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机器人也想驾驶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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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天际下，闪烁的红光和刺耳的警笛声响彻着泛着橙红的水面。
“……”
我是坟某。
“——”
“敌袭！敌袭！”
“快把它找出来！”
“狗屎！哪里来的攻击？！”
“好像是宇宙来的……”
“宇宙？！东部联合的人连能单机突破大气层的机体都造出来了？！”
“不知道啊！而且雷达显示这台机器很小！跟人一样小！所以我们的放空炮没能把它打下来！”
“该死！维修部的人呢！”
“正在和医疗部一起救火和救人！”
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在我周围回响着。
嗯……
这座被五十根钢架架起，设立在彻头彻尾被水所包裹的星球上的，粗略计算该有八十万平米的机械平台，像是露天军工厂的地方。
不远处……大概离我六百米左右的距离的地方。
应该是个燃料库。
它，正在燃烧。
猛烈地燃烧。
“————”
啊，对，还伴随着时不时的燃料爆炸。
“找不到啊长官！”
“对方机体搭载了光学反射！都戴上热成像目镜！”
啧。
我好像惹事了。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我离开了反转宇宙的世界之后来到了另一个宇宙世界，检查完引力情况和确认了这个世界的压级为存在等级一之后开始了宇宙漂流。
有了上一个世界的教训，我关闭了表层意识，只留下一个【寻找有文明的星球】的指令，把事情交给了随时可以通过变身补充燃料的机体之后就睡大觉去了。
我甚至梦到师傅要带我去逛青楼。
说来奇怪，明明我是个机器人，却还是对此来了浓厚的兴趣……是因为人性化程度太高吗？
怎样也好，因为跟着我就被警笛声吵醒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长官！发现目标！”
“射击！”
“我投降！”
面对十几个将我团团围住，手中用能量罐代替了弹匣的枪械从头到脚地瞄准我的，穿着比我还自闭的厚实灰色装甲的人形物体，我把变身生成的光学反射涂层消除，举起了双手。
……这样的局面。
——
燃料库的大火在焦躁的怒骂和这颗星球稀薄的氧含量中被扑灭，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一个个身着装甲的身影被从倒塌的钢架下拖出后，立刻生龙活虎地加入了残局的收尾工作。
忙碌的平台上，只有两个身影几乎没有动作。
一台没有外壳，只有简易的骨架，外露的动力炉和走线随意的导能管的人形机械正被方形一体化的机械镣铐锁住手脚，坐在一把折叠椅上，它的对面，隔着一把折叠桌，坐着一位两米以上的装甲人形。
装甲整体呈现出一种四四方方的形象，头盔也好，胸甲也好，臂甲腿甲也好，除了关节之外的部分清一色的如同层层叠叠大小不一的盒子一般，也因此造成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厚重的视觉观感。
反观对面的机械，看上去就是骨瘦如柴，弱不禁风，比人形整整小了两圈。
而这个机械，就是自闭服和面具被扒光的坟某。
“……这是否有些不人道？”
冰冷的夜风带来了水汽，又带走了坟某机体上的温度，
一层白霜立刻攀附在了它的液晶屏幕上。
“我没把你脑袋以外的部分通通拆掉就是最大的人道，AI。”
把视线从桌上的一台巴掌大，带有电子屏幕的机械上移到了坟某的身上，装甲的人形确认了它的身份。
这台仪器有着阻断远程信号的功能，既然启动之后眼前的机体还能交流，就意味着它并不是由谁在远程操控。
但这却不能排除间接操控的可能。
“说，谁派你来的？”
“就……我……自己来的……”
一丝干了坏事的紧张感让坟某低下了头。
存在等级被压制，并不单单是对其他存在的影响力降低这么简单。
它还意味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存在被迫匍匐于地面。
曾经一眼望去，只看到山河壮丽，板块浮沉，无尽穹宇。
如今，却只能看到人间冷暖，喜怒哀乐。
若本身就是邪恶，或者没有对错观念的存在，这也大差不大。
然而，坟某却接受过虽然灵活却也蒂固的道德观，是非观，善恶观的教育。
于是，一种【做了错事】的感觉出现在了它的处理器中。
然而，这一动作在对方眼中，却是掩饰什么的不自然动作。
但是，一个AI，却不应该有这种人性化的动作。
“诱导动作？还是真的技术奇点？不管是哪边，你的保密工作都做的不错嘛。”
“不是，我保密什么了？”
“你保密了什么，等我把你的脑袋撬开，删除掉你之后，就可以从你的数据库里找到答案。”
“你说话好他妈恐怖，我要求你立刻撤回。”
“——”
人形握住拳头，又猛地松开，五根笔直纤细的激光束从掌底射出，连接着五根手指的顶端。
跟着，它把一根手指按向了折叠桌，毫无声息地，在一小团白烟
冒起后，折叠桌的一角带着熔化的红光和整齐的断口掉到了它的脚下。
“……”
坟某看着桌角。
“……”
人形看着坟某。
“其实，我是东部联合派来执行破坏任务的机器人，不过比起起到多少破坏成果，更多的是想向你们展现出他们有这么干的底子。”
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内容，坟某立刻编造了一套并不存在的经历。
比起怎么抵抗【开颅手术】，屈打成招实在是简单的多。
“……”
再次握拳，张开，人形手中的激光束只剩下了一丝空气中的温度。
“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往战争中投入大型机器人就算了，小型机器人也造出来了。”
“大型机器人？”
坟某看向对方。
“你不知道？”
“我一个做完任务就等死的机器人他们跟我说干什么。”
坟某往折叠椅上一靠，嗤了一声。
“看样子他们没想到你的AI会成长到这个地步。”
人形也靠在了椅子上。
“你对此很感兴趣吗？”
“很感兴趣。”
“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作为交换，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
“我要你反过来摧毁他们的机体格纳库。”
“我……”
“当然，这不是建议，而是说明你的情况。”
“什么意——”
“——”
话还没说完，坟某就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它的后脑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不到四厘米的三角形装置，装置的三个角死死地卡在它的头部外壳上，在一瞬间释放了超过1000伏的电流，烧掉了坟某的处理器。
“准备好了？”
人形看向了坟某的身后，一位白色同款装甲的人形放下了手里刚射出点击装置的小型枪械。
“是的，随时可以再编辑它的数据。”
“嗯，把它抬到格纳库去。”
——
距离燃料库五公里的五层方形钢铁建筑中，在第二层的一个挂着【数据库】牌子的房间里，白炽灯下，没有窗口的房间里，坟某的躯体正被放置在一张缠绕着三层束缚带的床上，它的头部被打开，几根数据线连接着它的处理器和旁边折叠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嗯……主要的数据全部缺损，你们用的电伏太高了。”
同样穿着白色装甲的另一个人形发出了有些苍老的声音，看着电脑屏幕上混乱的图样和文字，以及小窗口里的数据串。
“那备份的数据呢？”
审问坟某的人形在一旁发问。
“打不开，我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技术上的锁，东部有厉害的角色啊。”
电脑前的人形摇了摇头。
“不过好歹，你的你的基本要求……给它输入指令让它重新作为任务机械运作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
“不过有另一个问题。”
“嗯？”
白色的人形看着坟某的躯体。
“这台机体，从骨架结构上来判断只不过是一台工程式机器人，既然东部派它来是为了进行破坏工作，为什么不干脆给它换上军事机体呢？”
“它们对这家伙也没有多少信任，也或者是不希望我们能从它这里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灰色的人形双手抱在胸前。
“不过既然他们不想这么做，那就由我们这么做好了。”
“你的意思是？”
“把它的AI搭载到【阵雨】上吧。”
“你疯了？那玩意可是我们的王牌。”
“去他妈的王牌，一台没人打得出去的王牌。”
灰色的身影咂了一下嘴。
“东部的混账把战争变成了胡闹，开发出需要人为控制的巨型机械投入战场，用能武装一整个部队的资金打造出仅仅一体的兵力，偏偏这种东西又确实拥有着超过部队作战的性能，让西南北中四部不得不照做，到头来，战争变成了以一个驾驶员和一台机械左右正面占局的东西……”
“往好处想，这样也多少减少了人员伤亡嘛。”
对于灰色人形的抱怨，白色人形反而不以为然。
“我不承认。”
“——”
灰色人形回过头，一拳锤在门上，十厘米厚的防盗门立刻凹陷，扭曲，精密的电子锁一边报错一边逐渐熄灭，最终，整扇门倒了下去，砸在了钢架铺就的走廊上。
“至少我也不能承认，不能认可，那些坐在机体里高枕无忧，只需要思考自己怎么活下去就行的混蛋在我们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消耗品面前用更高的职位和待遇耀武扬威。”
“我至少也要证明，只要有一个听话的AI，不需要那帮废物也能左右战局。”
“哈……人家都死了小半个月了还惦记着呢。”
白色的人形耸了一下肩膀。
“比起你们的待遇，你最好早点安排给我换一扇门，不然你们的首席工程师说不定哪天就要死于测试武器导致的辐射外泄。”
“我会的，而现在，你给这家伙的新AI一条死命令。”
“用任何手段也好，摧毁东部联合的王牌机体【清风】。”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白色的身影开始操作起了电脑。
“……”
灰色的人形走出了数据库，抬头看向了格纳库的中央。
格纳库的房间……或者说给人活动的部分，每一层也只有一个凹形的范围而已。
而那巨大的凹槽，则是被各种各样的悬挂器，伸缩台，以及最中心，最核心的……
——那伫立着，被活动钢架【收押】，银白色的，三十米高的人形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