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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李应试叩首还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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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英感叹完,对袁表说道:“你晚些来石仁堂,我给你开方子,现在先吃饭吧!”

经过这一番折腾,再无人提及什么背弃医道之事,关系自然融洽起来。袁表也舒了口气,总算是化解了金英对他的气。

这时张寿峰又问道:“庆远兄,你还未说为何来这呢!”

“我行善而来,一大早有邻里患病,我帮忙送去一体堂,忙活完,想着正是上朝之时,索性过来看看。”袁表解释道。

“京城自从有了一体堂,不知吸引了多少病患前来,全天下除了太医院,估计就一体堂有这么多大夫能应付得来各式各样的疑难杂症。”金英说起一体堂就忍不住赞美。

张寿峰仍记得初见一体堂时的震撼,那通身一体的大格局,那井然有序的场面,那虚位以待的急妇老幼椅。无不表明了一体堂宅心仁厚之意,无愧于宅仁医会之名。

“不知老哥哥和长庚,因何来此?”袁表话音刚落,噗嗤一声,掌勺就笑道:“他呀,就为了来我这喝碗豆子!”

金英、张寿峰闻言也乐了,便将前事说与袁表知。

袁表这才知道老哥哥竟然也有这等荒唐之时。

金英却很是淡然,笑着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呀,都是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耻从何来?掌勺的你也别笑,就你这一天好几次让我给你号的脉,都够我去看好多病人了,诊费何止这些?”

“嘿,我这是未病先防!”掌勺的还记得先去张寿峰告诉他的话。

“未病先防没错,也犯不着一天几次的防啊,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浪费我们宝贵的大夫时间,是在犯罪!不说一年半载,你三五个月让我给你检查一次也就得了,犯得着我来一次,就给你检查一次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专门来这给你看病呢,你说这些食客看到了,心里会怎么想?还敢来你这食用吗?”

随着金英缓缓道来,掌勺的面色变了几遍,良久方长躬一礼,诚恳道:“是我贪心,大夫教训得是,我再也不敢如此了。”

金英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

袁表看着他二人若有所思,张寿峰看着袁表三人,也似有所获。

金英说完掌勺的离去,见二人半天没有声响,好奇的打量着二人,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二人在想甚?”

袁表、张寿峰惊醒过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袁表说道:“观老哥哥言行,我在想行善可以不局限于行善,可以分外善行、善心、善意,更主要的是善之教化与普及,若天下人人向善,人人行善,那何愁天下不治?”

“我方才所想,此地仿佛特别容易悟道,前有义仍悟戏道,今有庆远兄悟善道,而这相同之处,在于他二人皆从市井小民身上悟得,正待继续深思,就被梦石兄叫醒,委实可惜!”张寿峰接着说道,话到最后分外惋惜。

“哦,看来是我误了大家呀!阳明先生龙场悟道,你们在摊贩上悟道。怕是不让阳明先生专美于前啊!”金英哦了一声,打趣道。

二人苦笑,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拍马赶不上阳明先生的。拿他们与杨明先生作比,让他们情何以堪?

如此这般,说笑打趣,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宫门开启,万历五年二月第一个大朝会,就此闭幕。

棋盘街顿时热闹起来,与普通朝会不同,大朝会几乎汇聚了所有京城官吏,达官显贵,朝贡使节。

三人对此毫不在意,专心的等起要等之人,在交谈中袁表也得知了张介宾之事。此时的他不会知道,自己会与这位少年有何等的渊源。(注:不是师生缘。)

这时一位锦衣卫走了过来,对着金英就是一拜,说道:“金大夫,您的大恩,应试没齿难忘!”

金英显然不记得此人,但听言语似乎是这几年救过的某个病人,可怎么看也没有丝毫印象,只得说道:“恕老朽眼拙,似乎我们未曾见过面吧?”

李应试一愣,忙说道:“金大夫未曾见过我,去年您曾救过一位锦衣卫百户,那是我父亲,您对我李家有再造之恩,若非如此,我也见不上父亲最后一面。更不能顺利继承锦衣卫职!”

金英闻言点了点头,这些年他救治过的人无数,京城名医可不是白叫的,是无数的救死扶伤堆砌而成,是数万获救患者的将他捧上去的。

“无妨,大夫本就当救死扶伤,令尊是怎么去的?”金英挥了挥手,又问道。

“先父是在任务中负了重伤,金大夫你及时抢救,让父亲又多活了大半年,撑到我赶来。见我顺利入职锦衣卫才撒手而去。”

李应试说完,也不顾大庭广众,就跪下磕起头来,金英连忙去扶,但李应试坚持道:“这是先父遗愿,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你磕个头,还请成全!”

见此,金英只得作罢,生生受了此大礼。李应试磕完头,起身又对张寿峰、袁表二人行了一礼,才转身而去。

这一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命运已经相连,下次再见之时,将会在一个特殊的地方,而那时的他们,也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一直以为锦衣卫,很暴力血腥,不成想也有这般感恩知礼之人。”张寿峰感叹道。

袁表也点了点头,说道:“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古人诚不欺我!”

“此刻汝知为医之道否?”金英看着离去的李应试淡淡的问道,继而又摇了摇头:“恐是不知啊,你从没入过门,又岂会知道?”

张寿峰也略带尬尴,他仿佛也没入到此门。要不怎会没人来感激他呢?

袁表若有所思,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为何父亲宁可终身布衣,也要行医,哪怕文名动江南,也不弃医职。

那个时代,能和王阳明师徒论道,能和唐伯虎、沈周诗文唱和之人,又岂是无能之辈?

而这样的人,一心想着的是行医,即便去世,也让母亲李氏心心念念要让他子继父业。

“老哥哥,医者崇高,我知之已晚,医道自有人传承,我之道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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