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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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侯村长, 居然这么难缠！种植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暗叹息一声, 不得不拿出了他们的心理价位。简单来说，虽然因为大环境影响, 蔬菜滞销了, 但他们种的可都是高品质的无公害蔬菜, 也不可能真的血亏大甩卖。所以, 种植户们还是希望, 侯寨村能够按照以前菜贩子给他们的批发价，把这批蔬菜给收了。侯天保冷着脸拉开了椅子。“是咱们侯寨村太穷了，实在高攀不起！吃不起你们的高价菜，今天耽误大家时间了，再见！”这下子县领导的面子也不管用了。种植户们瞬间慌了。可是这一次, 无论他们怎么围追堵截, 侯天保就是不肯回去！都滞销了，还好意思要以前的价格？侯天保不是喜欢趁火打劫的人, 只是他们种地的农民都知道，这已经烂大街的蔬菜, 和刚上市的时令蔬菜相比, 那肯定是时令蔬菜更值钱呀。远的不说, 就拿他们乡下来说，开春自家菜园子里的辣椒还没结果子的时候, 集市上的新鲜辣椒要卖到五块钱一斤！可是等各家菜园子里的辣椒都长出来了，你还想卖五块钱一斤？想得美！两块钱一斤都没人要！赶上集市快散场的时候, 有些菜农不想挑着菜回去, 辣椒论堆卖, 折算下来才几毛钱一斤！你们现在想把几毛钱一斤的滞销蔬菜，当成几块钱一斤的畅销货卖给我们村？你们看劳资像是老年痴呆的样子吗？这一次，无论宣传部和种植户们怎么挽留，侯天保死活要走，最后终于在江思远和方宸这两个“左右护法”的保护下，强行突破了包围圈，一溜烟打车跑了！隔天，听说侯寨村从县城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搞到了两车蔬菜，已经开始生产泡菜了，当天去开会的种植户们彻底慌了。就这样，他们还觉得自己没错呢。“这个侯天保！脑子有病吧？花的又不是他家的钱，看把他给心疼的！”“就是！我看网上那些助农产品卖得也不便宜嘛，给我们收购价高点，回头他们再把卖出去的价格往上面涨个几块钱，这钱不就赚回来了？”“就是呀，反正花的都是网友的钱，那些城里人每个月几千上万的工资，还差这几块钱吗？”一帮人凑到一起抱怨了半天，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再看看自家的蔬菜大棚，里面的豆角黄瓜什么的，再不摘，长老了就只能砍下来喂猪了。咬咬牙，种植户们干脆跑到侯寨村，想再找侯天保谈谈。这一次没人再敢说什么“按照以前的批发价”了。长豆角不管大小，一律五毛钱一斤。嫩仔姜稍微贵一点，一块二一斤。白萝卜和青皮萝卜都是两毛钱一斤，胡萝卜三毛，卷心菜最便宜，一毛钱一斤！最贵的就是小米椒了，这玩意儿储存周期长，就算侯天保不要，大不了种植户
们费点功夫，把小米椒摘下来，找了冷库存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兴许也能卖个好价钱。但，怎么说呢，做农业的，变数太多。就算你现在花钱租了冷库，把小米椒储存起来了，谁知道等过年的时候，又是什么行情？搞不好到时候挣的钱，还不够冷库的租金和交电费的钱呢。侯天保这次不惯着他们了，仗着自己这边占着理，楞是跟他们磨了半天嘴皮子，把小米椒的批发价压到了三块五一斤。即便如此，侯寨村的大规模收购，也算是救了这些种植户一条命！没有菜贩子来收菜，他们种的菜，就算是自己拉到当地农批市场去，扣掉运输费、入场费、损耗之类的，最后卖出去的价格，搞不好还没有直接卖给侯寨村的高呢。更何况，侯寨村这边听说是打算办个泡菜加工厂的。也就是说，只要这个厂子办起来，销路打通了，以后肯定每年都要大量收购各种新鲜蔬菜。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多了一条稳妥的销售渠道。想到这里，种植户们不再犹豫，纷纷和侯寨村签订了蔬菜订购协议。卫昇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一场公益助农行动，最后居然以这般狗血的姿态结束了。这下子，就连J省电视台都懒得宣传了。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免费帮当地的种植户们宣传一下他们的无公害蔬菜。可转念一想，卧槽！要不是侯天保为人厚道，不肯跟这些人同流合污，搞不好他们这次还会被对方狠狠坑一把，这“助农”的心思，顿时就淡了。有些人，是真的不配得到别人的善意。没人愿意被人当成冤大头。汪群冷笑一声，让宣发组撤销了所有关于“爱心助农蔬菜”的宣传推广方案。其实，本来他们已经和J市教育局商量好了，等元旦假期的时候，以学校为单位，组织一场大型的“一对一助农公益行动”，到时候全市各大中小学会组织一批小义工，帮助当地种植户采收滞销蔬菜。这样一来，剩下的蔬菜，种植户们可以直接卖到各大中小学食堂，学生们能吃到亲手采摘的蔬菜，滞销的蔬菜也卖出去了。更重要的是，组织义工帮忙采收蔬菜，是不需要额外支付人工成本的。教育局能借助这次大型助农活动，向社会展示劳动课给孩子们带来的变化。电视台也能借着公益助农活动，提升品牌价值和节目形象。最重要的是，原本寂寂无名的蔬菜种植户们，经过这样一次大规模宣传之后，至少在本地，肯定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个蔬菜种植基地，知名度提高了，还愁没有菜贩子闻风而至吗？只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刚做好的推广方案拿出来，就被自己的“帮扶对象”给背刺了……这还帮个屁啊？你丫的还没火起来，就想拿我们当肥羊宰，真要是通过他们的宣传出了名，到时候为了能多赚点钱，再闹出什么“以次充好
”、“缺斤短两”的丑闻，那不是把他们这些主办方往火坑里推吗？想到这里，汪群顿时怄得不行。“消消气吧，哪里都有好人，也会有坏人。换个角度想想，至少我们帮侯寨村没有帮错，关键时刻，人家侯天保村长连生意都不做了，也要保护我们，所以你看，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很讲良心的。”欧阳夏安慰汪群。“老村长确实是个好人，希望那些种植户不要辜负了他这番好心。”汪群感叹道。临近元旦，《我陪兄弟回老家》节目组，再一次来到侯寨村，开始了新一期的节目录制。山里的气候变化非常快，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这次再来，山上居然飘起了小雪。“今年这天气太不正常了，下雪都比往年提前了一个月。”负责开车的司机忍不住感叹道。然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司机发愁的是下雪后就会结冰，结冰了，路上开车就很危险。喜欢搞事情的导演和摄像们，却情不自禁地击掌欢呼起来。导演：“太好了！到时候雪景安排起来！策划呢？赶紧过来改一下脚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在下雪的时候做的事情，给嘉宾们安排一下！”摄像：“让嘉宾们换上颜色鲜艳的衣服吧？这样到时候拍雪景更好看！”司机：“……”毁灭吧！赶紧来一场特大暴雪，劳资把车开沟里去！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一车人热热闹闹地进了村。半路的时候摄像还下车拍了一下改造后的村道，果然宽敞得连大巴车都能进村了。今年冬天的侯寨村，格外的热闹。让大伙儿惊喜意外的是，村里居然多了好多陌生面孔的年轻人！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年因为大环境不好，很多进厂打工的都没赚到多少钱，正好这时候，他们听说老家上电视出名了，又要在村里办个加工厂，家里的老爸老妈在村里打零工，挣的居然比他们在城里苦哈哈打螺丝还多！那还等什么？反正年底本来也是要回老家过年的，厂里也进入淡季了，还不如趁早回家，在家里吃好喝好，说不定挣的还比在外面多呢。就这样，第一批脑子灵活的年轻人，火速扛着行李返乡了。回来之后，现实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村里正是急缺人手的时候！侯朋飞夫妻俩的竹木加工厂，依然销售火爆，咳咳~毕竟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了，各种监督孩子复习功课的“揍娃工具”正是畅销的时候！下雪后，老人们进山砍毛竹就比较危险了。正好村里的年轻人回来了，侯朋飞一口气雇了十几个青壮劳动力，替厂里进山砍毛竹。侯寨村家家户户都有毛竹山，侯朋飞自己家的毛竹山砍完了之后，干脆也不包山了，直接在村里收购毛竹，让大家到自家毛竹山上砍毛竹卖给他。听说勤快点的人家，每天光是卖毛竹就能赚好几百块钱！力气大的进山砍毛竹，
力气小的女孩子们也不闲着。白天到泡菜厂打工，帮忙处理做泡菜的食材，一天做满八个小时，就有一百块钱，活儿也不累。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塘周围，一边看电视，闲话家常，一边扎竹丝、做竹编，手速快、人口多的家庭，每天光是加工竹丝卖给加工厂，也能赚个两三百元……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的侯寨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有老人和留守儿童的“空心村”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听说在老家也能挣到钱了，纷纷扛着行李，从全国各地的工厂回到故乡。就连村长侯天保的腰杆子都挺起来了！以前他们村都是老弱妇孺，出去跟人打交道，就算吃了亏，也只能认怂，毕竟村里实在是找不出几个能打的。现在不一样了，谁再敢欺负他们侯寨村的人，侯天保绝对让他们知道，侯寨村的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看到老村长身后跟着一帮壮小伙，汪群也忍不住乐了，忙走上前去，和老村长来了一个老友重逢的拥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上一次分别也并没有多长时间，再次见面，侯天保却感觉一切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他老人家最近的泪点有点低。孩子们都回来了，他每见到一个，就要忍不住泪目一次。现在看到节目组也回来了，老村长热泪盈眶，忍不住和每一个熟悉的人都拥抱了一下。汪群也忍不住偷偷擦了擦眼睛。经历过无良种植户的算计，才愈发凸显出老村长的仗义和厚道。正是因为有了侯天保这样忠厚善良的人，他们才能继续相信，大部分农民，还是正直善良、能够明辨是非的。虽然原本计划好的助农公益行动半路夭折了。可节目组和侯寨村的关系，却在无形中变得更好了。唯一可惜的是，之前他们租住的那户人家，听说村里能挣钱，都从城里回来了，他们不得不重新换了一户人家借住。这户人家的房子就没有之前好了，就是山里最常见的泥砖房，一层半的格局，不过因为主人家常年在外打工，两大袋竹炭过来，说是给他们烧火做饭用的。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就只能分散借住在其他村民家里。看着家徒四壁、穷得连老鼠都懒得在这家打洞的老宅，节目组四个嘉宾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娇生惯养的陈梦洁差点当场泪奔。“床都木有~嗝~晚上咱们睡哪啊？”章泽轩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窗户上的玻璃都破了，晚上睡这里不会冻死吧？”就连从小在农村长大、吃过不少苦的欧阳主任都忍不住面色发青。他不怕吃苦，但是怕鬼啊啊啊~脚底下咯吱咯吱响的木板，穿堂而过的阵阵阴风，还有鼻尖传来的老木头腐朽的味道，无不在疯狂暗示他，这老房子估计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晚上搞不好还会有什么“好朋友”会在他们身边飘来飘去……就在卫昇打算卷起袖子，和小伙伴
们一起改造老宅的时候，侯天保去而复返，带着几个婶娘嫂子，手里端着塑料盆，拿着抹布，还扛了一大卷塑料布过来。“实在对不住，现在村里真的找不到没人住的房子了，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两天，你们等着，我找人给你们打扫一下。”说罢，侯天保就带着一帮人，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碎掉的窗玻璃全部敲碎扫出去，来不及买玻璃装上去，侯天保就拿透明的塑料布，把窗户都钉了一遍。这样晚上就不会有寒风吹进来了。屋顶的蜘蛛网全部用竹扫把打扫干净，墙上的灰尘扫一下，刷了一层报纸。地上的木板也扫干净，拿清水拖了两遍，有些松动的地方，也用钉子重新钉了一下……“我们也来帮忙吧！”卫昇第一个卷起了袖子。其他人忙跟了上去。这原本就是他们要住的地方，现在村里人都来帮忙打扫了，没道理他们跟大爷似的站在旁边围观呀。跟拍的摄像一看，这么大的阵仗，他一个人拍不过来呀，连忙打电话请示导演。过了一会儿，就连节目组的人都跑过来帮忙了。真是好一幅老宅改造经典名场面。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都快笑疯了。别的综艺火了之后，嘉宾们的住宿条件只会越来越好，有些财大气粗的节目组，还会转战到国外去拍摄取景呢。《兄弟》节目组倒好，眼看着他们帮扶的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他们自己反而一期不如一期。这次住的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下次不会直接切换到荒野求生剧本吧？坏心眼的观众，忍不住点了个关注，暗搓搓等着看笑话。而在包罗万象的网络世界里，一些爱好奇特、喜欢看老宅改造的网友们，莫名其妙就被大数据推荐到了这个神奇的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