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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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头勉强站了起来,身子摇晃,两手颤抖,菜刀都似快要脱手,连忙两手握住。
那粗豪大汉身子一晃,到了张老头面前,笑道:“你不是想杀人吗?我就在这里,只要你能砍中我,就放了你女儿!”
张老头咬牙道:“我只怕砍死你!”
那粗豪大汉大笑道:“你要是砍得死我,死伤都不怨于你!”
张老头这一辈子老老实实,从未如此动怒过,此刻眼中如似喷出火来,再无顾忌,猛地劈了下去。
他从未练过武功,这一刀下去只是凭借气力,没有半点巧妙可言。
那粗豪大汉待菜刀离胸不足三寸之处,右掌陡然扇出,他出手迅捷,远在张老头之上,眼见一掌就要将他扇飞,手臂忽然一麻,竟然软软垂了下去,大惊之下,猛觉得胸口一凉,急忙向后纵出,但见一道血线从半空飞过。
张老头这一刀居然砍中了,但那粗豪大汉退得甚快,这一刀只将他砍伤,不至于送命。
张老头大喜道:“还不快点放了我女儿?”
那粗豪大汉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只怕伤口崩得更大,取过伤药,敷在胸口,又点了几处止血穴道,余下六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向张老头。
那声音轻细的人走上前去,朗声道:“想不到阁下武功高强,在下想请教一招!”
张老头变色道:“你们说话不算话?”
余下五人一齐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特别滑稽的事一样,猛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这人的话语声竟然将五人的笑声尽数压了下去,而且余韵不绝,似乎未尽全力。
那五人的笑声还有点勉强,这人的话声却只是自然而然地发出,高下立判。
那大汉抬起头来,只见是个长着一部络腮胡须的大汉,他睡眼惺忪,似乎还未睡醒。
那声音轻细的人身子一晃,已到了他的面前,刀光一闪,当头劈落。
他竟连问也不问一声,上来就是死手,好像彼此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但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刀光已将临头,距离眉心已不足一寸,谁知就在这时,那人的身子忽然向后飞出。
就像是被人在肚子上重重击了一拳,飞了出去一样。
但同来的人却一点也没看到这醉酒大汉如何出的手?
那人身子一落地,居然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余下六人提刀的提刀,拿剑的拿剑,已围了上来。
那大汉揉着自己的眼睛,似乎对身外的一切都没看到,也没注意到,那七人一声厉叱,刀剑齐发。
他们不怕杀人!
但见人影一晃,坐在椅子上的大汉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身形游走于七人之间,拳发掌拍。
这七人空有一身武功,在对方面前竟然半点施展不出,只听得“呛啷啷”一阵乱响,刀剑全都被打落地上。
但奇怪的是,他们全身上下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损伤。
那大汉身形一转,又回到了椅子上,淡淡道:“怎样?还打不打?”
见了这等出神入化的功夫,再强硬的人也不由得软了下来,软得特别快。
有一人大着胆子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大汉不答,叫道:“店家,拿酒来!”
张老头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贵客,救星,连忙去后厨取过来最后一壶酒。
那大汉对着壶嘴,
往嘴里倒下了大半壶,才放下酒壶,整个人似乎更加地精神了,喃喃道:“可惜,太少,太少。”
看见他喝酒的模样,忽然一人惊道:“阁下难道是七大名人的金不醉?”
金不醉微微一笑,道:“你们总算有点眼力见,现在我问你们一件事,答了就让你们走!”
“请问!”
“你们来这附近干什么?等什么人,这附近似乎只有一户姓云的武林人物,此外无他,难道是找姓云的麻烦?”
七个人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嘴巴闭得紧紧,竟似一个字也不肯说。
金不醉道:“一个字也不能说?”他的眼神自左及右,自右及左,来回扫了一遍,没一个人有说出来的意向。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一人请你们喝一杯酒,喝完就放你们走,绝不强留。”
说着又让张老头拿过来七个小酒杯,每个杯上都斟满了。
金不醉道:“接住!”右掌陡然拍出,一股掌风将七个酒杯吹起,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有三个拿得不稳的,还溅出了几滴。
他们面面相觑,终于喝了下去。
金不醉淡淡道:“酒已喝过,请吧!”
七人急忙转身奔出,但最远的只奔出七步,“砰砰砰”一连声响起,七个人尽数倒下。
张老头走过去看了一眼,这七人竟然都已气绝,吓得脸都白了,一颗心砰砰直跳。
小雀儿靠在父亲肩膀上,低低啜泣着,此时她已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哭的了。
过了半晌,张老头才大着胆子道:“恩公,他们都死了。”
金不醉“嗯”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说道:“这些都是心狠手辣之徒,放过他们,以后绝无宁日。”
适才在七个人身上使的一招,叫作“水中寻月”,中掌者绝无异常,只是半个时辰内绝不能碰上一滴酒,否则酒气攻心,片刻之内就得毙命。
张老头颤声道:“那……那我以后可如何经营得下去?”
金不醉沉声道:“你们马上就走,从此隐姓埋名,今天这件事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
张老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片刻之间就要他离开这赖以生存数十年的地方,实在是难以下决心。
金不醉取出一张银票,塞到张老头手上,道:“拿着,以后总算够生活的!”
张老头看了一眼,叫道:“五十两!恩公,你给的太多了。”
金不醉道:“现在够了的话,就快点走,我要把这个地方烧了。”
张老头拉着女儿,准备向金不醉磕头,金不醉却拦住了他们,道:“是福是祸,原是难料,不必如此。走吧!”
张老头两父女这才离开,走出数步,张老头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却听得金不醉道:“等等,还有酒吗?”
听了这话,张老头有点哭笑不得,但也想起了自己还藏有一坛子上好的竹叶青,当即去后厨拿出来给了金不醉。
金不醉独坐了好一阵子,才起身准备放火,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已经是一文不名,刚才太大方了!
他把目光转移到地上的死人上,竟给他搜出了一千多两,金不醉吐了吐舌头,道:“乖乖,居然有这么多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拦路抢劫呢,只不过你们死人要这钱也没什么用,还是我帮忙花了吧!”毫不客气地将银票藏入怀中。
他随即放了一把大火,捧着竹叶青大踏步向云家走去。
他见到的也是一场大火,火焰吞没了整座云府!
当地一声,酒坛落地,摔得稀碎,金不醉平生还是头一遭摔碎了酒坛子。
金不醉嘶声道:“这到底是谁干的?”响亮的语声随风传送里许,但没有一个人回答得了他。
他愤怒,发狂了一阵子,又慢慢地冷静下来,跟着就是无尽的悲哀之情。
“云树渊那老小子难道已经没了?”
一阵阵酒香被火焰的热力一催,更加地浓郁了,金不醉却似乎什么都没有闻到。
他怔怔地站在云府门前,眼中忽然有热泪流下,看着这熊熊烈火,心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不可能啊,他的武功这么高强,怎么会闹到家都被人烧了?还有那孩子……他难道也……”
云酌此刻已经到了罗金堂的金堂山庄前,但他也有着类似于金不醉此时的心情——金堂山庄已然给人烧成了一片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