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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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和村里开了个会, 第二天，李雷和卫昇他们都有点“仿佛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熬夜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协助村里写那个什么产业发展规划书！天知道！李雷活这么大，还没正经写过这样的官方材料呢。别说他了, 就连全剧组最会耍笔杆子的编剧乐玲, 也没写过这玩意儿啊。一晚上的时间, 除了卫昇这个小怪物之外, 其他人都觉得自己的脑浆子都快被这场头脑风暴给烧没了！要不怎么说, 能凭本事考进体制内的都特么是牛人呢？一开始他们还能从拍戏的角度帮忙提出一些建议, 等到了后面, 就只剩下卫昇和那个叫韦思哲的扶贫干部在那儿头脑风暴了。韦思哲惊奇不已。不是他自吹, 他写材料的水平, 前两年在县委办算是已经锻炼出来了，自认在这方面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是, 让他没想到的是, 卫昇居然全程都能跟得上他的逻辑和思考速度，并且在有些层面的观点和看法,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官场老手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卫老师, 你们家……有长辈在体制内工作？”韦思哲忍不住问道。如果卫家有什么长辈在体制内身居高位, 有长辈熏陶, 晚辈能有这样的眼界就不稀奇了。韦思哲自己就是沾了这方面的光。虽然他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老师，但因为父亲的关系，进入体制内之后，很多父亲以前的领导、同事都很照顾他。破例提拔什么的肯定不敢，他也不会这么做, 但是遇上事情的时候指点一番, 单单这一点, 就能让韦思哲在仕途上少走很多弯路了。这话可把卫昇给问住了。他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家倒是没有长辈在体制内工作，不过，我姥爷有一帮牌搭子，还有我姥姥在社区老年舞蹈队里的老姐妹，倒是有很多都是体制内退下来的，我有时候去帮忙跑腿干活儿，他们就要拉着我说这说那的……”好家伙！这是直接上了一个花钱都买不到的VVVIP公务员考试特级导师强化班呀？想想看，一帮从体制内“平安无事”地退下去享福的前辈们，那得是人精里的人精吧？毕竟，能在体制内混得好的不少，但是，能一辈子平安无事，退休后也没有被追责的，要么就是真正廉洁奉公的好公仆，要么就是滑不丢手的职场老油条，不管哪一个，学到这点本事，都够卫昇在体制内过的如鱼得水了。只是——“你有这样的资源，怎么不直接去考公务员？”韦思哲皱眉道。这话说得！路上到处都是豪车，却没有一辆属于我，难道是因为我不想要吗？当然是因为买不起o(╥﹏╥)o看着他委屈巴巴的小眼神，韦思哲秒懂！“这种考试都是有技巧的，这样，你再把你这个旅游产业规划书帮我细化一下，回头我跟你说说这类考试

怎么速成……”韦思哲从小就是学霸，特别擅长的就是各种考试。别人考公务员，十次八次也未必能成功上岸，可是他一次就考上了，而且还没有任何内幕，完全是凭借笔试面试的高分实力碾压对手，这就很恐怖了。……李雷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剧本围读会，最后居然变成了黄家堡旅游产业发展研讨会……他一个娱乐圈的导演，居然也成了关心百姓民生的热心群众？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还挺热血的。尤其是有了村干部们的加入，这一次，李雷坚信，他们重新修改过的后半段剧本，一定会非常出彩！第二天下午，李雷的爱人何亚茹带着孩子过来了。一起过来的，居然还有何亚茹的妹妹何亚妮！准确的说，何亚妮是被她大姐带着几个保镖，强行押送过来的。何家这一辈一共四个孩子，老大何亚茹，正是因为何亚妮是家中最小的幺妹，从小千娇百宠，把这丫头给宠得不知道人间疾苦，居然看上了一个穷小子，要死要活的非要嫁过去跟人家吃苦！何家并不是瞧不起对方是个穷小子，毕竟何老爷子自己当年家道中落的时候，也落魄到要去酒店给人家当泊车小弟赚取学费。可人穷还有的救，心穷就没得治了。何亚妮处的这个对象，老家比黄家堡还要穷，据说全家人辛辛苦苦种地，一年的收入都不到一万块钱！家里吃不起米面，常年不是烤洋芋就是煮洋芋，遇上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偶尔还要掺点野菜进去。这么说吧，要不是国家政策好，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提供了很多一对一助学的机会，这个叫丁成才的男孩子，估计连大学都没机会上。这么好的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啊，这小子楞是钻进牛角尖，把自己和家人都折腾得不轻！何亚茹找人查过丁成才，听说为了供他上学，丁家三个姐姐都早早嫁人，换了彩礼给唯一的弟弟到城里读书。丁成才倒也争气，考上了一所不错的本科院校。但这小子不知道是被谁给洗脑了，明明自己出身底层，却偏偏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当官高”，死活非要考进体制内！公务员是那么好考的吗？一次两次都考不上，家里又是那样的条件，正常人都应该先找个工作维持生计，然后再挤出时间备考上岸吧？丁成才偏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了个“垃圾分类管理员”的工作，就在何家住的小区里面有个垃圾分类投递站，每天要有人在里面负责看着，督促业主做好垃圾分类。这活儿事情不多，平时没事的时候都能看书，每个月社区给两千元补贴，不嫌味儿大的话，晚上也能睡在里面一个小隔间里。何亚妮喜欢晨跑，丁成才每天早上也习惯站在垃圾投递站外面背诵真题，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的，何亚妮这个千金小姐，居然看上了这个满身傲骨的落魄书生！

再然后，俩人就悄悄好上了。不过，丁成才虽然接受了女朋友的好意，搬到了何亚妮出钱给他租的精装豪华公寓里住，每个月卡里还多了一万块钱生活费，但是他坚持必须等自己考上公务员，进了公家单位之后，才能向何亚妮求婚。听完幺妹的话，何亚茹当时就气得眼前一阵发黑！这妹子是不能要了！怎么蠢成这样？你平时不上网的吗？不知道网上有句话叫做“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说实话，丁成才要真是贪慕虚荣的男人，只要别贪得无厌，何家也不是养不起这个女婿，但问题就是，丁成才此人性格十分别扭，又享受着何亚妮给他提供的优渥生活，又舍不得丢下一身的“风骨”，这种人，表面上“甘于贫寒”，实际上就是既不想拉下脸找人求助，又想让别人主动开口帮他。他之所以跟何亚妮处对象，估计也是看准了何家富贵，只要女儿嫁到他们何家，到时候就算他不开口，老丈人和丈母娘舍不得看到宝贝女儿过得太苦，到时候什么豪宅豪车，肯定都给安排得好好的，说不定每个月还会贴补女儿一大笔生活费！到时候，他依然是那个一身傲骨、清清白白的男子汉，反正家里的一切开销，老婆都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何亚茹把这里面的道理和幺妹掰开揉碎了解释好几次，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没想到在何亚妮看来，大姐就是太市侩、太庸俗了，根本就看不到丁成才的高贵品格和一身傲骨！毕竟，自从俩人确定关系之后，丁成才从来就没找她要过一分钱！俩人现在住的豪华公寓，是她主动花钱租下来的，丁成才还要跟她AA——不过因为他没有钱，暂时打的欠条。还有她每个月偷偷打到他卡里的一万块钱生活费，丁成才也都写了欠条给她，还说等以后他考上了公务员，这些钱要一分不少的还给何家。姐妹俩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何亚妮甚至公开放话：家里要是不同意她嫁给丁成才，那就权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干脆断绝关系好了，她就算是跟着丁成才回老家挖野菜吃洋芋，也绝不再用何家一分钱！好！你丫的不是想学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就喜欢挖野菜吗？行呀！老娘带你来真正的偏远山区体验一下，挖野菜挖个够！李雷一听小姨子居然喜欢上了这种人，两道浓眉忍不住皱成了一条毛毛虫。这不就是当代版的王宝钏和薛平贵吗？这年头，就连小学生都知道，薛平贵这种“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的三无产品，绝对不能要！何亚妮这是脑子被丧尸给啃了吗？何亚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没好意思告诉丈夫的是，小妹之前跟她吵架的时候，还拿李雷做过对照组呢，问她为什么何家能接受李雷做女婿，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丁成才？那能一样吗？李家跟他们何家确实没法比

，但也算是普通家庭中过的比较好的了。李雷的父亲是影视学院的老教授，母亲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儿科专家，他自己更是才华横溢，而且，最重要的是，李雷并不是单纯只知道追求艺术的艺术家。年轻那会儿，刚入行的李雷没钱，也拍过好几年的商业广告，等自己攒了一笔钱之后，才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开始涉足现实主义题材。他可没有让自己的亲姐姐出卖婚姻供自己念书，更没有在明知父母老了，已经需要他赡养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只知道追求自己的梦想！听到妻子说想让小姨子下乡吃吃苦头，李雷眼珠子一转，立刻给何亚妮安排了一个“好去处”……说起来，这个点子还是卫昇提出来的。为了赶进度，现在剧组都是边改剧本边拍，最近新改好的剧本里就有一段剧情——黄家堡的乡亲们，为了帮助投资商尽快修好通往户外运动基地的山路，扛起锄头和铁锹，在新一任扶贫干部杨帆的带领下，集体上山开路。因为山路陡峭，上下都比较困难，为了节省时间，乡亲们都是自带干粮上山的。辛苦吗？挖山开路当然辛苦。可再苦，生活里也总有那么一丝丝甜味儿。山里的女人们，开始每天带着自家的不锈钢汤锅，带着粗糙的麦面、盐巴、辣子，带着菜刀和汤勺上山。男人们挖山、开路，女人们就在附近挖点野菜，摘些野果子什么的，在路边简单挖一个土灶，给村里的“挖山小分队”煮野菜糊糊，煮红薯稀饭。光吃干粮多噎人啊，每人分一碗热乎乎的野菜糊糊，里面加了辣子和盐巴，奢侈点的，再舀几勺猪油进去，再把干巴巴的饼子掰碎了放进去泡一泡，两大碗下肚，当场满血复活，又能唱着山歌挖山去了。改过之后的剧本，这一段简直就是黄家堡的高光时刻！而且，修路这段剧情，还能和前面黄书记牺牲后，当地老百姓悔恨懊恼的哭诉联系起来。当初，村里种猕猴桃开始赚钱后，黄秀娟就跟村里提过，等村集体条件好点了，账面上有了存款，一定要想办法筹资，把村里通往山外唯一的一条山路给拓宽一下，还要贴着山体修一堵墙防洪墙。这样一来，以后山里再下暴雨，就不会因为山路难走，导致村里的收成运不出去了。只可惜，当时村里人都沉浸在赚钱的喜悦里，压根就没人关心那条年久失修的山路。山里人的想法很淳朴，下大雨又不会一直下！大不了雨太大的时候，不要走那条山路嘛~以前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们村里人呆在山里一个月不出去，也没见谁家饿死人呀？所有人都觉得没必要把钱花在修路这件事上。直到那条一下暴雨就凶险无比的山路，吞噬了他们最敬爱的黄书记……当初反对修路的村民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黄书记的墓碑前！正是因为有了这段惨痛的回忆

和经历，杨帆提出要帮助投资商开山修路的时候，别说村里的年轻人了，就连七八十岁的老人家都把家里的扁担箩筐给挑出来了！李雷从预算里拿出了二十万发薪水，雇佣了黄家堡一大半村民，要把这段修路的剧情拍得热血沸腾。这不是巧了吗？这段剧情里正好缺一个嫁到黄家堡的年轻小媳妇角色，这个新媳妇是城里人，以前压根连水稻和小麦长啥样都分不清，为了帮助村里修路，小媳妇要跟着农村的婆婆上山挖野菜、摘野果，还要学会用土灶煮野菜糊糊！“噗~”何亚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活儿可得让亚妮那死丫头好好学学！毕竟如果她真的铁了心要嫁给丁成才的话，什么挖野菜啦，煮野菜糊糊啦，这些活儿估计还要干一辈子呢，“业务”不熟练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