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过3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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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零年，初冬。
东北小县城宝清，马鞍山。
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在山上玩耍。
“快看，前面有个山洞。”其中一个小孩，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是里面最小的，指着前面大声喊着。
其他孩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片干枯的杂草中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走，过去看看。”那个最小的孩子对大家招了招手。
说完就一起往山洞走去。
洞口很小，但小孩子还是可以从容的走过去。
进去以后，发现洞里面还是很宽敞，空空的，只看见地面上有一堆堆的碎石，洞很深越往里走越黑。
“别走了，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柴火，做个火把。”
这群孩子看上去很听那个最小的孩子的话，一股脑地跟着他走出了山洞。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前面有一处乱坟岗。一座新坟上面摆着几个花圈。
“来，把花圈拖进洞里当火把用。”那个最小的孩子指挥着。
当把花圈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黄色比猫大一点的东西从里面窜了出来。刚跑几步，就停了下来，竖起身子，眼睛盯着这群孩子。
其中有个孩子认识，大声喊道：“黄皮子！”
话音还没落，只见那黄皮子嗖的一下跑进了坟边的洞里面。
“慌什么慌，快点往里面拖。”那个最小的孩子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的功夫就把花圈拆开扛在了孩子们的肩上。
到了洞里面，那个最小的孩子从兜里面掏出了一盒火柴，喳的一下把花圈点着了。
由于花圈上的花是绢花，棍是用结杆做的，特别易燃。
一股浓烟顺着洞口就往外冒，一开始孩子们还很高兴地围着火嬉戏。
玩的正兴起，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风从洞口往洞里面吹。风越来越大，洞里面的烟也越来越浓。
这时洞里面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呛的人喘不过气来。
孩子们赶忙往洞外面跑，等跑出来才发现那个最小的孩子还在里面。几个大点的孩子又冲进洞里面时，发现他已经被烟呛到晕倒在地上。
几个人连忙抬起他，飞奔着送到了医院。
三天后，县医院儿科病房，那个最小的孩子终于醒了。
“你这孩子也太能作了，要不是送的及时，你这小命就没了。”大夫笑着对孩子说。
大夫旁边站着个50多岁的老太太，一边说着“谢谢大夫。”一边用手打着孩子的屁股。
“小翔，你说你这孩子胆也太大了，跟你爸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原来孩子叫张子翔，同龄的都叫他翔子，长辈都叫他小翔。
小孩的父亲是这个小县城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就留校当了老师，母亲跟父亲在一个单位。
父母出差的时候就交给爷爷奶奶来管。
“你爸妈也真是的，把你扔给我们老两口，不管不问的，连个信都没有。”
“奶奶，我没事的，你不是给我算了，我有好几条命吗！”翔子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一周后，翔子就好了。奶奶给他接回了家。
晚上，等翔子睡了，奶奶和爷爷做在一起聊起孩子这次出的事。
“听别的小孩说，这次碰到了黄皮子，小翔才被呛倒在山洞里的。”
“你就迷信吧！这就是个普通的意外，想多了你。
”
爷爷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在旧社会时读过几年私塾。闯关东时来的东北，老家是山东的。
“不行，按照老家的规矩得过三棺才能过去这个坎，才能保证孩子以后平平安安的，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这几天就琢磨下这事。”
奶奶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性格风风火火的，还是个热心肠，在街道上颇有些威信。
没过几天，奶奶就跟一户刚死了老人的家里联系上了。
那个年代还允许土葬，这家人由于老人久病在家，棺材在老人活着的时候就做好了。
东北有个习俗，老人死后，在家得停7天才能下葬。在老人下葬的前一天，奶奶领着翔子到了这户人家。
还没到地方，就看到一个用黑帆布搭的棚子，在棚子的前面插着一个杆子，杆子上面挂着一沓一沓折好的黄纸，按照风俗老人多大年纪就挂上多少沓。
老人去世时已经八十多了，那杆子上长长的黄纸在风中不断得摇曳，伴着唢呐声，好像为老人谱写一段段的悲歌。
棚子的两边写着大大的挽联，上联写着“离苦得乐”，下联写着“尘缘再来”，翔子一看那笔迹，就是爷爷写的。
老人就停在房子的正厅，脚朝外面，上面盖着黄色的被子，前面还摆着各种供品。
在棚子里面摆着个朱红色的大棺材，奇怪的是棺材的上面没有盖，下面也是空的。
原来奶奶跟人家已经说好了，先不要上棺盖和棺底，好给她孙子过三棺用。
过三棺，顾名思义是从棺材下面过三回，棺材不能有盖和底，意味着上通天，下通地。
“害怕不！”奶奶轻轻的拍了拍翔子的头。
“有什么怕的，奶奶也是为了我好。”
“那好，现在开始过吧！”
还没等奶奶把话说完，翔子就从棺材这边爬到了那边。
“再爬过来，小翔。”奶奶跟他摆了摆手。
当翔子刚从那边爬过来时，奶奶一把抱住了他，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嘴里面大声的喊了声：“平平安安！”
同样的事情重复了三遍，过三棺的仪式就做完了。
奶奶领着翔子跟死去的老人磕了三个头，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又跟老人家属要了点供尖，供尖就是用来供奉死者的馒头尖，点红点的那部分。
到家后，奶奶把拿回来的供尖递给了翔子，说道：“把供尖都吃了，这样以后就能少得病。”
小翔接过供尖，三口两口就吃进了肚子里。
爷爷晚上下班回到了家，笑着对奶奶说：“你那迷信活动做完了？”
“什么迷信，这就是老礼，等他长大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