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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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听到动静的人便是脚步一顿，显然，他们也认出了这是史桐。
史桐头发绾起羽冠，一双犀利的眸子中闪烁着逼人的锐气；一袭白衣，其腰间挂着青玉佩，流苏轻落宛如女子青丝，飘摇飒爽；剑眉入鬓，俊逸的面孔上却在此时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史桐旁边站着两人，见慕荒迟迟并未开口，旁边的人便是按耐不住火气，伸出手指着慕荒鼻子怒道：
“史公子跟你说话，你不理是什么意思？”
史桐的折扇轻轻合拢，扇子轻点在那人伸出的手臂上，一脸“教训”的口吻说着：
“人家好歹是慕家二公子，史旭你这般说话就不对了。”
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唱一和，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无谓的挑衅便宛如小丑表演一般。
“史公子要是没事，在下就先走了。”慕荒嘴角一撇，毫无诚意地招呼了一声。
“诶，慕公子，尚且留步。”慕荒正欲转身时，史桐便是伸出手连忙叫道。
“怎么。”慕荒拿出酒葫芦，朝着史桐摆了摆，一脸笑意道。
“史公子是想和我一起在明轩酒楼不醉不归吗？”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听闻我家未婚妻与慕公子乃是旧识，内人对慕公子的天赋曾是赞不绝口，慕公子两年来难得来一次书院，在下也是想和你切磋交流一番。”
史桐言辞恳切，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甚至是让旁人觉得风度翩翩，只是单纯切磋学习一下，而无人可见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隐晦不易察觉的阴冷。
虽然听到史桐称呼“内人”时，慕荒的心中涌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恼怒，但是他轻笑道：
“哪有什么天赋，我已两年未修玄，自然是比不得如日中天的史公子。”
“所以，抱歉了。”
慕荒平淡的反应竟是让史桐一愣，他故意用言语刺激慕荒，没想到他却丝毫没有含怒出手。
史桐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既然慕公子无意于此争斗，那只能在月末的外院切磋上挑战下了。”
每个月末，岚风书院的外院便是会举办切磋交流，一来是切磋，二来也是给予一些有着恩怨和摩擦的学员能够在长老们的监督下比试，而不至于出现生命危险。
而一般的切磋，只要不是实力悬殊过大，被挑战者无法拒绝。而史桐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想要让慕荒难堪，虽然他已经和苏清吟订下婚亲，但是苏清吟却对他不甚感冒，反而提起慕荒时，心理波动的起伏更大。这让史桐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哦，没兴趣。”慕荒淡淡地说道。
“慕公子，不管你有没有兴趣，月末我便是下战书，你不接也得接！”史桐看着慕荒这油盐不进的样子，饶是他再好的修养也是绷不住了，紧握折扇的手指指节都已发白。
“那个不好意思，我已经退院了，所以月末你想打，我也不接。”
慕荒淡淡道，心中并无起过丝毫的波澜，在他看来，史桐这种某些吃醋的挑衅行为着实无趣。
虽然他觉得史桐如愿以偿和苏清吟订下了婚约，那么他也没必要在意曾经那些琐事的传闻。他这两年极力规避回到外院的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怕碰到苏清吟，以及眼前的史桐。
传出婚讯后，慕荒不再执着，在东域约定成俗的规定便是，凡人子弟十六岁便是成年，所以很多人都在十六岁时正式订下婚亲。当初最终击溃慕荒的一根稻草便是——四大家族的家主均已达到了斗转境，毕竟饶是他的修炼速度再快，天赋再妖孽，他也不可能在两年之内达到左右两家家族意志的实力，因为那个时间，短则七八年年，多则十年。
【目前的修玄层次：通脉境（九脉）、破玄境（九重）、斗转境、星移境、三劫境（玄力劫，肉身劫，心魔劫）、无缺境、贤者境（又称人贤）、帝境（封号:玄帝）、界仙境（一界之主）】
当慕荒那看似无所谓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均是瞪大了眼珠，想必对于慕荒所言极为震惊，交头接耳的私语着。
在河州古城无论是谁，都梦想着前去岚风书院学习修炼，重要的不仅仅是岚风书院那所谓的修玄资源，而是岚风书院的内院排行榜，更是有机会被东域的无数宗门势力所看重，一个人生的踏板无数人都趋之若鹜，如果被大宗门看重，进入更好的修炼之地学习，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一飞冲天，则未来必定是一片明朗，人生也无憾了。
河州古城说大也大，那是对于他们来说；河州古城说小也小，比之东域，犹如沧海一叶扁舟。
而慕荒的此举显然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拱手让给了别人，毕竟两年前，岚风书院便是破例让他拥有了内院进修的资格。
只要他到时候修玄层次达到破玄境即可，而这对于仅仅没有觉醒血脉之力却拥有绝伦天赋的他来说，并不难。
“呵呵，慕公子的选择真是让人意外啊。想来退院与史某也是有着不小的关系。”
史桐将自己心中突然涌起的惊异掩藏得很好，毕竟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传闻中的那个纨绔子弟慕荒，不仅浪费天赋，还浪费自己最后的机会，这已经是到了愚不可及的地步。
一个让他能够翻身的机会。
然而他自然知晓，自己的横刀夺爱也是有让慕荒一蹶不振的部分原因。这也造成了他心中天然的对后者有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且不论自己是真的爱慕苏清吟，慕荒同她幼时的经历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能说她的选择更为的睿智，虽然............
“既然如此，切磋不成，希望日后慕公子能够赏脸参加我和清吟的婚礼，届时把酒言欢。”
史桐洒然一笑，本来他想着给慕荒一个下马威，但是现在看来，同一个没有信念的垃圾去较劲，反而落了自己的身价。
闻此一言，慕荒低头手指轻轻拨开葫芦的酒塞，灌了一口后，在他面前径直将剩下的灵淞雪露倒在地上，清雪的酒香随风涌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四溅的酒水，言语之中听不出丝毫的喜怒：
“脸，我赏；酒，我请。但是言欢就大可不必了。”
“慕公子随意。”
史桐剑眉微挑，那双璀璨的眸子虚眯，其中的怒意不言而喻，但他并未开口。
慕荒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前者一眼之后，便是转身离开。
看着慕荒离去，多言的人群也渐渐散了，史桐一直盯着那个清高的背影看了许久，而后旁边的史旭说道：
“少主，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实在想不到为何史桐会咽下这口气，慕荒早已是个半废之人，众所周知他现在仍然在慕家拥有着些许地位，而史桐早已快要进入破玄境，在他看来，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史桐大可不必去隐忍。
“我答应过苏清吟，她同意婚亲，而我也不能去找慕荒的麻烦。”
他隐于袖口的双拳紧紧握住，指甲嵌入血肉之中，从他的嘴中，终是幽幽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
史桐深邃的眼睛中浮现异样的光芒。
……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当苏清吟知晓订婚之后，并未像他想象之中那般欣喜，史桐在他朝思暮想的女人面前，看到了那双眸子中不易察觉的淡漠和忧伤。
不管怎么说，史家和苏家也是门当户对，两人天赋不凡，同辈之中皆为人杰，苏清吟嫁给史桐，日后两家传位，家主之间却有夫妻之恩，想必也是天作之合。
但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苏清吟对他的好感并非来自于男女之间的情愫，更多的来自于史家救助了她父亲后的感恩。
史桐同样是十四岁，家族之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就让他心如明镜，洞谙世事，也不乏成年人的干练与稳重。
看见眼前仙落凡尘的女子不惹尘埃，清净明亮的气质牵动着他的心弦，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他还是问了。
“你有喜欢的人对吗？”史桐颇具棱角的脸上强行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
哪怕自己已经可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藏匿着一丝期望的火种，他希望那个答案，会有所不同。
“……”
少女如瀑的青丝垂落于腰间，洁净的长裙恰好勾勒出少女青春却盎然的曲线，但她就这样背对着他，不发一言。
“是慕家那位二公子吧。”史桐自嘲而笑，少女的沉默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内心的自尊疯狂扭曲着他的理智，直至他对于那个本不在意的纨绔子弟，升起那抹仇视的火。
而她依旧沉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可以得到她的人，却无法得到她的心。
那又有什么用呢？
秋风萧瑟桐叶落，黯然不知情网深。
欲盼惊鸿顾常在，蹉跎红袖不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