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玉蛇缠腰惊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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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中雾气弥漫如同丝带将群山层层缠绕看不清远山。那湿而不潮,生而不涩的草木的清香伴着乡下独有的那种凉爽,这种畅快似乎能穿透身体再从每个毛孔渗出。方才起床还未褪去的那困意和堆积了一宿皮肤上的油腻,此刻在这凉爽之中荡然无存,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古以来那些文人骚客对归隐乡野乐此不疲的原由了。我点起一支香烟,给眼前的群山增添一点云雾,那烟雾如同细蛇蜿蜒升腾缓缓消散在群山之中,恰好刘刚等人此时也已整备好了行装系紧鞋带做好了进山的准备。
踏出院门,我刻意地回头在院子四周看了看,似乎想要找到赵择杭口中那些在我家院子周围窃窃私语的狐狸,然而结果并不意外,我一无所获。
进山的前半段路途风平浪静,很快我们便走到了曾经驻足留宿并第一次遇见那山中怪光的石台,期间刘刚和赵择杭也一直在询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虽然从安塞离开后,在高速路途径的山郊荒野处总能看到不少无法解释的诡光或者飞掠而过的巨大阴影,但是眼下从踏进山林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遇见一丁半点奇怪的人和事。
带着疑惑我们一路走到刘刚口中所说的地洞位置,也正是曾经那怪光出现的地方!此时只看到眼前曾经的林地整片地面严重塌陷,前方山坡上也满是折断的树干和碎石,滑坡的痕迹明显。曾今此处在我那无从便知真假的记忆里是有一户挂着“镜花水月”门匾的宅院的,随后又变成了一片林地,此时却是从正中央塌陷出了一个大坑孤零零的像一口井。看样子就知道是山坡上的泥土堆积过多,加上前些日子接连不断的雨水导致的滑坡,再加上这块地底部本身有一个空洞,被冲击后这才塌了下来露出真容。
坑边上留着几把铲子以及很多抽剩下的烟头,想来这些也都应该是巡山队上来考察情况后留下的东西。然而此时刘刚口中那刻着镜花水月的石匾却是早已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个地洞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何处。
“哎?那石匾呢?”高顾成踩在一处土堆上看着地洞呆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这最后查出来又不是什么文物保护遗址的。好不容易挖出来一个稀罕玩意,人家肯定翻腾了一波能带走的带走了。”刘刚嘟囔着说到。
“那咱们再去洞里看看?”我带头提议道。
“行,但是得留一个人在外边放风,然后给咱把安全绳拉着。”刘刚提醒道。
“我!我来!我怕黑!我来放风……”赵择杭连忙抢声接下了这项任务。
此话说的仓促让我们余下的三人显然有点没反应过来,众人尴尬一笑也只好给赵择杭交代了一些突然状况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刘刚便带头挂好了绳索打开手电筒屈身钻进了地洞。
然而正当我前脚刚迈进地洞,只觉得胸口却顿时一暖!我连忙伸手摸去竟是李保全曾经给的那枚玉盘再生异象!解开锦布,只见那玉盘由内向外散发着红光,此时玉盘通体也变得温热不知是何缘故。
“你两能看到这玉盘里的红光嘛?”我连忙叫住刘刚和高顾成二人问道。
“卧槽!什么鬼?这就开始了?”高顾成一个哆嗦喊道。
“什么情况?你确定这不是你买的暖宝宝”刘刚伸手摸着玉盘瞪大眼睛问道。
“我记得当时咱们第一次来这里就出现过这个情况……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很奇怪,非说来过这里,到最后还是我带路来的这边。”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了!我也记起来了!当时不是还踩踏了一个狐狸洞么,然后从洞里掏出来了一个木牌,上边好像写的也是镜花水月!”刘刚眉头一皱说道。
“两个镜花水月……加上子墨说他看到的那个挂着镜花水月匾额的宅院的话,就是三个镜花水月了……这个词本身就有真假难辨不可捉摸的意思。我感觉这事总有狐狸这东西作祟……难不成咋们撞的真是狐仙?”高顾成颤颤巍巍说道。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确实,我记得曾经和六子去后山打水的时候就见到过两只狐狸,赵择杭在我家周围也看见过狐狸,发现木牌的地方是又像是狐狸洞……李保全死的不明不白遗体也不知道被谁接走了。来我家慰问的村长也说不明白,六子的失踪也解释不通……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这地洞,我觉得可能就是那狐精的老巢!”我低声说道。
我们三人朝着地洞深处前行,越发深入空气就变得愈加浑浊且潮湿,土腥味也越来越重。地洞变得越来越曲折狭窄,从最初的两人宽直到现在有些地儿得侧着身子,甚至爬下去才能通过。在洞里呆的时间越久,对外部时间的认知就越差!携带的安全绳单捆有100米,目前已经接到第二捆了,如果剩下最后的两捆接完还没有任何发现的话我们就只能折道返回了。毕竟没人愿意承担在没有安全绳牵引的情况下盲目探索一个还存在塌陷风险的地洞。
“子墨,我两没取掉你说的那个什么界珠,你要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及时说啊!我可不想那玩意贴我脸上了我都和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刘刚在前方回头给我喊道。
然而让人疑惑的是,此时除了我口袋里的那玉盘依然散发着红光传出温热以外就没有其他半点不寻常的地方了。漆黑狭窄的地洞,浑浊的空气……非要说什么不寻常的话,这地洞怎么可能这么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一样!
这样的想法当我们接完第三捆绳子后变得越加强烈,因为我意识到在这洞里我们从来没有拐过大弯或者经历过上下坡,反而是似乎永远在走条直线!但是洞口的位置是在山上,这山上哪来的300多米平路呢!
走不到头!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猛的把我炸醒!我连忙拉住前边的刘刚停了下来,后边的高顾成一个没注意撞了上来,三人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干嘛,干嘛?前边你看到啥了?”刘刚突然有些慌了神警惕地看着前方低声问道。
“没,什么都没有!但是你不觉得什么都没有才很奇怪么?我们走了多久了?”我沉着声说道。
“二十多分钟吧。咋啦?你别搞我心态啊!”高顾成拉着我问道。
“咱们安全绳现在第三捆了,距离差不多300米。从上山到洞口的路可一直是爬坡路,但在洞里这么久,既没有大的拐弯又没上下坡,走的差不多一直是平直线!如果真的是在山里,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平直线呢?何况咋们上山走的也不是平直线啊!就算有高度差,300米咋们应该也到头了吧!”我有些慌乱的解释道。
“对啊!他妈的我怎么就没发现!这山上哪有这么长的大平地!而且我手机显示的海拔也一直就没变过!”刘刚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操,那我们在哪啊?要不我们先出去确认一下?”高顾成显然这么一听急了起来转身指着一路留下的绳子说道。
“对,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先出去确认一下!我也觉得实在是不合理!”此时我心里也是有些慌乱,对幽闭空间的恐惧感突然涌上心头逐渐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说罢高顾成便转身走在前列捡起绳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刘刚则在后方做起了回收的工作。
眼看回收的安全绳第一个锁口、第二个锁口、第三个锁口……
等等!第三个锁口?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他妈见鬼了!总共用了他妈三捆绳,哪来的第四捆啊!”高顾成哇的一身喊了出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此时我们三人呆在安全绳那多出来的第三个锁口处手足无措,原本应该是出口的地方此时多出来的一根绳子连接着远处的黑暗看不见头!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高顾成急忙对着无线电疯狂的喊起了赵择杭的名字,可另一头除了静默外没有一点声音!我和刘刚此时只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和短棍,硬着头皮咽了咽口水捏紧了安全绳接着向着黑暗小步推进。
同一时洞口外,赵择杭有些慌乱看向洞内对着无线电不停喊着我和刘刚以及高顾成的名字,另一只手抓着绳头等候着一切动静。因为从他记录的时间看,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又出大事了!这下又出大事了!”赵择杭明显此时心如乱麻不知道是该报警还是马上也冲进洞里去寻找我们。
林子里此时除了赵择杭的喊声以外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虫鸣鸟叫,就连其他生物甚至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都消去踪影,又是那种熟悉的死寂!
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雾气,然而怪异的是这雾并没有扶云直上,而是如同沉香般浮游在林中穿过大树的根部蔓延越加浓郁,直至覆盖了整个地面!赵择杭早发现了林子里的突变,这极其不寻常的雾气如同狼群在逐渐缩小包围圈,温度此刻也如转入寒冬般变得越来越冷渗进骨头!他站在洞口不停挪动着双脚缩着脖子嘶呼嘶呼地吸吐着粗气,双眼里透露出浓浓的恐惧和少许疯狂。
“喂!喂!薛子墨!他妈的你们回个话啊!外边气氛不对啊!气氛很不对啊他妈的!我感觉有问题啊!喂!喂!”赵择杭朝着对讲机不停的叫喊,他侧着站在洞口既不敢背对着树林也不敢背对着地洞,于是就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就在这林子里的雾气已经使得能见度不到两米的距离,他的这内心也逐渐被恐惧快要逼疯!深山里不知从何传来一声钟鸣,那钟声如同惊雷炸在心里,此时的赵择航脑子里全是我在酒吧给他说过陕北遇到的那些古怪经历。
“啥呀,我没那玩意!啥都看不见啊……各路神仙、爷爷、妖魔鬼怪、奶奶!不要找我麻烦啊!我就是个垃圾社畜,啥也不是!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看不见就好了啊!”赵择杭颤着腔对着四周的浓雾哀声求饶。然而方才那钟鸣的余音还未散去,浓雾里却又传出一鼓声!那鼓只敲一响,就如同石头坠入了死水般没有一点回音又如同木楞一般,那钟声的余音也戛然而止。
钟声一扬,鼓声一挫,赵择杭顿时感觉后脑勺被人拍了一样哐的一下整个腰塌了下去,他弓着身子微屈双腿手中握紧了登山镐,镐尖对着未知的方向胡乱瞄准做起了对抗的准备。恍惚间,赵择杭似乎听到浓雾里又有人吼起了秦腔,只是那吐字属实含糊,完全听不清吼了什么词儿!只看这氛围变得越加诡异,那钟鼓声本已将赵择杭内心的防线蚕食的所剩无几,这突如其来且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嗓子,便瞬间将其彻底击溃!
“卧槽他妈啊!老子不管啦!”
只听到赵择杭哇的一声吼了出来拿出一个手电筒头也不回地就往洞里钻了进去。
这一喊似乎让那什么东西注意到了赵择杭,浓雾里传出“咦”的一声,那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又惊喜。不稍片刻,雾气便再生异象如同漩涡般涌动迅速朝着洞口聚拢,放远看去就犹如一条巨蛇扭曲这身体不断收紧死死缠住了这地洞企图将其绞杀!
钟鼓声骤停,除了赵择杭蹭着泥地奔跑的喘息声以外,四周瞬间肃静。这肃杀的气氛铺垫了死亡的前缀,恐惧顷刻间来袭!只听到洞外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如同某种嗜血的野兽一般,那弥漫了整片林子的雾气顿时受到了召唤凝成一条巨蟒般冲进地洞!
“操操操操操!***的我***啊!薛子墨!他妈的刘刚!你们在他妈哪啊!”赵择杭回头看到那来势汹汹的雾蟒瞬间就吓得鼻涕泡带着眼泪崩塌了出来,嘴里停不住的问候着对方的父母一边喊着我和刘刚的名字就往地洞深处冲。
另一边,我和刘刚、高顾成三人此时额头正冒着黄豆粒大的汗珠喘着粗气继续向着地洞深处探寻。从进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眼前依旧是平整的地道,除了偶尔几处小弯和部分狭窄的区域需要侧着身子以外,一路上依旧没有任何的上下坡!我很确定我们此时遇到了民间常谈的“鬼打墙”!
无尽的地道、浑浊的空气、压抑的黑暗,我们的理智和耐心被一点点磨灭,一股绝望感从心底蔓延。
“子墨,是不是一辈子也出不去了?”高顾成在前边有些自暴自弃的问道。
“瞎说他妈的啥?让我找到是什么玩意搞得鬼!咱弄死他!反正不是人,也不犯法!”刘刚的戾气越来越重,他一边走着一边狠狠地用小刀划着墙壁。我此时也沉闷无比心中满是窝火的怨气。
隐约间我似乎感觉前方突然有了微风,空气也变得不再那么浑浊,皮肤时不时拂过的清凉让我认为距离出口一定不远了!我给二人提醒道随即加快了逃脱的脚步,然而前方突然出现且越来越近的叫喊声让我们又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三人停在原地用手电照着远处皱着眉头,此时洞里浑浊的空气倒是已经一扫而空,迎面吹来的凉风也越加强烈,同样那叫喊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直至前方出现了一点灯光愈发明亮,这时我们才听出了赵择杭的嚎叫和他话语中的内容。
“薛子墨!刘刚!高顾成!快他妈跑!背后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