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福山镇,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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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滔天，尸山血海。
时青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我！”
“你不是光吗？为什么不救我啊！”
“真的好疼啊！”
撕心裂肺的质问声震耳欲聋，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几乎贴到了时青的脸上。他的背后是无尽深渊，面前是血肉模糊的索命恶鬼，他进退维谷，退无可退。身旁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垂下了头颅，闭上了眼睛，祈祷着这些惨死的冤魂能过放过自己。可当那无数双血红的双手捏紧自己咽喉的时候，他依旧无动于衷。空气逐渐稀薄，双眼开始涣散。原来这就是窒息濒死的感觉吗？好疼啊—
“小伙子？”
真的好疼。
“小伙子，醒醒！”
如果死亡是自己注定的结局，那他可不可以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窒息太疼了。
“小伙子！”
倏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不是自己意料中的地狱，而是一张充满关心的脸庞。
“小伙子，到站啦，该下车了。”
时青甩了甩头，意识清醒了过来。他拿上身侧的背包，在司机关怀的眼神下走下了大巴车。大巴车开动扬起一阵尘土。时青身侧的站牌上漆印着此行的目的地——福山镇。准确来说是福山镇中的福山福利院。
时间回到三天前，TPC总指挥办公室中。
“我们是在上一次哥莫拉出现后的同一天检测到黑雾的踪迹的。经过位置筛查，最后我们把具体的位置定在了福山福利院。”尹川神色忧虑，显然，两次黑雾出现后的结果让人类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看完资料的时青同样担忧不已，黑雾出现的地方就是黑袍人出没的踪迹，目前，敌在暗我在明，处境十分的被动，时青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指挥，我的任务的是什么？”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黑雾出现的原因和规律是什么，仅有的两次出现的时间又十分短暂，来不及查看，侦查人员来报，这次黑雾持续时间长久，我希望你能事先探查一下福利院的具体情况，给大部队的到来做好准备工作。”
“是，请您静候佳音。”
以上是时青和尹川在三天前的对话，但知道黑雾出现的具体原因的时青并不打算等待大部队的到来，现在的人类远远不是黑袍人的对手，为了减免不必要的伤亡，他打算在大部队到来之前解决掉福利院的事情。
时青拿出特质的卫星智能机发送了自己到达的信号，等待着镇上接头人的回信。
尹川给了他七天的时间，在路上就已经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时间紧，任务重，时青没有打算休息。
很快，手机上传来回信，对方让时青到镇上的标志性饭馆见面。他提了提背后的背包，时青迈步走进了小镇。
福山小镇背靠十万大山，远离城市，地理位置偏僻，经济落后，交通堵塞，教育资源匮乏，居民思想还停留在农耕社会，镇上的人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是资料上描述的情况，很难想像，在当下正在进行第三次工业革命的21世纪竟然还会存在这样贫穷落后的地方。时青在第一时间拿到资料的时候也是怀着几分质疑的态度，但目前一路走来，实际情况和资料上完全相符。
并不宽裕的街道挤满了赶集的村民，两旁摆满了地摊商贩，商主大多是中年和老年人。偶有摩托路过，扬起的尘土让这些商贩骂骂咧咧。人人穿着款式老旧的衣服，在已经接近深秋时节的当下，竟然还有人穿着单薄的夏装。
时青有意不想引起注意，游走在人群的外围，但事与愿违，还是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一双双眼睛或明或暗打量着这个陌生来客。无他，时青太过显眼。崭新整洁的衣裤，高挑紧实的身材，白净俊秀的脸庞，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地方，引起镇民注意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五感敏锐的时青自然察觉到了旁人的打量，也正是因为这些打量，他才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眼睛，还是眼睛，这里的人竟然全部都是红色的眼睛。
时青心下惊疑不定，进镇不过短短几百米，这镇上就处处透露着诡异，引起时青注意的不仅是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还有这些人过于矮小的身材。时青自诩自己180的身高在男生中不算高挑，但现在一眼望去竟然可以看见所有人的头顶，这些镇民的平均身高初步估算只有160左右。这些情况根本没有出现在资料上。
思忖间，一个拿着竹蜻蜓的稚童被地上的砖块跨倒撞向时青，幸亏时青身手敏捷，用手扶住向下栽倒的小孩儿，那小孩儿站稳身体后也不说话，只用血红的眼睛注视着时青，时青被看的发毛，欲错身离开，却被那小孩儿故意撞得一个趔趄。小孩儿逐渐跑远，口袋中的手机传来震动，这是接头人催促的信号，时青定神，不再理会那些肆意的视线，快步向街头那座标志性的饭馆走去。
说是标志性的建筑也不过是一个两层的民宿。一楼是棋牌室，二楼就是一个吃饭和住宿的地方。
到了饭馆，时青直上二楼，在靠窗边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接头人。那人手上拿着卫星通讯器，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温热的饭菜，看见苍蝇乱飞的景象，时青没了食欲。
“你好，我是时青。”
那人被声音拉回了思绪。在对方转头的刹那，时青伸出了的手顿住了。红色，又是红色的眼睛。
对方握上了时青的手后便一言不发的开始吃饭。时青吞下刚到嘴边的话，默默观察起来。
尹川没有告诉他接头人具体隶属于TPC的哪个部门，但既然是TPC的人也应该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专业能力暂且不提，光是外表和身高这一块就有严格和明确的规定。成年男子不得低于175，可眼前的人身材矮小，眼神呆滞无神，行动迟缓，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这根本就不是原装的接头人，而是这座镇上的本地人。
时青下了结论，看着那人就算是吃饭也要紧握通讯器的手，正当要开口试探，窗外突然传出摔打和叫骂的声音。闻声望去，只见楼下的棋牌室冲出五六个人扭打在一块。
不同于普通斗殴，眨眼间，双方就已经见了血，这些人竟然随身藏着刀，光天化日下肆无忌惮的互相劈砍，再看周围的人，个个神情冷漠，事不关己，更谈不上拉架，也没有人报警。时青也没有理会的打算，他不愿再引起更多的关注，可下一秒，熟悉的竹蜻蜓突然出现再视野中，时青瞳孔骤缩，眼见那柄高高扬起的刀就要落在小孩儿的脑袋上，时青已经准备冒着暴露的风险出手，可一道比他还快的身影打断了他的动作。撕打仍在继续，小孩儿却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小孩儿，走路要看路知道吗？”
身穿褐色风衣的高大男人用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小孩儿的发顶，随后回头和楼上的时青对上了视线，这是一个瞳色正常的人。
对上视线的两人具是报以微笑。收回视线，时青拿起出现在桌子上的笔记本，正要翻看，那人却是抓住了时青的手腕制止了他，“等你回房间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时青应了一声后跟着那人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房门关闭，时青坐在床上翻开了笔记本，入眼的不是意料之中的资料和情报而是一篇日记，一篇绝笔日记。
今天是来到这个小镇上的第四天，我已经快疯了，卫星电话打不出去，镇上的人都太奇怪了，他们全部都是怪物，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已经第五天了，我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暴躁，今天有一个小孩子撞到我身上，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杀了他，我知道自己不对劲，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六天了，我尝试着离开这个小镇，但最后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房间里打转，真是疯了，我再也出不去了。
日记的内容越到后面越混乱，最后几页已经看不出什么内容，就在日记见底的时候，一张两指宽的纸条掉了出来，尚未干透的油墨书写这两个大字——快逃！
时青倒吸一口冷气，短短两个字让他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结论。字迹未干，说明是不久之前才写下的，而经手日记的只有时青和那个接头人。一个恐怖的猜想正在成型，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原来的接头人被掉了包，而是接头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不然怎么解释对方塞给自己日记的行为？
察觉真相的时青没有出去寻找接头人，现在这个时候出去，恐怕连对方的尾巴都找不到。时青合上日记，坐在床头默默思索着，小镇的一切都可以归功于黑雾的作用，而让时青不解的是，黑袍人这么做的意义，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时青知道黑袍人酷爱那种大规模的屠杀，对方似乎很乐衷于从中获取快感，像这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事情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也没有必要，毕竟对方实力摆在那里。当然不排除黑袍人有其他目的的可能。
或者…在地球上并不止存在一个黑袍人？
后面的猜想让人背后发凉。
但这一切的真相会在他进入福利院的时候大白于天下。
回神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漆黑一片，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晚上。
现在是晚上的八点，距离时青进入小镇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疲惫涌上心间，虽说有光的加持，但在经过连续三天的长途跋涉后时青还是感受到了疲惫。就着身上的衣服，时青半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开始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