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瑞兽缨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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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难肆虐的地方，天地会孕育希望，解救众生脱离苦难和折磨。
当尸骸的数量积累到顶峰，腐臭和溃烂会迎来爆发，如风暴般席卷苍穹。
此时，有种名曰缨康的瑞兽，会追随天道的指引，来到死寂的污秽之地。
它们能看破虚妄，冲散阴霾，带来无边的吉祥和福泽。
“昔日愁闷，往年苦多，今随吉泽，雨雪淅沥，白木随云而起……”
文殊将《图卷》轻轻合上，目光深邃看向远方。
乌蒙蒙的黑色旗子，骤然显露在空中，绽放着无穷的宝光。
来兮！
鬼道灵韵霎时间凝结到极致，寒潭附近涌现出无数浓郁阴寒气息。
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随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响起，近百头肚子硕大圆滚的狰狞恶鬼，出现在文殊身后。
它们恭敬无比的跪倒在地，等待着文殊的吩咐。
这些都是大肚鬼。
在地府里鬼魂无数，种类足有十万八千之多。
大肚鬼看起来狰狞魁梧，却是极为精良的储存类鬼魂。
它们的肚子内部自成空间，能存储活物，范围极广，适合运输带有活性的资源。
璀璨明媚的慧剑，被文殊抽了出来。
他催动灵力勐地挥出，如梦似幻的剑光悄然飞出。
和剑道的杀伐果断不同，文殊的剑光反而有些温情脉脉。
仿佛是极好的羊脂玉被凝结成薄片，轻巧的扑在了寒潭上方，缓缓坠落间散发出温暖的柔光。
与此同时，天地间的情道瞬间断裂。
那些在欢快游玩嬉戏的冰炭龟，纷纷失去意识，接二连三的翻出水面。
顷刻间，寒潭水面满是翻肚的乌龟。
“把它们都吞下去。”文殊冷声说道，那些大肚鬼连忙行动起来。
它们纷纷飘到寒潭上空，用双手轻轻地拍着肚皮，张开嘴巴勐地吸了起来。
陷入昏迷的冰炭龟们难以反抗，如泥牛入海般被陆续捏起。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寒潭内的所有冰炭龟，便被大肚鬼们吸取的干干净净。
“文殊前辈，幸不辱命。”
领头的那尊大肚鬼王，硬着头皮来到文殊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
他的境界已是太乙，可是在面对文殊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生不起丝毫反抗的想法。
大肚鬼王低着头，感受着来兮散发而出的飘渺气息，心里再次压抑许多。
“尔等先返回地府待命，稍后我会再次召唤。”
随即，他扔出枚玉简，落在大肚鬼王手里。
“把上面的话全部记下来，说错半个字，我就弄死你。”
“是是是。”
后者连忙点头，带领无数徒子徒孙消失在寒潭周围。
此时的寒潭寂静无比，如透明的玉石般清澈。
片刻后，数十只大鸟飞来。
它们的羽毛碧绿浓郁，翅膀末端长着如飘带般的流苏。
随着大鸟的振翅，无边的吉祥和福泽气息，骤然降临在寒冷的水域周围。
这是群缨康！
缨康们落在文殊面前，纷纷化作人形，恭敬的施礼后，骤然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天呐，怎么有寒气如此纯粹的道场。”
“你们快看，那些鸟娜蒸腾的寒潮，里面还掺杂着细小的冰晶。”
“寒潭地域偏僻，灵韵浓郁，对我们来是极好的栖息地带。”
……
惊呼、议论、感叹声此起彼伏，令缨康首领有些含羞。
这是位穿着璎珞宫装的中年女子，举止优雅，面若春风。
她神采奕奕的看着寒潭，心里满是感激，眼眶略微有些湿润。
“多谢文殊尊者仗义相助，此处道场灵韵充足气候凉爽，最适合缨康族群休养生息。”
在修复西方的过程中，缨康种族的天赋显得极为鸡肋。
缨康能驱散怨念，可居住耕读山脉的凶兽，都是恶贯满盈之辈。
这样的存在陨落，众生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哪里轮得到缨康们净化超度。
缨康不善杀伐，实力孱弱，那些吉祥福泽的气息，又并无太多的实质作用，看起来花里胡哨，全族都处于边缘范围。
尽管如此，文殊尊者却没有放弃！
他亲自为缨康全族挑选道场，并带领它们来到这处寒潭。
贡献榜上，缨康的赤字为三十万，但它们的心里却满是温暖。
“文殊尊者的恩情，我等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
“唉，要是早点遇见尊者就好了，也不至于如此颠沛流离。”
“寒潭的气息真是舒服，我现在就想去洗个澡。”
缨康的首领名叫嘤鸣，她对文殊施礼万福后，柔声说道。
“尊者高义，嘤鸣永世难忘，日后有何吩咐请尽管开口，缨康全族定会赴汤蹈火。”
“无妨，救助众生，本就是我的使命。”文殊摆摆手，嗓音轻柔和煦。
他看向空旷无比的寒潭，面露好奇的问道，“嘤鸣道友，寒潭地域辽阔，可想好了日后如何打理？”
嘤鸣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
“前辈容禀，寒潭常年薄凉，最适合冰属性的灵植和兽群成长，像冰粒萍、妙石鱼、大雪蜻蜓、水田翁等。”
说到这里，嘤鸣有些含羞的低下了头，声音若蚊鸣般细小。
“如今，我们囊中羞涩，只能从最普通的寒冰鱼群开始豢养，收集寒冰鱼眼去和其他族群换取大风蝶，再寻找冰道资源等栽种于此，徐徐图之，默默发展就是了。”
打理道场，可是个水磨功夫。
水源、土壤、灵蕴是基本要求，其次，要考虑兽群和灵植间的关系。
多数没有靠山根基的族群，最开始栽种的灵植都乱七八糟，随着底蕴的丰富才能逐步完善。
文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开口说道。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么做的话，寒潭发展的速度就太慢了，不如养殖冰炭龟，它们生命力顽强，吃些种子即可存活，背后的冰炭还能淬炼尔等肉身，可谓是一举两得。”
听闻文殊的建议，嘤鸣叹了口气，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尊者所言极是，但冰炭龟何等珍惜，我等又如何能弄到。”
文殊微微皱起眉头，脸色变换不停，有些不甘，还有些无奈。
他轻轻摩挲着衣角，眼里满是忧愁。
嘤鸣心思细腻，立刻暗道不好，心里对自己满是自责。
“真是该死，好端端的，我说这个做什么？”
“文殊尊者慈悲为怀，为我等能安居乐业操碎了心，他定是把冰炭龟的事放在心上了。”
“嘤鸣啊嘤鸣，你可真是太湖涂了，被喜悦冲昏了脑子，说话竟然没多加思考。”
嘤鸣懊悔不已，刚要出言解释，就见文殊叹了口气。
文殊有些慌张，还有些纠结，拼命的挤出些微笑，对嘤鸣说道，“无妨，我来想办法。”
说罢，文殊咬紧牙关，打出数道宝印，构建出玄奥的阵法来。
顷刻间，天地间骤然阴风阵阵。
鬼气缭绕的大肚鬼王，昂首挺胸的从虚空走了出来。
“哈哈哈，文殊，又忍不住来和我做交易了，上次的精血成色极好，这次可要多来些。”
文殊见状，忍不住后退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般。
他咽了口唾沫，对大肚鬼王朗声说道。
“前辈，我现在急需大量的冰炭龟，您那里可有存货。”
“呵呵，我大肚鬼王什么都有，冰炭龟还真有不少，你准备拿什么来换啊。”大肚鬼王猖狂的笑了起来，眼里满是狰狞。
“前辈，您开价吧。”文殊说道。
“好，那我就要你用春水虾还换取，五只春水虾换取一头冰炭龟，如何？”
大肚鬼王拍拍肚皮，露出腹部的波澜海洋，里面存储着密密麻麻的冰炭龟。
“不行！”
文殊还未来得及开口，嘤鸣就毫不犹豫的出言拒绝。
春水虾性格温和，以淤泥为食，体内能凝聚春水，对修行水道有着极大地助益。
文殊修行冰水两道，在西方人尽皆知。
前段时间，普贤尊者念及昔日同门情谊，为他搜罗数量高达三十万的春水虾群，助其快速突破到灵仙境界。
如今还没捂热乎呢，怎能直接拿出去，为缨康族群置换资源。
而且，正常情况下，两只春水虾就能换取一头冰炭龟，大肚鬼王竟然要五只，明显是在敲竹杠。
“文殊尊者，资源可以慢慢培植起来，您可千万不要答应大肚鬼王。”嘤鸣拦在文殊面前，铿锵有力的说道。
“窘迫是暂时的，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会有灿烂的未来，绝不会被奸诈之辈占便宜。”
尽管对方是太乙金仙，可嘤鸣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她的体内，涌现出壮志豪情，瞬间渲染了缨康全族。
“族长说的没错，我们定会打造出更好的未来。”
“哼，大肚鬼王真是无耻，日后定要在他身上找回场子来。”
“我等要以此事为耻，苦心修行，为文殊尊者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嘤鸣肩膀被轻柔的拍了拍。
文殊微笑着把她拉开，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大肚鬼王，我接受你的要求，现在就开始交换资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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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嘤鸣还要出言阻拦，却被文殊制止了。
“嘤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现状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若有这些冰炭龟加入寒潭，缨康种族将会得到质的飞跃，相比之下，我吃点亏又如何，春水虾这种东西随处可见，我以后抽时间再去捕捉就是了。”
说罢，他挥袖轻摆，近百万的春水虾汇聚成河流，落入大肚鬼王的血盆大口里。
把春水虾接受完毕后，大肚鬼王对着寒潭作呕，无数活蹦乱跳的冰炭龟立刻跳了出来。
“天哪，你们看这群小家伙，真是活泼可爱。”
“真是奇了，这群冰炭龟没有丝毫的惶恐不安，反而默契的四散在潭底。”
“方才我还在担心，它们会因为巢穴而打架，没想到相处的这么融洽，好像本来就在这里生活一样。”
嘤鸣的意念渗透在寒潭里，发觉这群冰炭龟活力四射，不禁有些兴奋，但查了查数量后，心情骤然低落下来。
冰炭龟的数量有八万九千三百四十二只！
正常情况下，交易和置换都取整数，可龟群的数量却有零头。
这就表示，文殊倾囊相授，把所有的春水虾都拿了出去。
想到这里，嘤鸣的嘴角满是苦涩，对文殊满是愧疚。
“哈哈哈，交易已经结束，我就回去了，日后有机会再合作。”大肚鬼王猖狂的笑了起来，身躯化作烟雾而消散。
回到地府后，他直接哭丧着脸，跺足捶胸的喊了起来。
“亲娘啊，我说错了两个字，文殊他不会真的弄死我吧。”
寒潭边。
嘤鸣热泪盈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其余的缨康族人，都默默地离开此处，全力以赴整理寒潭。
“不必为我难过，你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对我来说就是极好的。”文殊柔声细语的安慰道，丝毫没有任何心痛。
嘤鸣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对自己却满是自责。
方才文殊的微表情，她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正因如此，愧疚才会愈发浓郁。
“我真该死，文殊尊者如此纯善，竟然被逼迫的交出春水虾群，以后的修行肯定会落下速度。”
“呵呵，什么祥瑞之兽，我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羞耻。”
“尊者啊，你的善良和无私，让缨康全族自惭形秽，我们无能啊。”
嘤鸣抿紧嘴唇，忽然铿锵有力的说道。
“尊者，这批冰炭龟是缨康族借的，请再次扣除我等十五万贡献度，日后定会全力偿还。”
“嘤鸣，你说的是什么话，为众生付出，本就是我的职责啊！”
半个时辰后，文殊依依不舍的离开寒潭。
贡献榜上，缨康种族的贡献度，来到了负四十五万。
想要把这些贡献度偿还完毕，嘤鸣起码要忙碌八百年左右。
文殊目光闪烁，心里不断思量着打算。
“耕读山脉地界辽阔，直到现在才堪堪修复三成，任重而道远啊。”
道场范围太广，并非是好事。
这就像王母坐拥蟠桃树三千六百棵，看着奢华无比资源丰厚。
可她吃不完。
再加上蟠桃对她并无提升作用，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所以，天庭大开蟠桃宴，邀请各路神仙汇聚，从而彰显昊天王母的恩德。
文殊面临的情况同样如此。
掌控耕读山脉，有何用？
资源肥沃，兽群充裕，可他又吃不过来，还有消耗精力打理，劳碌奔波浪费时间。
不如将其分给芸芸众生，让它们代为打理。
自身每次的抽成就足够修行了，再加上山脉底蕴的提升，带来的西方气运和天道功德。
大赚特赚！
文殊思索着，来到某处僻静的山谷，鸟娜的鬼气蒸腾而起，大肚鬼王战战兢兢的跳了出来。
“哼唧唧，文殊尊者万福金安，小肚肚给您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