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细胞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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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审讯室内。
委员会工作进行顺利,已经有人背叛,背叛的原因很简单。余非说给他十块钱,并且放他自由,周亚文把钱提了五块,答应每个月给他十五块钱的活动费。
除此之外,从潜入开始算起,会按队员工资,给他每月发放三十块钱的工资,加上每个月十五块钱的活动费。
每个月四十五块大洋,黄若才便叛敌。钱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害怕被处决,钱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解释。
一笔相当初级白领的工资,足以支撑一个家庭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黄若才不过是拉洋车的交通员,长期困苦的生活让他逐渐失去信仰。
周亚文欣喜若狂,亲自帮黄若才解开镣铐,还给他点烟。
“黄兄弟,一个月十五块太少,我亲自做主每月给你二十五块大洋,如果能获得红党内部情报,以及人员身份,委员会还会酌情予以奖励。”
受宠若惊的黄若才拿烟的手指颤抖,并不知道坐在对面的那位年轻人是一名地下党员,他在一位潜伏进党调室的地下党员面前叛变。
“首~~~不是。周长官,以后我就听命于你,跟着红党连饭钱都得自己想办法,一个月连顿荤腥都看不着。”
周亚文劝慰道:“哈哈哈,所以说跟着他们死路一条。黄兄弟识大体,国民政府自然好生对待,莫说饭钱,我保证你每天顿顿荤腥。
待你通过红党内部审查,消除他们的怀疑安全潜入,我亲自做东带你去一品香酒楼,晚上再去歌舞厅好好玩乐。保证你升官发财,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黄若才头如捣蒜:“仰仗周长官了,小的绝对听话。”
“哈哈哈~~~”
周亚文笑的极为猖狂,余非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地上落了满地的烟头和灰烬。
处决临死不屈的秦志兴,威逼汤永福的妻儿子女,利诱生活困苦的黄若才,这是一位地下党员应该做的吗?
黄若才说出华区区委委员,还有区委宣传科总干事的身份以及秘密联络点,于是乎周亚文立刻带人前去抓捕华区区委委员,因为他的表面身份是政府人员。
区委宣传科总干事负责秘密联络点,还有宣传印刷工作,要将黄若才放归。
一帮人分成两队,余非负责放归黄若才,周亚文等人急不可耐想要展示忠诚,通知警察局的人前去抓捕那位区委委员。
余非骑着自行车,而周亚文几人则是徒步过去,他的级别还没有到为他配一辆轿车的地步。
走在傍晚黄昏的街头,余非的神情像是夏末中早早承受不住秋之气息的树叶,泛了黄,飘落在街角无人问津。
行动是秘密放归。
在路口角落一间新开没半年的书店,这家书店价格公道,附近很多小学或者中学生都愿意来这里购买书籍或者新颖的杂志报刊。
余非坐在路边佯装修理自行车链子,路上的行人渐渐消失。周围已经有不少党调室行动组的人员隐藏起来。
书店临街后巷,十个不错的位置。
夜色渐深,二楼窗户被推开,一位年轻的妇人从屋内搬出一盏花盆放在阳台上,同时替换下一株低矮盆松。
一株被侍弄极好的兰草,据叛徒说一株兰草便是表示书店安全,常用于夜晚。第二天一早,兰草便会被盆松代替,依旧表示书店安全,用于白天。
而且摆放方向,摆放窗口的位置会随着日期不同,
每天都会变更。
如果两株植物与所代表的时间混乱,便预示着书店交通点被破坏。特务们也渐渐摸索出地下党的示警方式,在人员被抓捕后,会将现场还原,随时等待下一位地下党上门。
于是,地下党采取两种交汇式,若时间能力充裕,会采取双重多种交汇式的复杂示警方式。
即使交通点被破坏,只要示警物与所代表的时间、日期、五行等等不同,后面的同志也能及时知晓,避免落入特务的圈套。
这是用鲜血总结出的方法,不少地下党就是因为联络点被破坏,而安全标志还在,所以落入敌人的圈套导致被捕。
被捕的黄若才从巷子口鬼鬼祟祟出现,他被捕是一个星期前,地下党接头时间固定,每月一次,也导致没有发现他被捕。
余非看着他走向书店,自己便骑上自行车离开。
书店内。
程静玉正在整理书架,将被买走的书籍留下的空位重新补充。一名男子从里屋走出来,搬来一堆小人书摆放码好,整理书籍。
两人是夫妻,一同加入地下党,受苏区委派来到上海工作,开办书店用以掩护身份,另一方面也是筹措经费。
“信号改了吗?”袁树问道。
程静玉忙碌的摆放书籍说:“改好了。”
“剩下的交给我,你去休息休息,今天周末,把你累坏了吧?”
程静玉感受到丈夫的关心,温柔一笑:“没关系的,今天生意好,特别是那些小人书,我刚才算账,你才今天赚了多少钱?”
“多少钱?”袁树问。
“足足七块六角钱。”
“真不少。”
黄若才神神秘秘走进来。
见有人进来买书,正在整理书架的袁树抬起头说:“先生,请问你要买什么书,我帮您找。”
“有没有包天笑的《富人之女》杂本,最近看了电影,想买本合集书研究。”
袁树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先生,本店面向学生,没有这种鸳鸯蝴蝶派这种俗媚作品。”
黄若才:“老板不喜欢鸳鸯蝴蝶派?”
“不感兴趣而已。-”
“您应该采购些鸳鸯蝴蝶派的小说,不少年轻女士会喜欢这种类型书籍,扩大扩大贵店的生意。”
袁树:“先生说的是,可惜我没有渠道。”
“我有,若老板有意,我可以提供购买渠道。”
接头信号正确,是自己同志。程静玉蹑手蹑脚走去关门,而袁树也放下手中的工作。
这是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的接头方式,面前这个狼狈的同志急匆匆来此,肯定有重要事情。
关上门,程静玉回身问:“发生什么事了?”
黄若才口干舌燥,咽下一口唾沫,袁树给他倒了一杯水,并邀请他坐下说话。
喝上一杯茶水,黄若才说:“区委委员符昌言同志他家附近有特务监视,他知道这处紧急联络点,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必须马上转移。”
程静玉不解的问:“怎么回事?”
“刚刚我去他家接头时,发现示警没有变,明明是周五的示警信号,可是今天已经是周末。”
“他是不是被捕了?”程静玉吃惊的问。
“我也不知道,马上通知其他与符昌言有联络的同志撤离。”
突然起来的噩耗让程静玉夫妻二人没空在继续询问,只能收拾好重要物品,销毁来不及带走的文件,从后门离开。
一家新开不到半年的书店,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内细胞已入体。’
这是余非观察书店联络点紧急撤离后,第二天前往党调室向徐兆凌汇报时总结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