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存在,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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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米的高空之上，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正发出阵阵的音浪。
“噢噢……我还是第一次坐军用直升机，竟然能飞的这么高。”
坟某趴在直升机的防弹玻璃窗上，看着窗外蔚蓝而空旷的广阔空间，发出一阵阵感叹。
“……你呢？”
邹胜靠在座位上，双手抱胸看着坟某。
“你自己的话，又能飞到什么高度？”
对他而言，眼前的这个机器人……以及其他几个涉及藤蔓空间的人，按照这个自称坟某的家伙所说，他们所拥有的力量都已经达到了超人的境界。
他几乎默认了他们会飞的可能性。
“我不会飞啊？”
坟某回过头。
“你不会飞？”
邹胜愣了一下。
“我觉得我们几个没一个会飞的。”
“……你这样的机器人，不应该有什么火箭鞋之类的东西，能喷着火带着你飞起来那样吗？”
“……sir，你要相信科学，我这个尺寸的机体是没有空间能搭载足够带着两百公斤的重量飞起来的热能推进器的，我只能稍微降低受到的引力来高跳而已。”
“降低引力就很科学了吗……那你在这种情况下能跳多高？”
“只有两千米左右，sir。”
“什么叫只有……”
“哪怕我拥有着超凡的力量，在你们的世界，凭自己的力量全力之下也只能来到两千米的高度，而后就要开始坠落。而你们没有任何特殊力量，仅仅凭着你们有限的认知，智慧，体力和资源，就能够来到四千米的高度……甚至还不是你们的极限，你们甚至能够离开这颗星球，在宇宙中游荡，最可贵的是，这种成果并不只属于某个个体，而是只要满足一些可以达成的标准的群体就能够享受。”
坟某坐回了座位上，看着邹胜。
“这就叫【只有】，sir。”
“……”
邹胜呆住了。
面对这个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存在的评价，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
对方觉得这边才是不可思议的。
没有理会呆住的汉子，坟某只是像是说了一些无所谓的话语一样重新看回了窗外。
它没有说谎。
科技从来就不是可以小看的东西。
哪怕是当下这个发展程度的物理世界，所拥有的科技也已经足够对二级存在造成威胁。
原子分裂。
这个时代应该已经有了能产生这种反应的技术。
哪怕是黄道这样拥有不低的存在强度的二级存在，也只能控制到分子层面的现象。
这就意味着，黄道也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核爆。
而二级存在再怎么能主观影响客观，再怎么能降低其他存在对自己的影响，当核爆释放的能量足够的大，足够的快，大到能够抵消它们降低的影响，快到能够超过它们的思维速度，剩下的能量就足以彻底杀死一个【普通人】。
甚至，哪怕是坟某当下没有被世界压制的三级存在，实打实不作防地承担下核打击也不能做到毫发无损。
这个时代的技术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宇宙时代，以及……自己这身机体那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原本模样。
存在等级的差别，并不仅仅在于存在量和影响能力上，更在于对存在的认知能力的质变。
高等存在，如果拥有智慧，就能够更容易地观测，分析和认知其他的存在，以此带来更多的见闻和智慧。
那个时候，坟某拥有着首屈一指的四级存在，却仍然无法解析那台自己附着的机体，只能将它彻底的简化，将真实的姿态隐藏。
而当它能够观测机体的结构并且对其造成影响，这又意味着一件事。
那台机体的存在等级是低过它的。
实际上，坟某也清楚地感觉得到，它只有区区的一级存在，最低等，只能单方面被高等存在影响的等级。
而当一个四级存在无法理解一个一级存在，这又意味着另一件事。
它只有一级的存在等级，却拥有着五级的存在强度。
一台以凡躯超越世界的机械。
“……”
坟某思考着。
如果能够将它加以解析和修复，自己就能拥有匹敌最顶级存在的力量，不必再像现在这样，为了应付不知何时到来的敌人，为了一些低微的二级力量火急火燎地去为难几个小辈。
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某。”
一些声音闯进了它的传感器里。
“喂，坟某，别发呆了。”
抬起头才发现，邹胜正皱着眉头看着它。
“……怎么了？”
“到了。”
邹胜看着窗外上升的云层，又看向了下方逐渐呈现在眼中的城市。
“新谐市，到了。”
他把视线移到了坟某身上。
“接下来怎么行动？”
“嗯。”
坟某结束了没有意义的思考，应了一声，解开了腰上的安全带。
“我要先下去，你们先保持这个高度待机吧。”
“原因？”
“安全，sir。”
“……”
其他的队员一同看向了邹胜。
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令它揉了揉太阳穴。
看这家伙的意思，是打算自己解决的差不多了再喊他们去收尾。
合理，是很合理没错，对超自然力量没有经验，他们下去确实很危险。
可是这样岂不是显得他们就像是没干什么事一样……
“罢了，大家的安全要紧。”
他抬起头。
“拜托你了。”
“明白，sir。”
“给它准备降落……”
邹胜开口吩咐，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逐渐从机舱里像是进入了沼泽一样地沉了下去。
“……”
“……”
“……还准备吗？长官？”
“……”
邹胜捂住了脸。
“什么科技能做到这种事。”
——
破风声在传感器中不停呼啸。
两百公斤的机械头上脚下地坠向了大地。
如那个汉子所说，这个城市的尺寸，哪怕算上几个区和分散的镇子，也不如藤蔓封锁的城市的一半面积。
“嗯……多少省事些。”
说着，数据意识的存在在下坠的途中释放了出去，扫过了这个小城。
……
“？！”
酒吧里，缩在角落抱着双腿的李文宾瞳孔一缩，抬起了头。
“谁？！黄道？坟某？这个感觉……后者吗？黄道输了吗？”
“它在找谁……这么大张旗鼓地观测……我？还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找我们……”
“怎么办……要反击吗……？”
他抱着脑袋，喃喃自语，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不……这里还是逃走好一些……是了……该走……”
“嗯……这我是没想到的。”
“……！”
随着合成音的响起，李文宾看到一个影子随着阳光射了进来，拉得很长，贴在了墙上。
那是，一个穿得很严实的影子。
它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出现，没有一点征兆。
“我也没想过一次可能找不到你，毕竟你可能利用反向思维来进行一些预判……或者在感觉到我之后立马离开，嗯……”
白色的身影走进了螺旋状的酒吧，没有看向他的方向，却说着跟他有关的话。
“坟某……”
“虽然也想过你作为刚拥有力量不久的新手，判断可能会不准确，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连判断都下不了，更没有任何作为……你恢复的记忆对你来说影响那么大吗？”
坟某扫视着酒吧里如同植物人一样的人们。
“……你为什么要找我？”
李文宾不想听坟某的长篇大论……不如说，此时此刻，除了它的目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我来取你的手指。”
“什么？！”
李文宾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暴躁。
“你要抢我的力量？！”
“可以这么说。”
“可你妈的屁！你这畜生不是够强了吗！惦记我干什么？！你把我的力量拿去了我该怎么办？！等死吗？！还是等着被逮捕然后判刑？！”
“那是你的问题。”
坟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我的问题……我的问！问你妈！你们这些杂种眼里就只有自己！你们才是该死的那边！”
“有什么不妥吗？”
白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们两个之中有一个会死在这里，那也只会是除了哀嚎和叫骂之外什么也不做的你。”
“你……你……你不要过来！”
毫无感情的合成音让李文宾感到了恐惧，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拥有的力量，只能松开抱着双腿的手，抓起旁边的呕吐物扔向对方。
只是，那些东西连碰到对方都做不到就已经凭空消失。
“我来告诉你什么东西才该死吧。”
坟某没有急着对李文宾动手。
它在观测李文宾的思维。
他的思想，意识，深层次的记忆。
不用力量反抗，李文宾此时不过是一个一级的普通人罢了。
而它需要的却不是一根没有被激发力量的右小指。
于是，它开口了。
“一个存在的诞生，是为了存在下去，它可以，也应该以一切方式存在下去，虽然可能在你们的认识里比较反道德，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却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就是，平庸，也是绝大部分存在的形式基准。”
“而有另一部分存在，拥有着善恶的观念，对它们而言，存在的行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过大部分情况下，它们的善恶观和大多数智能世界的基准没有太大差别。”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因为盗窃行为被自己的亲人撞见和声张就将其杀害，肢解，藏匿的你，哪怕我作为一个存在能理解你的行为，但是在我的价值观里，你也是真正该死的那一边。”
“！住口……”
李文宾的眼神从恐惧转变成了恼怒。
“我说错了吗？眼里只有自己的东西？”
“我叫你住口！”
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那你就需要向对待你的妹妹一样的，对我做出那些行为。”
“你……”
“抬起板凳反复，反复地砸烂我的脑袋，用菜刀一刀一刀砍开我的关节。”
“给我……”
“要记得，保持灿烂的笑容。”
“死——”
意识释放而出，以李文宾为中心的一切事物——空气，钢铁，岩石，电流等等，如同锋锐的刀刃一般一并挥砍向了坟某。
然而，仅仅出动了不到五十厘米……距离坟某还剩下三米以上的距离，它们就已经伴随着前进土崩瓦解，然后凭空消失。
“……”
李文宾愣住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些……东西。
以及，坟某那不知何时覆盖了自己意识力量的【主观意识】。
“——而在那之中最该死的，是对自己不能理解的存在胡乱进行敌对接触的家伙。”
“——”
李文宾的身体在一瞬间撕裂，喷出了大量的血液，内脏，骨骼和碎肉。
空气，灯泡，桌椅，大理石砖等事物在皮肤下代替了它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