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姚氏被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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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一扬胳膊,将他甩至倒地,嘴舌不清的破口大骂“竖子我让你为我求情,可你就是不说你嘴巴是被缝上了嘛啊你的嘴、缝上、缝上了啊”
继而,她朝前伏地,大哭“妇一时鬼迷心窍,君舅,君姑,妇知错了,知错了。”
“知错”王翁暴怒,气的脖筋都蹦了,“此孽滔天岂是知错二字就能让你糊弄过去此事莫说是你做的,就是三郎做的,我也饶不了若非将你告官会连累阿竹他们的声名,我即刻押你去临水亭”
“饶命君舅,妇认错,妇不敢狡辩,但妇真的只敢在心里发发狠,哪敢真点了麻绳啊君舅,妇要真如此恶毒,就会一直捉着此鼠躲在伙房,而不是回屋。君姑,呜君姑其实是知道妇的,妇嘴贱,向来说话不过脑子,妇活该挨扇,可妇真不敢做这等毁家的事妇也是王家人,要真想烧了这庭院,怎会呆在房里怎会让自己夫君、儿郎一同受难呜不要将妇告官,哪怕休了妇,也不要告官哪。求姑舅给几个孩儿留个清白声名吧”
她一边磕头、一边乞求,但埋在臂弯下的头,始终稍微侧着,令余光能看到长子。
这等细微动作,姚氏自以为做的隐秘,却不知从她刚跪下时,王葛就在审视着她,以及她儿郎王竹
此时村邻陆陆续续出门干活,经过王户院前,都被哭嚷声惊住,嚷的是啥虽听不太清楚,但王户肯定出大事了。
遮不住的家丑啊王翁不再跟姚氏废话“七去之中,你犯有不顺父母、多言我这就令三郎弃妻,你若无不服,现在就收拾了当年带来的嫁妆去吧。三郎,你吃完早食去乡所,将弃妻之事报于乡吏。”
“阿母”王竹泣不成声的扑到姚氏怀中,这一次,姚氏没推开他。
王蓬、王艾两个小的在王三郎臂弯中都已经哭疲了,王三郎也是一脸泪,乞求的看阿父,嘴唇哆嗦着“我、我儿,是,是,儿过会就去。”
姚氏最后的希望破灭,瘫倒。
王翁扬声“自此,我王户再无姚妇”
这句话,院子外头的人都听清了。
王翁看向王禾,吓的这孩子倒退一步。“去,不必遮遮掩掩,将院门大开。”
王禾重新喘气,赶紧听从。
王翁再吩咐其余人“都别杵着了,阿葛去烹早食,二郎新妇看着这恶妇收拾嫁妆,是她的让她拿走,勿跟此等恶妇纠缠待吃完早食,该去田坡的去田坡,去乡里的去乡里,晌午人家来收滚灯,我留在家。”
小贾氏去拉姚氏,哪拉的动,看着娣妇散发肿脸的脏样,小贾氏一下都不愿多碰,嫌弃道“行啦,趁我姑舅还给你留着脸,赶紧去收拾你那些破烂。”
王二郎从阿弟手里抱过侄儿、侄女,示意阿弟把姚氏拉开,再赖下去,惹恼阿父,恐怕七去之中还要再加一条“窃盗”了。
谁知王三郎最为难的是“二兄,阿父催的急,我是走着去乡里,还是雇车”
“啊”姚氏仰天嚎叫一嗓子,“王三郎你你”她牙齿咬的咯吱响,双眼恨的通红,“你”
“阿姚。”王三郎咧开嘴哭。
“你”姚氏使劲使的整个脑袋都哆嗦了,紧接着,恨意跟声音都黯淡下去,“你一定,照顾好,孩子。”说完,她起身进了东厢房。
小贾氏跟上,防止姚氏寻死。
沙屯是瓿知乡最穷的地方,姚氏哪有什么嫁妆,当时背着筐和铺盖来,如今铺盖都没有了。弃妇是分不到夫家任何财物的,她换了件灰布衣,以手代梳挽了髻,背着空筐,在村邻指指点点中落寞离去。
王竹痛心不已,哭的一抽一搭,他多想什么都不顾的跑出去送送阿母,陪阿母走到沙屯,可大父母都在院里盯着,他不敢出去。
他回头求助阿父,发现阿父跟他一样站在院中,想送不敢送,连哭都不敢放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母这就被撵走了、再也回不来这个家了他掐自己一下,不是做梦。
王禾、王菽把吃饭的席子展开,王三郎父子站的地方都碍事。王翁“哼”一声,王二郎赶紧把悲伤中的父子俩拉开。
王二郎低声劝三弟“别杵着了,去阿父、阿母跟前站站,他们也好消消气。我去问问谁家闲着牛车。”
“嗯。”
经过王竹身边,王二郎拍拍侄儿肩头“去伙房帮帮你从姊,有啥事过几天再说,别让你大父母气上加气。”
“嗯。”王竹进来伙房,王葛已经把粥盛出来了,正往釜里舀水,先泡上,免得过会儿难刷。
王竹哪有心情帮忙,就失魂落魄站着,见王葛跟往常一样忙忙碌碌,仍对自己没一句关怀,不禁心寒,问道“从姊,我阿母被弃,你是不是很欢喜”
“让道。”王葛先将大父那份早食、匕箸放置小食案上端出去。再回来时,王竹正擦着泪。
她端起大母的小食案时,王竹哽咽道“我知道,你们全都欢喜的很,尤其是你,尤其你和王荇”
王葛看向他“王竹,你也该欢喜才对。因为鼠若能开口,现在被撵出门的,是你呀。”
王竹好似见鬼,跌坐在后头的柴堆上。
王葛“你昨夜跑那两趟茅房时,我就怀疑你了,不过是念在三叔面上,我才不揭穿你。王竹,你阿母尽了全力保住你,别辜负她,你要再糊涂下去,再干伤天害理的事,她岂不是白遭罪了”
王竹眼前一阵阵发黑,抖成筛糠。
王葛出来,气的真想把整个伙房推倒,把这小畜牲埋里头算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真被她诈出来了,想纵火的那个,不是姚氏而是王竹一开始她也跟大父母一样,认定绝对是姚氏干的,可姚氏为人嚣张,是没理都要争九分的人,怎么一上来就认罪了
况且哪有做阿母的,一上来先陷自己儿郎不义然后再认罪
王葛察觉到姚氏母子有异时,就一直紧盯这对母子间的小动作,再结合昨晚王竹为何不在屋里解手大半夜的两次跑茅房王葛就更笃定罪魁祸首是王竹了。
可是没办法,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跟大父母说,而且她还得暂时安抚住这个连亲母都敢栽赃的小畜牲。
“从姊你去坐吧,剩下的我端。”王菽说完去伙房。家里出了这等事,懂事的孩子更懂事。
王葛坐到自己位置,看到二叔已经回来了,一家人都沉默的很,吃的比往常快。
“阿菽,你收拾下伙房。”王葛交待从妹后,扶起阿父,小声道“阿父,我有事说,虎头也过来。”
王竹做的恶事,她是没证据,但她必须把所有猜测、疑点都告诉阿父和虎头。一是长房每个人都要心里有数,以后要防备王竹、甚至整个三房;二则,她没法把种种怀疑讲给大父母,但阿父能
再说王三郎,王翁不放心他办事,叫二郎陪他一道去乡所登记弃妻之事。两人是走着去的,出了村西后不远,发现姚氏站在拐往沙屯方向的岔道口。
羊肠小径,青草葱葱。姚氏佝着背,看上去形似老妪。
王三郎瞬间泪流,二郎重重咳一声,他迈向姚氏的步子赶紧停住。
姚氏有气无力道“王三郎,我想起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和你相看时,我有心上人了,可惜他家比我家还穷,可惜”她没再说下去,萎靡的继续行路。
这是她当年嫁过来的路,快要被杂草葛藤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