下来的一切,这说出去,该有多可笑啊
徐亦婉再也顾虑不了别的了。她连她的亲生女儿都顾虑不了,还想去顾虑谁
落入温常赋的怀抱,温听萝没有什么感觉,她将话都坦明,任由他们心里去掀起惊涛骇浪,她自己现在只有心如止水。
虽然来自父亲怀抱的感觉的确是不同,但她仍没有太多的触动。
他们这几日的踟蹰和犹豫,早就叫她看破了。
也是的呀,十七年的感情,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连她都还在受程家的羁绊与影响,也不必去说他们了。
谈完话后,温听萝回了房间。她坐在书桌前,把玩着温常赋他们给买的那支钢笔,面色清冷而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说的这些话,她都是故意的。
温常赋和徐亦婉以为她还是个孩子,看不出来今天这件事背后代表的含义,然而并非如此,她早就看透了本质。倪念瑶因为温家的缘故才接近的温蕴,她因为在倪念瑶眼里没有任何的背景和来历才被肆意欺辱,这些她都心知肚明。
她今天就是故意将这件事告诉他们。该给出的信息她全都给出,以帮助他们按照她所希望的轨道思考与分析。
她都能看懂的事情,她知道他们也能看懂的。
她就是想告诉他们,现在在外人眼里,她和温家还没有半点关系呢,温蕴才是大家眼里的温家千金呢。她仍是一个没有任何倚仗的好欺负的人你们觉得,你们做得对吗
既然他们这样犹豫踟蹰,难以割舍,那她不介意推动他们一把,加速他们的决定。
也顺便叫他们知道,他们这段时间的犹豫,都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几天过去,她都没有等到一个结果,又出现了一个什么老太太,这件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不已。可她并不希望被这件事情影响太久,她比较期待的是速战速决。
今天这件事还能对他们有所触动,她真是觉得很不容易。
温听萝叹了口气,她现在对他们,是真的很失望。
于情她能理解,可是她也不过才十七岁,凭什么要求她对所有的事情都给予理解和宽宥
但在最后还能听到温常赋的那些保证,她确实是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她的这件事对温常赋的影响能那么大。
或许有感情,但是不多。
至于倪念瑶的事情,也算是成功转交给了温常赋他们,他们自会去处理,她也不必再操心。
温听萝打开书包开始学习。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处理这些事情就当做是生活中的调味剂吧。
书房谈话结束后,温常赋和徐亦婉处理好情绪才下楼去。
宋茗华在客厅等着他们,指了指桌上的果汁,喊他们过来喝。
客厅里也只剩下他们三人。
宋茗华看似不经意地问“都说了什么怎么还专门去书房”
温常赋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决定告诉母亲,他笑说“没什么,是孩子学习上的事情。您今晚记得早点休息,要是没什么事,明天我送您回去。”
宋茗华一下子拉下脸来“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温常赋否认“当然不是。只是听您刚才多咳嗽了几声,这里这两天的空气又不怎么好,您还是回去住,对身体比较好。”
听起来,倒真是为她的身体考虑。
宋茗华哼了一声,摆摆手道“我不用你操这个心。我在这住得挺好,这里也热闹,我这回来,就多住几天。”
温常赋不置可否。
他倒了两杯果汁,递给妻子一杯。
见气氛沉默下来,宋茗华又主动打破沉寂,“听萝脸上那伤是怎么回事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温常赋不答反道“妈,您就该像这样,多关心关心她。当初早产的是她,这些年过得最不容易的也是她,您从前不知道搞错了对象也就罢了,现在都知道了,也该改改自己的心理。”
不待回应,他哑声补了一句“我们很心疼她。”
话音一落,他眼里已有泪意涌现。
宋茗华有些绷不住,动容地别开眼睛。
“您该和我们一起好好疼她,弥补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宋茗华眯着眼看他,“所以,你们是准备将蕴蕴送走了,对么”
她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走过的桥比温常赋走过的路都多,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看什么事情还能看不出来
温常赋没有多言,“鉴定结果快出来了,等出来了再说。”
他和妻子做了什么决定,无需叫母亲知道。
叫她知道,不过是徒增麻烦和争执罢了。
宋茗华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要朝他砸过去,徐亦婉惊呼出声,温常赋迅速地躲开,好在有惊无险。他缓了一瞬才缓过神来,旋即沉下脸看向母亲“您还在闹什么”
宋茗华执拗地扭过头去不肯理他。
温常赋叫来人“去收拾下老太太的东西,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去”
宋茗华大声叫着“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楼下的战火一触即燃,楼上的人根本不敢下楼参与到战争之中,怕被殃及池鱼。
温蕴听见了点动静,但是听不分明。这一晚上,她心慌得好厉害,没忍住在被窝里哭了起来,一整夜都没睡着。
第一天她起了个大早,想躲开温听萝。说不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避开。可是没想到的是门一开,她正好对上温听萝的人。
温蕴这才意识到温听萝一直起得都很早,远比她要早。
温蕴扯起嘴角,想和她打个招呼“早早上好”
温听萝却已经扛着书包跑走了,昨天晚上临时通知考试提前到了今天,她一边暗骂一边多复习了一会,但还是不太够。她起得早,还能抓紧时间再看会书。
她和季清洄这个逼王的第一次对决这不就来了
温蕴“”
她讪讪地把门关上,跟着下楼。心里却止不住的想,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个倪念瑶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对温听萝动手了昨天那个巴掌印该不会就是倪念瑶的手笔吧所以温听萝今天才会不理她
温蕴越想越乱,越想越慌。
温蕴给倪念瑶发了消息问,但那人根本不回她。
她越想越紧张,也是在这阵纠结和为难中下的楼。
宋茗华和温常赋吵了一架,今天早上她早早起来,想和孙子孙女们再一起吃顿早餐。
她亲手剥着鸡蛋,刚剥完一个,见温蕴过来,她正好递过去“蕴蕴啊,快点来吃早餐。鸡蛋先吃一个,来。”
见温蕴脸色不大好,她问是不是没睡好。
温辛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拆台“是因为今天要考试吧。”
温蕴瞪他一眼“才不是”
宋茗华宠溺地笑了笑,“哎哟,我们蕴蕴怎么长不大呢从小就这样。”
温蕴坐在她旁边,由她熟稔地照顾着早餐。
徐亦婉看了眼老太太,没说话,无声地给温听萝剥着虾。这是用盐腌过的,用来搭配白粥很好吃,她昨天见萝萝吃了两个,应该是喜欢的。
今天是徐亦婉开车送他们去的学校。
他们一走,家里就又吵开了。温常赋要送宋茗华走,宋茗华坐在沙发上,拉着脸和他吵,就是不愿意。
温听萝以前在蒲县,没有为考试紧张过,但是这次她第一次升出了些许紧张感。
她没有参与过槐城的考试,不知道考试难度,也不知道考试形式她对待会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她的水平在槐城一中里算是什么样的,可别她还在将季清洄当做对手,到头来她却是一班里垫底的存在,甚至都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温听萝下车后也是埋头走路,一会默背几个公式,一会稍稍地想想季清洄。
忽然,她的书包被人一拉,她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一道问声随之而来“在想什么想这么认真。”
“唉,想季清洄”温听萝脱口而出。
温听萝下一秒就憋住了嘴。
操。
她的脸迅速涨红,着急地解释道“不是,我在想你的成绩,不是在想你。”
对上季清洄已然看透一切的一双眼后,她的解释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反正,看起来,季清洄是一点没信。
温听萝凝噎望天,为什么来的人会是他啊
季清洄戏谑地挑唇,看来符戈说得没错,这小丫头还真是喜欢他。
啧,就是有点嘴硬,喜欢就喜欢呗,怎么还不承认呢。
他的成绩有什么好想的他难不成还打不过他的成绩么
季清洄看破一切,怜悯众生般地拍了拍她的头“知道了。”
这个人拖着腔的语调,显得很不正经。
温听萝彻底心如死灰。
她哪里知道,这都能碰上季清洄,她刚刚那一瞬间,脑子还很凑巧地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解释不清了。
就算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小姑娘恼羞成怒般地,往校道的另一侧跑过去,看起来,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