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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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露初降，冷风裹挟冰雪于这片土地上四处劫掠，它们夺走仅存叶上的余温，收去枝尖那抹近枯的绿色，最后连微小至极的尘埃都未放过。来自遥远山脉的寒风高昂着头闯进山洞却在黑鳞组成的坚墙前受挫，它发出哭嚎后匆匆离开，洞中仅存睡梦初醒仍蜷缩在地的尤利姆。

“又是难熬的时候。”尤利姆探出龙吻感受下洞外的温度，从曾不间断的风中不难辨出凛冬已至。

他稍稍舒展身子走出洞穴，整片营地仍处于寂静，抬头依稀可以看到远方蠕动着虫似的巡逻龙身影。再过不久龙们将陆续醒来，万众瞩目下掌管食物的龙将把储食坑刨开，分配后大家开始吞咽面前的食物。

趁时候还早，尤利姆打算翻过山丘到阿莱卡萨那去看看，就上次信件的事尤利姆想和她谈谈。莫名的他有种预感：现在阿莱卡萨还醒着。

爪子扒住硬土发出啪嗒响声，这个时候土又硬又缺乏水分用不了多久就会开裂，到时候路将难走许多。依稀已现的裂纹延伸向远方，令龙担忧那纹是否也会侵染上黏在山头的月。微光把尤利姆摇晃的影子描到地上，拉得很长很长。他颇有兴致地伴月光扭动，看着自己的影融进这大地，与侥幸存活的生物一同存在。渐渐的，尤利姆能听到些声音传来，不再是单一的风的呜咽，而是利刃破开空气的呼啸。看来阿莱卡萨确实是醒着，他这趟算是没白跑。

火光在这黑夜中绽出如同灌木丛中的红浆果那样醒目，耀眼的光瞬间从焰火中溢出将黑暗驱散。穿过火焰，一点胜过深冬寒气的剑光袭来，单论那刺的势头是无龙能敌。刺后接上横扫，阿莱卡萨腿仅轻蹬后半身便腾至空中，利用身体甩动带起尾刃完成次更为强劲的扫击。她此刻就宛如独伫荒漠中的一株铃花，缀满饱满的花朵的枝条迎烈风摇荡发出清脆铃声，无龙观赏并不能使她在意，所为之事只为自我欣赏。

这套剑法尤利姆还是第一次见，红龙很少会在剑上使用如此不可控的魔法，肆意蔓延的火焰稍有不慎便会吞噬驱使者。而且阿莱卡萨罕见地配上全套武器，爪刃、角刺、尾刃一并俱全，前肢处似乎还配有块什么东西此刻正渐渐熔化。接下来是连串令尤利姆感到眼花缭乱的攻击，她飞速弹跳着带起化动的液滴四散，火焰映照下利剑瞬间延长变为重剑朝下劈砍，击中幻想目标的刹那又转为无数细剑交错穿击，浓艳的繁花于冰冷雪地上霎时开放。摇曳如星火，灵动如闪光。如神般自如地调动一切，这是尤利姆对眼前景观的描述。

：“呼..”阿莱卡萨张口呼出的热气化为白雾弥漫开来，静谧中剑已归鞘。

：“来帮忙支撑下？”听到脚步声阿莱卡萨不加思考就能知道是尤利姆。她向侧边靠去，感受到是熟悉的硬鳞，即使是在严冬这鳞片仍会带有温热。

：“刚刚的剑法很漂亮。”尤利姆将身体稍微倾斜些好撑住阿莱卡萨。

：“那是我自己琢磨出的剑法，不过还是有点瑕疵。”阿莱卡萨嘴上说着仿佛仍有遗憾，心里却是阵炽热的欣喜。她只觉浑身都热乎乎的，分辨不出是由于剑术终见进展还是尤利姆的来访，暗中嘀咕着尤利姆什么时候才会提出盔甲的事。

：“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达到完美的，我很期待再次看到它的那天。”阿莱卡萨的剑术天赋是无可置疑的，修缮的小事是难不住她的，这点尤利姆很清楚。不过那剑术所包含的力量令他感到不安，近乎倾尽全力的每击与巨大的攻击范围似乎都是在针对什么，需要这般对付的尤利姆脑海中第一印象就是希尔莉斯。将弑龙的目的与剑术联系的越紧，方才的幻境就显得愈发骇龙。

“为什么阿莱卡萨需要去针对希尔莉斯？”尤利姆开始对未来有些担忧，刚才的火光之中闪烁的分明是鲜血！

：“这次来有什么事吗？”看到他迟迟不提事阿莱卡萨有些焦急，身体有自我意识似的前爪不自知间推了下尤利姆。这使得正思索的尤利姆一时失去平衡倒到地上，而阿莱卡萨则跌落到他身上。

：“嗯，是关于铠...阿莱卡萨？”尤利姆通过鳞片感觉到她浑身正不断颤抖着，同时心跳的飞快。

：“啊？嗯，抱歉，我是不是有点，唔。”阿莱卡萨的语无伦次持续了段时间，她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可她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爪子不安地挪动不知是否应该离开。

尤利姆清楚她的意思，很遗憾自己现在却无法给阿莱卡萨个口头上的确切回答。尤利姆最后还是为她找个台阶下，他抬尾拍拍阿莱卡萨问道：“冷吗？”

听到尤利姆的问话后阿莱卡萨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连点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尤利姆微微转过身把阿莱卡萨转移到较为柔软的内侧，然后将翅膀轻柔地覆盖到她身上。呼啸的冷风小了许多，它们顺着尤利姆的翅膀滑走无法侵害她分毫。

：“现在好点吗？”尤利姆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从春天传来，带来和煦阳光。阿莱卡萨把爪子搭在他的翅膀上，低头沉默着，过上许久才点下头。

：“盔甲的事能拜托你吗？”她最关心的话终是出现，阿莱卡萨发觉自己现在应是飘着的，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乐意至极。”她往尤利姆怀中缩下，细心记录每一寸温暖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