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归去歧路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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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过神来已是深夜，四下无人只能看到方才慧明的屋里还有许些亮光摇摇晃晃。这庙里入了夜，阴森的吓人！一想到周围每间屋子里都坐着一尊大佛，即便是白日里慈眉善目济世渡人，此时却让我觉得鬼气森森格外阴冷！我拍了拍衣上的灰尘连忙往慧明的屋子跑去，只是刚跑出没两步，脚下却被什么物件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我又重重摔倒在地上。好在只是手掌蹭破些皮肉其他东西没有大碍。我打开手机灯光照向地面，想看看是什么鬼东西扔在这路中间害人！只是我顺着灯光回头看去，却是把我吓出了一声冷汗！
只看到一件袈裟扔在地上，一旁还整整齐齐摆了双布鞋。那袈裟在地上的态势与其说是扔，更不如说是穿袈裟的人缩了骨头一般！我打着光顺着袈裟其他地儿照过去，又见着一串佛珠扔在袖口处。仔细一想我脑子里嗡得一声，顿时一个冷颤让我毛骨悚然！
“莫非这是慧明师傅？”这念头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下一秒我撒开腿就向着慧明的居室奔去。只听到耳边风声呜呼，四周的黑暗仿佛再次变得粘稠起来又化作无数只扭曲的怪手企图拉扯我远离那唯一的亮光！我整个人扑在门外慌乱地拍打着房门。
“慧明师傅？慧明师傅？你在吗？你在不在里边？慧明师傅？”
此时我真心希望慧明能打开门不耐烦地训斥我为什么这么慌乱，可是透过窗户屋内除了那挂在天花板上摇曳的大黄灯泡一圈又一圈映着屋里的阴影外就没有一点其他动静。
“法无相生，般若波若……法无所形，鬼魅众生。”黑暗中似乎有奇怪的诵经声由远至近传来。我感觉整个人此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回想起在贡堂里那个奇怪的梦境更是让我坚信自己已然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我想过鼓足勇气一口气跑下山，随便找一户农家哪怕花钱也要呆一晚打死不出门，等天亮了再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眼下的实际情况是，我只能倚靠着慧明的房门，凭借着这唯一的亮光驱赶黑暗与恐惧。
“我就说过这小子一来，那家伙一定要完蛋！唉，你说何必呢！”
“哈哈，瞧他那样！这会儿就能看清的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谁在说话？谁在哪？”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交谈声搞得神志不清有些崩溃！我能肯定我的周围此时一个人都没有，然而除了那些被关在各个殿里的神佛！
我拿着手机环照四周大声喊叫着“是谁！出来！”之类给自己壮胆的话语，就在我崩溃到极点的时候突然感觉头上被什么硬物砸了一下，顿时让我一个激灵“哇”的一声蹦了老高彻底埋入黑暗中。从暗处看，此时房门前的地上落了一把钥匙。我赶忙抬头朝屋顶看去，只在恍惚中看到一个像麻雀一般大小的黑影一闪而过，伴着石砾翻动的轻微声响外再无动静。
我低头看着钥匙突然感到有些羞耻，对自己刚刚的失态瞬间无比尴尬。想来这种奇怪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山里的怪光、奇怪的院子、失踪的六子以及托梦的李保全等等。似乎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否则我此刻也不会站在此地，又被什么梦里的僧人破除了所谓的“界珠”。我拾起钥匙插进孔洞，慧明居室的房门顺势被打开。
屋内和之前没多大变化，真要说有点什么不同，就是那明灯住持的法相前不知何时又续上了香火，香烟飘渺让屋子里回荡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慧明此时并不在屋内，这也让我确信了关于那身被遗留在院里袈裟的猜测。我连忙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急忙拨通了我母亲的号码喘着粗气。
“喂！妈，虽然不确定，但是我可能有线索了！”
“儿子你没事吧？怎么喘的这么厉害？”
“我没事！但可能是真的！六子不是失踪，是真的有怪东西！”
“怪东西？儿子你没出什么事吧？要不你就赶紧回来！咱回来再计划，你可别再出事了啊。”
说着说着，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哭声，我心里一整烦躁说道：“你不管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六子我一定能找到！”说罢就挂了电话。
“去他妈的妖怪，去他妈逼！操！我操他妈的！”我心里一阵莫名的委屈声音有些哽咽用头撞着椅子靠背大喊着脏话，眼睛盯着那摇曳的灯泡我静静听着屋子里寂静的白噪音呼吸逐渐平静，回想起今天经历的一切也着实离奇，长期紧绷的神经此时终于可以松懈，随着一阵困意袭来不出片刻脑袋向后一沉，我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整敲门声突然响起，我一个激灵身子一抖赶忙从椅子上爬了起来警惕地缓步移动到窗边瞄向窗外。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只看门外此时站着一小孩，那小孩怀里抱着一大木人，一边陪着一位妇人。眼前二人不是在那大佛寺门口，在那戏台子边上遇见过的那对母子又会是谁？
确认了敲门的是活人，我也就松了口气想着前去赶紧把门打开。只是这大半夜的来庙里敲慧明的门是有什么事？他们难道不知道慧明不在么？还是说因为我忘关灯所以才以为屋子里还有人？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四十分！我不住一阵哆嗦又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然而正是这一眼，让我和那女人的眼神撞了个对头！那女人看我迟迟不开门有些怨气，怒声说道：“小伙子，你倒是开门啊，我娘俩又不吃你！要不是我娃大半夜的突然喊着要过来，谁爱在这大晚上冷的跑这破庙里来？”听人家这么一说我才连忙上前解开门锁打开了房门一脸歉意。
那小孩抱着个木雕神官皱着眉头也有些不高兴，脸颊上明显能看到冻得有些泛红。他吸了吸鼻涕泡摇摇晃晃地就径直走了进来，那女人也紧随其后。只是母子俩坐了把椅子，那木人却单独又坐了把椅子。
我有些疑惑上前问道：“不好意思，慧明师傅不知道哪去了这会没在。我也是今天才来拜访他，结果这半夜了也不知道去哪没回来。”
“没事！我们不找他，是来找你的。”那小孩哈哈一笑也不隐瞒看着我说道。
这一开口却又让我一惊。这说话的语气一点儿不像个孩子反而像个大人，那女人就坐在一边面带微笑也没吭声。
“哥哥，今天都见你两面了！你都没注意我嘛？刚刚还不开门可把我冻死了！”那小孩揉着脸咯咯咯笑着说着。只是他越这么说话我越觉得奇怪，越是觉得这孩子不像是个寻常人！另外那女人真的是这小孩的母亲么？种种疑问此时如同阴霾让我有些犹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还不知道阿姨和弟弟你们二位是？”我也不知道此时该怎么说，毕竟只是在路上匆匆见过的陌生人，现在又以这样的方式身处一个房间任谁都会感到奇怪。
话刚说罢这回终于轮到那女人发声了，她也是一脸微笑倒也没了先前的埋怨多了许些和气。
“这事儿到这，十有**你也猜出个一二了。我娃是前边云台山下村里的神童，六岁的时候天眼就没关，虽然和这庙里的和尚说的‘界珠’有所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不过我娘俩不是信佛的，就偶尔和观里的老道瞎唠唠。前两天我娃拉着我说，有人要从西安来找他帮忙，帮完忙他的天眼就能关了。我寻思着是谁呢，然后就说去市里大佛寺门口碰碰，顺道再上庙里看看明灯师傅，这不就撞见了你两次。但是那会我又不知道，晚上人都睡下了，我娃突然醒来说就是戏台子上见到的那个男娃，这才又跑回来还刚好碰见了么。”
“真有‘界珠’？还有天眼？那你能看到鬼怪？我也能看到鬼怪了？”我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觉得今天发生的事过于梦幻！难道我真的要和小说写的那样开启一条修仙之路了么？还是说我要变成什么捉鬼师傅，开启一条超脱现实的魔幻人生？
“你可别把这当好事啊！若真是好事，我又干嘛要摆脱掉呢？本身就是坏了规矩的事，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先不说别的了，我给你介绍一个爷爷，你可别害怕！就是他喊我来找你的。”
说罢那小孩跳起身子伸手摸了摸摆在隔壁椅子上木雕的肩膀，只看屋子内的灯忽然暗了下去，明灯住持法相前的长明灯无风自灭。似乎有一股气流盘旋被吸进那木雕中，片刻一股散发着蓝光的云雾竟从那木雕的口鼻处流了出来。那云雾像沉香一般顺着木人雕刻的沟壑纹路淌在那椅子周围铺了一地，随后不知何处吹来一股微风让那云雾直接幻成一股螺旋。就在我神情已经呆滞放弃一切科学判断以及常理时，一双老手缓缓从那螺旋中伸了出来，随后一颗长满银发的人头又探了出来发出一声哎呦，接着是整个上身然后双腿双脚踏了出来，一个活脱脱的老者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我被这一幕惊的合不拢嘴，只好就那么大张着嘴巴呆在原地，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盯着那老者两腿发软。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心脏前所未有的异常跳动，惊恐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瞳孔紧缩浑身瘫软，但是无法合拢的嘴配合着大口的喘息让我又产生出了轻微的窒息感。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所有的经历都是那种来自黑暗、来自未知以及莫名的怪诞恐惧的话，那此时此刻我正在经历的，就是深入那怪诞与恐惧，驻足站立在它庞大的形体前感受着那阴冷的鼻息！我知道，我正常的生活从此正式宣告崩溃！我正在经历这个世界上极少数人才会经历的事情。一切科学的理论以及对世界的分析与判断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意义，甚至我开始怀疑我此时所身处世界的真实性！难道我真的如同一些书中所写，此刻我所存在的世界也只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么？
“孩子，你别多想。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你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只是人们理解不到别的世界，所以就会产生怀疑罢了！你现在脑子里想的东西，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来，静下来，咱们好好聊聊。”
那老者嘴巴没动，可声音直接响在了我混乱的脑子里！只看他挥了挥手朝我一指，顿时间似有一股气流顺着我的额头涌入直通丹田环绕全身捋顺了我的气息，我猛地吐了口气脑子里混乱的思绪骤然消去就连心跳也平复了下来，对于方才为何如此紧张却是有些感到疑惑，不知为何只觉得眼前的异象也就如此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