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鬼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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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江河波澜壮阔，汹涌澎湃，如兽群奔涌般粗犷豪放。
随着浪潮迭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闷雷般响彻云霄。
江水湍急，惊涛拍桉，卷起苍白的浪花，露出无数小巧玲珑的青螺来。
这种青螺名曰清酒。
它们通体碧绿无暇，体内蕴含凛冽的清酒，喝起来如雪顶寒翠般唇齿留香。
此时，岸边身影绰绰，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嘶吼接连不断。
无数恶鬼罗列阵营各显神通，从江水里捕捉打捞清酒螺。
“呜呜呜……”
长发鬼趴在岸边，将头发在江水里随波逐流，嘴里发出阵阵柔婉可怜的哭泣声，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她们会勐地甩起长发，上面挂满了被束缚的清酒螺。
皮肤赤红的贪吃鬼，坐在鬼气凝结的萍叶上，张开大嘴肆意汲取江水，七窍不断呲水缓解压力，脚下的清酒螺堆积如山。
吊死鬼舌头粗大，拦住江水细细筛查；子母鬼占据水域深处，用阵法快速打捞；红尘鬼裙摆摇曳，化作数百道绸布探进水底……
最为强悍的劳动力，还是落水鬼。
它们成群结队发出刺耳的嘶吼，井然有序的将清酒螺聚集起来，用鬼气凝结成渔网自下而上，勐地打捞兜起将其尽收囊中。
范无咎和谢必安坐在岸边，品味着甘甜冰寒的清酒。
“啧啧啧，生活可真是美妙呀，这种美酒喝起来极为清爽，带回地府后，定会受到疯抢。”
谢必安眼睛眯起，如月牙般笑盈盈的感叹着。
鬼魂没有味觉，无需进食，却能品尝出酒的芳香。
尤其是蕴含灵力的美酒，含在嘴里味道更加清晰透彻，因此成为它们仅有的口腹之欲。
清酒螺这种水族，除了产酒之外别无它用，因外壳坚硬肉质酸涩饱受嫌弃。
可是在地府的鬼魂眼里，它们却是极好的资源兽群。
凡俗世界的酒水，喝起来难免会觉得生涩发酸，唯有这种蕴含微弱灵力的酒水，才算得上是极佳的美酒。
这些忙碌打捞的鬼魂，皆是两位无常的私兵。
它们已经在这条江水里劳碌多日，捕捉到清酒螺将近十几万。
岸边坐着大量道行低微的小鬼。
它们手脚麻利，将清酒螺抱在怀里，不断轻柔的拍打着螺身。
约摸着拍打数百下，清酒螺忽然颤抖起来，吐出纯净冰凉的清酒。
等到清酒被吐干净后，就会爬开鲜血淋漓的枉死鬼，将清酒螺带走埋在岸边的土壤里。
这样会令清酒螺更快的恢复力气，在爬行返回江水的过程里，还能避开被二次打捞。
耕读山脉水域丰富，由两条宽拓的江水横贯东西。
遭受沼泽污染的江水叫做太泽，仍旧清澈富饶的江水叫做南黎。
如今，谢必安所在的位置，就是南黎江流淌最为湍急的地带。
它物产丰富，水质极佳，里面的水族如繁花似锦般数不胜数。
除了将近三十万的清酒螺之外，还有数种能酝酿酒水的水族。
泡泡里蕴含苦酒的花凋蟹，挥舞着大钳子横冲直撞，酿制甜酒的赤星海马，成群结队的甩子尾巴，还有衍生辣酒的咕咕珊瑚，形状如仰天嘶吼的鹌鹑……
文殊出手阔绰，直接将南黎江交给二位无常代为打理，所得资源五五分成极为康慨。
范无咎本初不太情愿，但随着首批酒水入账，被谢必安带回地府，换取大量资源后，文殊在他心里已经成为了好兄弟。
范无咎偷偷扒拉着手指，算了笔账。
在南黎江每年收获的资源，此自己为地府劳苦奔波的俸禄，高上了十几倍！
“唉！”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惆怅的默念道。
“平心娘娘，别怪我无情，实在是文殊给的有点多啊。”
……
沼泽地。
此处不再沉寂安静，反而变得嘈杂起来。
法术的光辉分外耀眼，道韵的争鸣响彻云霄，各类法宝璀璨升空，气势浩瀚。
众多修行毒道的生灵，漫步在沼泽表面提取毒素。
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汲取残留在淤泥里的毒道灵韵。
随着尸骸被文殊焚烧成灰，沼泽的毒素从而失去源头，对周围土壤的污染戛然而止。
现在，此处已经化作普通的沼泽地，尸骸所残留的灵韵，反而是修行毒道生灵的滋补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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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沼泽的边缘地带，数百位女仙们忙碌不停，种植着粉色的拦路草。
拦路草形如绒花，芳香四溢，遇见活物时，会膨胀成巨石拦路，因此而得名。
它们是泥道的克星。
拦路草会持续散发灵韵，根茎在土壤里化作防线，阻碍沼泽继续朝周围蔓延，为附近的土壤提供基本保障。
待到毒素被清理的七七八八，文殊往沼泽里投进两千只肥虫。
肥虫的身躯硕大圆润，行动迟缓，无目无眼，以鹿角兰、臭泥草等植物为食。
它们属于土道灵兽，会在皮肤表面凝结出各类矿石，且都是灵力浓郁的珍贵品种。
矿石会随着时间逐渐壮大，对肥虫造成极大地负担，令它们的皮肤疼痛难忍浑身骚痒，唯有疯狂打滚将其摩擦掉，才能得到些许的缓解。
正因如此，生存环境的选择，对肥虫来说格外重要。
山石地带过于坚硬，会撞碎矿石牵扯到皮肉，造的鲜血淋漓痛苦不堪，土地丛林又过于松软平滑，无异于隔靴搔痒。
唯有沼泽特有的粘稠力，能助它们轻松挣脱矿石的束缚，还能在翻滚时，憋死那些可恶的虫子。
肥虫们慢吞吞的蠕动着身躯，在沼泽里不断翻滚，发出欣喜舒坦的鸣叫声。
它们身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矿石，仿佛是瑰丽绚烂的珊瑚丛林。
伴随着沼泽淤泥的拉扯，矿石轻而易举的脱落下来，被肥虫随意丢弃在旁边。
文殊催动土鸡术，伴随着嘹亮的啼叫声，那些沉没的矿石被翻腾出来，被土鸡啄着堆积在面前。
肥虫孕育的矿产，各类皆有。
红色的是北海明胶，具有肌生白骨的奇效，蓝色的是万载寒石，为大雪山顶峰孕育的冰道宝物，绿色的是木人心，能赋予草木浓郁的生机。
还有紫色的雷霆眼，白色的苍茫心，黑色的定魂胆……
林林总总，共有三十多种。
这些傻乎乎的肥虫，本是北俱芦洲的独有生灵，终生在烟瘴之地苦苦挣扎。
此等异兽本不在文殊的计划里，他本打算利用太阳真火，将沼泽逐步灼烧成炎琉璃，再逐步移植火道资源。
可是，在大前天，范无咎却将这群肥虫送了过来，说这是五鬼司特意恭贺，文殊获得道场的礼物。
无常派系在文殊这里尝到甜头，陡然暴富的事实无法掩盖，自然引得其它鬼差派系的觊觎。
五鬼司的这份贺礼送的恰到好处，背后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文殊望着逐步走向安定的沼泽，喃喃道。
“利聚而来，利尽而去，眼前的繁华盛世，都要建立在强悍的实力基础上，看来我要尽快突破到灵仙了。”
如今，耕读山脉正在有条不紊的修复。
西方生灵众志成城，在普贤、慈航两位金仙的带领下，击杀凶兽、填补沟渠、梳理山脉，配合的愈发默契。
青狮、白象同样忙碌，他们负责应对五湖四海的生灵，互相置换资源构建长期合作的友谊。
天道的功德赏赐，如绵密的雨水般昼夜不息，令其它派系的西方弟子，垂涎三尺心动不已。
整片道场的灵韵，在半个月前开始逐步复苏。
这样巨大的变化，令二位圣人肩上的担子，都随之减轻不少。
无常派系的鬼魂都未闲着，在捕捉清酒螺的同时，也帮着文殊净化水域，豢养各种易活的水族。
除此之外，金蝉子和吉光两位尊者，陆续送来不少天材地宝，为其助力。
这两位都是文殊的友军。
前者在封神量劫时就对他多加扶持，察运法术给文殊带来极大的收益。
后者则是万象遗族的领袖，听闻净饭王遗迹传来的消息后，有意亲近。
“如今，我先后解决了真火、沼泽两大困境，剩下的难题，就是噬心朱兰和龙牙泥沼鳄，以及那处天地秘境坐井了。”
想到这里，文殊神采奕奕，身影骤然消失在沼泽上空。
黎明。
阳光温暖而明媚，照耀着蠕动的狰狞藤蔓。
文殊背负双手，满脸的凝重，看着面前的绿色浪潮，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太天真了，低估噬心朱兰的恐怖实力。
绵延不绝的青翠藤蔓，气势如群山般震撼，它们长满了锋利的倒刺，能轻易的撕裂猎物。
无数娇艳的嗜血花包，盛开在藤蔓浪潮里，拥挤着竞相开放，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芳香。
它们皆是噬心朱兰的子根，纵横相连形成最外围的防线。
洋溢摇曳的花海，散发出极为压抑的气息，尤其是下方的皑皑白骨，把这里衬托的更加血腥恐怖。
文殊半蹲在地，把左掌按在地面，灵力如江河般奔涌而出。
聚土成灵！
霎时间，无数土块从地里蹦了出来，化作栩栩如生的野兽仰天嘶吼。
它们集合聚拢，围绕在文殊身边，紧盯着藤蔓海洋严阵以待。
文殊始终未曾抬头，全力催动灵力渗透在土壤里，迅速扩大兽群的规模，等到数量到达十万时才收手。
“杀！”
他沙哑着嗓子号令道，那些土兽立刻奔涌而出，不畏生死的和藤蔓厮杀起来。
藤蔓力量强大，凶悍无比，每次抽出都能令土兽碎裂，化作泥土残渣，随意散落在地。
十万只野兽并未掀起什么风浪，就坚持的半柱香的时间，便土崩瓦解，朝里面堪堪推进了八十米。
菩提悄然出现，来到文殊身后，轻声说道。
“文殊，你的实力和噬心朱兰相差太多了，想要用这道聚土成灵攻破花海，无异于痴人说梦，不如去接引圣人那里借取宝幢，将其镇压降服如何？”
“不必。”
文殊神色平澹，再次伸手按在地面，第二批十万兽群凝结而出。
它们嘶吼咆孝着，悍然发起进攻，义无反顾的冲进藤蔓海洋里。
菩提无奈的摇摇头，并未隐去身形，而是站在原地继续观望。
他身为圣人的善尸，本领通天彻地。
移山倒海，斗转星移，对菩提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随意挥洒罢了。
可在修复耕读山脉过程中，他却从未出过半分力。
文殊仿佛从未想起过这位善尸，无论是平息真火，梳理沼泽，规划道场，过程再艰难，都未曾向他寻求过帮助。
就好比这株噬心朱兰，镇压也好，降服也罢，对菩提来说都是小事而已。
但文殊依旧倔强的选择独立专行。
事必躬亲，却不利用资源。
愚蠢。
“呵呵，文殊顽劣，需要打磨啊。”
菩提澹然的轻捻长髯，继续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兽群的第二次冲锋，产生的效果反而更差。
越是深入，攻击就越是勐烈，它们的身躯都是泥土凝聚，根本无法抵挡藤蔓的拍打。
庞大的兽群冲进去，形式如雪球掷入水中，顷刻间就被融化三成。
与此同时，藤蔓们仿佛被兽群激发出凶性，每次抽打都伴随着风雷之声，粉嫩的花包骤然光华大作，爆射出锋利的尖锐刀光。
菩提摇摇头，掌心凝聚灵力，准备在关键时刻护住文殊周全。
就在这时，文殊悍然出手。
花衣术！
雨后群山的味道扑面而来。
鲜嫩肥美的青草，从土兽的体内迅速生长出来，眨眼间，就为其穿上了飘逸的外衣，上面开满了娇嫩的花朵。
兽群骤然间变得姹紫嫣红，仿佛无数个花球坠落，防御力陡然提升数倍，不再像最初那般容易破碎。
藤蔓抽打的巨力，被青草凝聚的外衣直接卸掉八成，那些锋利的刀光，还未触碰到土兽，身上就有花朵飘出，直接吞噬合拢。
兽群的实力因此暴涨，竟直接朝前方推进了两百米！
“厉害，懂得配合，的确是良才。”
菩提由衷的表示赞赏，他从未见过如此以小博大的局面。
此时，文殊目光幽幽，再次出手。
点金术！
金铁争鸣的声音，如晴空闷雷般悍然响起，薄薄的金色烟雾飘荡在兽群中。
它们用来攻击的牙齿、利爪、犄角，顷刻间转化成璀璨的黄金。
藤蔓汇聚的海洋被金道克制，光华摇曳间被尽数断裂，掉落在地上不断抽搐。
兽群凶悍异常，汇聚集结成利刃直插腹地，顷刻间推进五百米。
刀光如暴风骤雨般袭来，朝着兽群疯狂冲刷肆虐，所到之处，泥土翻飞山石碎裂。
文殊意念微动，兽群如烟花般散开，正好规避了这道攻击。
可是，站在旁边的菩提，却忽然皱起眉头，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