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毒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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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断后州霸痞立收了金豺,打算离开西地,前往东土卧龙山。
他在地面奔行时,不论多快,花想容都能感应到。可他一钻地,花想容就失了感应;再在地底用十倍于地面的速度猛一狂钻,就把花想容给彻底甩掉了。
拉开足够远的距离后,花想容再也感应不到他了。无奈之下,花想容只得自行摸回东土。
围困迷雾森林的毒刺爬藤——越来越汹涌繁茂。
若不加以制止,百十年后——必将将整个迷雾森林——彻底封死。到时林内生灵难出,林外生灵也难进——若无解决办法,便隔绝了内外。
暗夜喜欢暗,也喜欢夜。他不喜欢亮堂堂的白天。
黑夜令他安心安宁,也令他自在适意。他享受黑夜。
他的父母、爷爷,他的所有亲人都死于白天——他憎恨白天。他觉得天就是黑的,他觉得天的眼就是瞎的——睁眼瞎!
暗夜喜欢戴着面具——黑色的面具。就算在夜里,就算独自一人——他也戴着。白天更是必戴。
此刻戴着面具的他——正在追逐一群乌鸦——他讨厌乌鸦,恨贪狼。
其爷爷先被贪狼啃咬,再被鸦群啄剔——末了只剩几块白骨。
唯一疼爱自己,唯一相依为命的爷爷也没了——从此他只能孤零零活在世上。
他从不杀生,就算讨厌的乌鸦、最恨的贪狼——他也不杀。
只用异藤捆束它们,任它们自然生灭。
暗夜本是一海山交接处的——一个小山村的村民。
其父好吃喝、好玩耍、好赌牌。但却甚是俱内。
其娘虽温婉娴淑、主内掌外,但却对其父的“顽劣”——却毫无办法。
他掌管家财的娘,总是限制其父的花销,然其父哪怕空手出门——也照样耍得逍遥自在。
只是家门口常被要债的堵着。
看着其父签下的一叠欠单,其娘也只得暗恨清了。
就这样逍遥一两月后——家里没米了。于是其父整装备网——在其娘反复叮嘱、紧随相送、忧惧不舍中——乘风破浪、驾小舟出海。
其父向来独自操舟出海,不与人伙,不让人跟——连其娘都不让跟。
每每出海之时,其父便一扫平日之懒散、颓废,变得精神抖擞、信心十足起来。
目送其父出海后,其娘会独自或带着他——一直站望坐等其父安全回归,才会重归家门。
村人时有葬海无归之事发生。出海晴空万里,途中暴雨狂浪——更毫不稀奇。
一直到暗夜八岁,其父每次独自出海——皆满载而归。
海中出产一种稀有金鳞,其味极甘更壮体益神,价亦昂贵——乃财主富商之抢手物。
其父每次出海都能捕获数条。虽仅只数斤,但已足够暗夜一家四口——安享数月无虞。
出海凶险,其娘总想省用积攒并再寻他路——其父却肆意挥霍、得乐且乐。其娘也是无法。
虽偶有私攒,但债主上门,也只得兑了,不愿催其父出海。
或下次出海,就是最后一次——谁又知道呢?想开后其娘便由着其父——由他去尽情尽兴了。
既担忧又宁静的日子一直过到暗夜八岁。
他八岁生日刚过,小村就被一群海匪占领。
此后其父便在尝过了金鳞甘美后的匪首的逼迫之下——日日出海捕捞了。
第一至六日皆无事,第七日在小雨中——其父照样被逼迫着出海了。
哪知岸上是小雨,出海不久竟遇上暴风雨。
见雨歇天暗,可那早该回归的丈夫却迟迟不归。
忧惧之下其母趁天仍微光——果断跳入另一备用小舟前去搜寻。
暗夜跟爷爷惊叫着想阻止,但娘却不管不顾——驾舟离去。
此一去,便再无回音。
没了金鳞下酒,匪首食不知味,又再次派人来催。
找到了在岸边白等了一夜的爷孙俩,了解情况后——水匪又持刀逼迫其爷爷下海捕捞。
暗夜悲伤惶恐之下,连忙拽住爷爷对海匪道:“我昨晨摘了些荷叶菇——十分美味,生吃都很美味。你们尝尝?可以代替金鳞的。”
见娘日日忧愁,暗夜昨晨早起去摘了他新发现的一种碧绿脆嫩的——荷叶状鲜蘑菇。期望能代替其父的日日出海。
哪知费力攀岩采回一小篮时,其父却已在持刀水匪强逼下——早已出海了。
如今爷爷被逼危急之时,才又想起扔在一边的篮子。
见小孩伸手递来一片荷叶状鲜菇,一名水匪疑虑地随手夺过来闻了闻。
一闻之下精神一振。听小孩说可生吃,又尝了一小口。
一尝之下,口鼻芬芳、目明神扬。还气息通畅,直达肺腑。
“好好好!此菇甚好!犹胜金鳞。”
“你们等着,我速去禀报。”
一会儿便得到回复:“以后每日便以此菇来代替金鳞。记住了,首领赐名‘荷仙菇’。”
此后每日天刚微亮,暗夜就早起——去攀岩搜寻采摘,爷爷则跟随陪伴等待。
匪首为表明“有福同享”的兄弟义气,每日里都分出一些熬汤共饮。
六日过后,第七日去上交缴新采的“荷仙菇”时,竟发觉喧嚣吵闹的匪寨里静悄悄的,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祖孙俩虽奇怪,但不去上缴也是不行的。
“难道水匪们都撤走了吗?”
“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祖孙俩不禁暗暗猜测。
硬着头皮来到寨门口,见栅栏内侧左右——各倒卧数人。而且甚为吓人的是:倒卧的水匪们还都睁大着眼睛乱转,但却不言不动。
“嗯?都快晌午了,难道还宿醉未醒?”
再往前看时,只见隔不多远,就有一匪或数匪倒卧,却皆睁眼不动。
这下祖孙俩都看出不对来。孙子还摸不着头脑,爷爷却忆起一个传说来。
传说山上曾有一种“七日夺命菇”。此菇连食六日无事,若连食七日——就会毒发,就会身僵体硬、四肢麻痹——再难动弹——至死再难动弹。
爷爷作出判断后,便让孙子呆着别动,自己提篮进去缴菇。
翻过栅栏一路前进,直至进入大厅。竟无一人阻拦,竟无一人喝止。
进入大厅一看,见横七竖八倒了满地睁眼的水匪。无一站立,无一出声,无一动弹。
招呼孙子也进来后,祖孙俩放肆大笑,后又大哭。
然再怎么笑?再怎么哭?水匪再怎么惨?又有何用?
暗夜只要父母活着,水匪死不死的——他并不关心。若水匪能与父母同复活或同无恙——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