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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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康是看了网上的视频, 才知道他妈搬到了东乡镇双溪村民组，而且，村里和节目组几乎包办了搬迁户所有的安家开支！也就是说, 市里给他们的十万块钱安家费，他妈应该一分钱都没花出去……现在天气热起来了, 黄康在外面躲债, 连最便宜的地下旅社都没钱住, 春天睡在桥洞中刷到本地热门上关于黄柏村整体搬迁的视频, 点进去一看, 没想到郎山那个地方居然一点都不像传闻中说的那么穷！他妈和村里其他几个沾亲带故的, 一起被分到了双溪村民组的几栋闲置民房，这个村子在一处环境清幽的山坳里, 两条小溪从两边的山上流下, 汇聚到村里的河道里, 所以得名“双溪”。看到他妈一个人住着三间宽敞的泥瓦房, 房前有清澈的溪流, 屋后还有一块菜地，最关键的是房主还不要一分钱房租，连自家的山地都免费给他家种, 黄康眼前一亮，当即就决定去东乡镇投奔他妈！他妈从小就疼他，肯定不会不管他的。而且郎山那么偏僻, 只要录节目的时候他藏起来, 别让人看到了, 那些债主根本就不会找过来。到时候他再让他妈把那十万块钱安家费拿出来, 给他在乡下做点小生意，不比在外面流浪舒坦？就这样，黄康顺着视频里的线索，找到了他妈现在住的地方，自说自话的就要住下来。……亲妈孤身一人搬到山里的时候不闻不问，眼看着她过上好日子了，居然找上门来，张口就要把她留着养老看病的钱拿去做生意？这些年，黄康借口要创业做买卖，从他们手里骗走的钱还少吗？黄婶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就想去揪打儿子。谁知眼前一黑，居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周围的邻居们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把黄婶抬进了屋。刚巡山回来，拎着一篮子野生香菇来看他干娘的郎冬阳，远远看到有人把他干娘给气晕过去了，这还得了？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卷起袖子，冲过来就揪着黄康的衣领，狠狠爆锤了一顿！别看黄康长得比郎冬阳高出一个头，论武力值和身体素质，三个他捆在一起，都比不上常年巡山的护林员郎冬阳。“你敢打我？好！你给我等着，我去派出所报警！你丫的等着蹲号子吧！”黄康捂着被打肿的脸嚷嚷道。“好！你去报警！正好我也要去报警，敢跑到我们村里来敲诈勒索？我看看咱俩谁关的时间更长？”郎冬阳都被气笑了。别人怕进派出所，他们护林员可不怕。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常年在山里巡逻，遇到偷猎的、乱丢烟头、生火露营的，劝阻不停，动手那还不是常有的事儿？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拎着扫把的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黄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妈拿扫帚打得抱头鼠窜。“我让你报警！好！你去报警啊！
正好让警察把你抓起来，叫你外面那帮债主过来找你讨债！”“还敢欺负冬阳？他可是你弟弟！”啥玩意儿？黄康惊疑不定地看着站在旁边的郎冬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家不是只有他一个独生子吗？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弟弟？难道是他妈在外面……黄康在村里闹腾了一番，不但一毛钱没捞到，还被郎冬阳带着人赶出了村子。他不知道的是，本来他要是能好好跟黄婶认错，答应以后留在村里安心种地过日子，黄婶手里那笔安家费，原本就是想留给他还债的。只可惜，儿子见面后，第一件关心的不是她这个亲妈的身体，也丝毫不在乎她一个人搬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会有急用钱的地方，张口就让她把钱全部拿出来给他。一瞬间，黄婶整颗心都凉了。她知道，这个儿子，怕是不能要了。这天下午，黄婶让郎冬阳骑摩托车带她去了镇上的信用社，把卡里原本留着给黄康还债的那十几万元，拆分成一万一张的定期存单，全部存了起来。“干娘你早该把钱存定期了，咱们山里花销少，把钱存起来，每个月利息都够你平时生活开销了。”见她终于想通了，郎冬阳是真心为黄婶高兴。不知道为什么，摸着厚厚一叠定期存单，这一刻，黄婶觉得它们比亲儿子更像是自己下半辈子的依靠。听着郎冬阳的话，黄婶也笑了：“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存款利息拿来做生活开销，我再养两头猪，十几只鸡，平时肉也不用去买，其实住在山里挺好的。”其实黄婶心里还有个想法，她打算以后每年都养2~3头猪，杀一头做腊肉自己留着吃，剩下的卖掉，等过两年郎冬阳结婚的时候，她这个做干娘的，总得随个大红包，尤其是听说郎冬阳他妈打算让他找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入赘，黄婶更加担心了。一看到干儿子整天没心没肺的傻乐呵，黄婶就不禁担心他以后入赘会被欺负，她想着，入赘和嫁人差不多，手里总要有点钱，在“婆家”说话才有底气。黄婶打算至少给郎冬阳包个一万块钱压箱底，万一女方太欺负人了，她干儿子起码有底气离家出走，咳~一场短暂的闹剧开场后，第三集以黄婶的觉醒为起点，全景展现了黄柏村落户郎山后的崭新生活。这里真的像宣传里说的那样，山清水秀，空气特别清新！黄柏村的村民们，喝了几十年被农药污染的地下水，第一次尝到郎山这边的山泉水的时候，简直感动到哭出来。这里的山泉水太好喝了，尤其是从石头缝里流出来的山泉水，清澈甘甜，本地人上山干活从来都不用带水的，都是直接捧起山泉就喝。这里的空气也没有农药的刺鼻味道，每天早上醒来，站在门口，呼吸着富含草木清香和负氧离子的新鲜空气，感觉之前一直黏糊糊的肺部和呼吸道都一下子畅通了
。环境好了，心情也好了，现在黄柏村的村民们，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挣钱。卫昇让公司的项目孵化组特意来了一趟，面试后，暂时选了四个人，轮流值班，拍摄慢病患者的求生日常。这些年国内的慢病患者越来越多，很多人对这个群体都很好奇，当然了，这种好奇，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忧。毕竟现在的“高科技食品”这么多，再加上环境问题影响，上了年纪后，很多人多多少少都会和三高之类的慢病打交道。与其到时候再去担心自己和病魔“单打独斗”，还不如先看看其他慢病患者是怎么生活的？就这样，这个定位奇特的账号，在节目组和卫昇等人的引流下，居然很快就做到了十万加的粉丝量。黄卫军和妻子丁春霞都是慢病患者。他们原本还有个儿子，当年也进了农药厂打工，后来莫名其妙得了怪病，头发指甲全部掉光，关节也变形了，不到一年就死了。儿子死后，因为夫妻俩还没来得及要孩子，儿媳妇没多久就改嫁到外地去了，老两口那时候还不知道有农药污染这回事，等他们知道的时候，他们也成了农药污染的受害者。夫妻俩除了高血压和糖尿病之外，还经常莫名其妙关节剧痛无比，黄卫军的指关节已经开始变形，头发都掉光了，只能剃了一个大光头。老婆丁春霞还有乳腺肿瘤，因为没钱做手术，一直都在保守治疗。搬到东乡镇后，因为一下子拿到了十万块钱的安家费，黄卫军立刻给妻子预约了肿瘤切除手术。幸运的是，手术非常成功，现在丁春霞已经出院了。能好好活着，谁想去死呢？看到了生的希望，现在的黄卫军夫妻俩，啥也不想，一门心思给自己攒养老钱。黄卫军以前学过木匠手艺，听说郎山村那边搞了个养蜂合作社，要招人做蜂桶，他就接了个活儿，帮人加工木板做蜂桶，做一个能赚十几块钱。丁春霞也托人给她买了三十多只小鸡养在家里。听说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猪，本地猪肉便宜，羊肉卖得贵，丁春霞立刻就和丈夫商量，等她身体好了，俩人就买几只羊回来养。山里各种草料一年四季都不缺，夫妻俩除了看病吃药也没别的花销，家里养上十来只羊，每年出栏一批，足够夫妻俩日常开销了……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养羊事业还没正式开始，直播带货事业就轰轰烈烈的发展起来了。卫昇让他们孵化这个账号，可不是为了卖惨找人捐款的，天助自助者，靠一次两次的募捐，只能救急，靠募捐脱贫那是想都别想！所以，粉丝量级做起来之后，卫昇再一次发挥了他“大忽悠”的神功，找了一些本身就有线上销售渠道的赞助商，为黄柏村的村民们拿到了第一批货源。就这样，这个关注慢病患者自救日常的账号，每天除了发布1~2个视频之外，还会安排参
与“自救计划”的村民上直播间带货。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放不开手脚，可谁知，就是这样朴素到毫无技巧可言的直播间，却让一帮从节目追过来的粉丝们越看越难受。他们本以为，农村老人没有退休金、一大把年纪还要种地贴补家用，就已经够惨的了，可没想到还有比这个更惨的！这个直播间里的老人们，因为农药污染，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故乡，他们中，有的子女早亡，没有儿女帮衬。有的甚至还带着小孙子、小孙女，自己连最便宜的止疼药都舍不得买，也要攒钱养孩子。最可怕的是，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至少两种慢病！肿瘤这个让普通人闻之色变的病症，在这些人身上，却根本不算什么。长年累月在体内积累下来的农药残留毒素，才是无解的剧毒！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种地、养猪、养鸡、做手工、直播带货……哪怕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他们依然没有放弃活着的希望。就像丁春霞在直播间里说的那样，他们难道不知道吃廉价止疼药对身体副作用很大吗？可那种价格昂贵的止疼药，拆开硕大的纸盒，里面只有几颗止疼药，对身体好不好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要是一直吃这种高价止疼药，他们没有病死之前，恐怕就要先穷死了。朴素的话语，对活着的强烈渴望，让这个没有小哥哥小姐姐，只有一群慢病老人的直播间，从开播那天起，带货成绩就一直在稳步上涨……一个月后。“黄叔，丁婶，您二位这个月的工资和绩效出来啦！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工资就会打到您和丁婶的卡上。”黄卫军接过他和老伴的工资条，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副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没想到他做了一辈子农民，临老了，居然还拿上了工资。只是，展开工资条一栏一栏看下去，越看，黄卫军越是不敢相信。“底薪两千元，这个没错的。”“上个月直播时长延迟共计47个小时，加班费共计940元，这个也没错。”“销售提成25790元？！大头你没算错吧？”看到销售提成一栏，黄卫军已经不淡定了。再看看后面，还有全勤奖八百元，当月带货前三名PK奖金8500元，单单是这个月，他们夫妻俩就赚了三万多块钱？！“嘿嘿~这算啥？等咱们这个账号粉丝越来越多，明年小满哥那边的土特产也能给咱们供货了，咱们赚钱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绰号“大头”的财务催着黄卫军赶紧签字，下午还有其他主播要来确认工资条呢。第二天上午，黄卫军的手机里，就收到了银行发送的工资到账短信。“春霞，你有救了！咱们有救了！”爬满了葫芦藤的篱笆墙边，老夫妻俩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