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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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村村民这段日子因为沙尘暴多了许多麻烦,却也有好事出现,那就是粮食基地趁着这次下乡收物资的机会,派人来给他们打了深水井,用水紧张的情况算是小小的缓解了一下。
长长的打水队伍中咳嗽声此起彼伏。乍一看大家都全副武装,把口鼻眼耳都想办法遮挡住,仿佛已经隔绝了沙尘,可定睛一看就能看见村民们因为发炎而红肿的眼睛,纱巾下沾满尘灰的脸。
灰尘无孔不入,除非不在外面停留,否则根本没有办法隔绝。想排队打一桶水少则半个钟头,多的时候一个小时也有,村民们都流着眼泪,喉头痒意不断,只盼着早些打了水回家。
突然,队伍中断的一个男人突然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他跪在地上,似乎是觉得喘不上气来,想把戴着的口罩摘下来。可摘了以后咳嗽反而加剧,更加无法呼吸,脸都憋得变色了。
“快、快给扶到旁边的屋里去”
有人提醒,那男人旁边的人连忙把他架起来往附近的人家里带。
“真吓人,怎么突然喘不上气了”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是不是这沙尘有什么问题啊”
这话一说大家都慌乱起来。有人催促着前面赶快打水,加快速度。有人越想越怕,干脆拎着桶回家去了。人群乱哄哄的,突然有一个声音压过了嘈杂的议论声“我认识他,他本来就有支气管炎,不过是因为沙尘天发作了而已,别自己吓自己了”
议论声这才渐渐减弱,可大家心里也不免暗自嘀咕,这人是原本就有点气管的毛病,发作起来情有可原。他们虽然是健康的,可在这种天气里一直待下去,迟早也得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没看到好多人都眼睛和喉咙发炎了,演变成更严重的疾病也只是时间关系。
可是人哪能一天到晚的待在屋里,别的不说,打水和砍柴可都是耽误不得的大事。只盼着这沙尘暴天气赶快过去,就是立马到了数九寒天也比现在强
还留在水井旁排着长队的一个村民忍不住想起了前些天跟着物资车队一起搬到粮食基地的那些人家,他们真是好运气,搬走以后可就不用打水和砍柴,基地里肯定什么都有,这是去享福去了
原来还庆幸自家的房子在地震里没有损坏,现在看来倒不如塌了算了,反正盖不起房子无处可去还有基地愿意收留。有些人家在搬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做出一副不愿意离开梁家村的模样,保准是做戏给他们这些没资格去基地住的人看,要不怎么之前一点消息没透出来,车队直接就把人接走了,就是怕他们这些走不了的人眼红。
怎么能不眼红呢这个村民叹了口气,他真是受够了这无穷无尽的天灾,受够了这片付出却得不到相对应回报的田地。他觉得喉咙里痒痒的,咳嗽了两声,拉下口罩把一口痰吐在了地上,似乎看到那口痰里有着点点血丝,打水的人群往前挪了两步,他也就跟了上去,没再细看。
一阵狂风吹起,地面的尘土飞扬,人群中又是一阵抱怨声。
一个打到了水的大娘急急忙忙的给两个水桶盖上自制的盖子,挑着扁担脚步匆匆的往家里走去,心里埋怨道,老天爷可真是见不得他们的日子有一点好
都知道躲避沙尘暴最好的办法是躲在家里,可谁又能真的不出门。连梁衔月都挑了一个风小的天气在院里干了半天活,把原本种在院里的中药材收拾了一下。有的成熟了,就采摘留待炮制,有的生长期还长,就小心的移出来,准备栽到海岛里去。
沙尘暴天气连续一周多不出太阳,梁衔月看这些草药一个个没什么精神,叶片都被沙尘覆盖住了,倒伏在地上,生怕药材死掉,这才顶着风沙忙活起来。
处理完了草药,梁衔月就想着制作一个简易的防沙面具,省得每次都要把口罩眼镜和纱巾组合起来佩戴,纱巾还很容易滑落。
甄敏看到梁衔月在储藏室里翻箱倒柜,问清她想要什么以后,打开记录物品的小册子指给梁衔月看“第五个货架上最下面一层的箱子里有几个防毒面具,你要的不就是这个”
梁衔月探头看了一眼,接过小册子,却没去找防毒面具,而是在防毒面具上下行的条目里寻找着可用的东西。“一点风沙而已,用不着那么大材小用。那防毒面具是为将来的酸雨买的。我在梦里看到有腐蚀性的酸雨落下,蒸发后的有毒气体弥漫在空中,这才买了一箱防毒面具。要是现在就用了,将来可怎么办。”
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些防风镜。
“我要把防风镜、口罩和纱巾组合在一起做个防风面具,纱巾里蓄上皮筋,戴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套在头上,不用系纱巾,也不会那么容易脱落。”
甄敏听了她的设想,觉得不错。“我来帮你一起做。”
他们一边在纱巾的几个合适的地方缝上皮筋,一边说着话。
“妈,你不是说今天要腌些酸菜吗打算腌多少啊”
“下午腌,缸我都找出来刷干净了,我准备腌上二十棵。”
“这么多”梁衔月把皮筋穿进自己缝起来的纱巾里,“吃得完吗”
“不算多了,咱们是因为还可以摘海岛上种的菜吃,所以没腌那么多,听说村里有的人家准备腌两缸,准备了八十几棵白菜呢”甄敏自己也很久没见村里人储存这么多酸菜过冬,他们这里腌酸菜的大缸高度到人的胸口,缸口一人合抱不过来,腌上一缸菜能吃很久很久。后来能冬天买到的蔬菜多了,村里人也很少再吃腌菜,最多自己找一个小缸出来,腌上三四棵。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这茬大白菜遇到了高温天,个头小,长的不太好。”甄敏又补充了两句。
“那萝卜呢萝卜咱们家准备腌多少”梁衔月追问道。
“你就是想听我给你念叨念叨这些东西是吧”甄敏失笑,“那我就跟你说说。村里人都在为入冬做准备,咱们家也不例外。院里种的大白菜,一半腌成酸菜,一半放起来。萝卜咱们家只种了二十几棵,腌了两坛子,还有一些晒成了萝卜干,剩下的和白菜放在一起,留着吃新鲜的。”
梁衔月刚才还在海岛小院内看见了甄敏晒的萝卜干,新鲜的萝卜切成手指粗细的长条,加盐卤一下,或者口轻的不加盐也可以,放在阳光下晒上两三天,萝卜条颜色会变得有些发黄,体积也缩水了一半。晒过的萝卜干可以保存很久,等到吃的时候用水焯一下,拌上酱油这些调味料,吃起来口感很韧有嚼劲,下饭吃最好。
甄敏接着说到“咱们家还腌了一大坛子洋姜,上次刨出一小丛洋姜,你吃了说好吃,我就又腌了不少。还有咸鸭蛋,我最早腌的那些才吃完,还有三十几个。咱们家还种了不少南瓜和冬瓜,大的前几天拿去换煤了,我挑了些品相好的、个头小的留了一些。”
冬瓜和南瓜能长到很大,梁衔月家种的这些里面,大的冬瓜有人的胳膊长,大腿粗细,南瓜也是像个小磨盘一样,这两种瓜都十分耐放,储存在地窖里半年也不会坏,可是一切开就只能放三四天,要是真挑了最大的打开吃,梁衔月一家人真是要顿顿不离南瓜和冬瓜了,所以只挑了小的留下。
听甄敏这么一数,梁衔月觉得他们家的存货真的还挺多的。其实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梁衔月日常积攒的番茄干、蔬菜干、草菇和海带。就算不依靠海岛上产出的新鲜蔬菜,他们的存货也足够度过这个冬天。
下午的时候易君来到他们家,她是来和甄敏学习如何腌制酸菜的。酸菜有很多种做法,就算是在梁家村里,也有人煮过再腌、生腌、加盐腌,加水的时候是加开水还是冷水,什么说法都有,反正能腌出成功的酸菜就行。
甄敏一直用的都是一种办法,她仔细地教易君。腌酸菜的陶缸用开水烫过,干了以后再用高度白酒进行消毒。这些她都提前做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白菜收拾出来。
一排白菜整整齐齐的码在梁衔月家厨房里,这白菜不是今天才摘的,放在这里有三四天了。按理来说应该把整颗白菜放在外面有阳光的地方晒两天,去除叶片里的水分,将来做好了更容易入味,而且口感爽脆。
现在屋里屋外都没有太阳,也不必拿出去,就在厨房里放了几天。甄敏剥去大白菜外层的叶子,只留下里面紧紧拢起来的一大包菜心。
往年的白菜长得大,去掉外层几片叶子,留下来的部分也有人的脑袋大,可今年的白菜实在太小,甄敏剥着菜叶子忍不住笑起来“这白菜也太小了,营养不良似的。”
易君也笑“你家这都算大的,我种出来的那些更小。”
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剥菜叶,梁衔月已经在灶上烧起了水。一会儿剥好的白菜要放在水里煮上一会儿,然后拿出来放在冷水里过凉,最后拧干了水分放进缸里。
所有准备用来腌的白菜都处理好了,梁衔月这边的水还没开。甄敏就把他们上午做的几个防尘面罩拿出来给易君看“你看这种天气,如果带上我们做的这个面罩就方便很多。这里还戴一个纱巾,如果怕灰尘进到头发里,就把这个纱巾折到皮筋下面,头发就能不露出来,省得每次出门回家都要洗头发。”
“真的不错。”易君把防尘面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甄敏拿了两个塞给他“你和老黄一人拿一个,这里面的口罩可以替换,纱巾干的快,你换口罩之前把纱巾放在水里一洗就干了。”整个防尘面罩最值钱的就是那个防风眼镜。
“要不我们俩拿一个就行了,也不经常出门,可以轮流戴。”易君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一人一个正好,万一遇到两个人都要出门的时候。”甄敏爽朗的说道,“我们家一人一个还有多的,够用了。”两家人关系好,可不是嘴上说说。甄敏做防风面罩的时候会想到黄一峰易君两口子,梁康时受伤伤口发炎那段时间,易君也是每天跑好几趟查看梁康时的情况,还要按时给他打消炎针。
梁衔月的水也在这个时候烧开了,一个个码在锅边的白菜只有半边浸在水里,全放进去的话放不下那么多白菜,只能一会儿再把另半边转过来泡在水里。
白菜煮过以后就从绿色转成了嫩黄色,也变得有些软塌塌的,煮好的白菜就在灶边装了冷水的大盆里过凉,然后拧干水分码在腌菜缸里。所有的菜都码好以后往缸里加水,水差不多要淹过所有的菜。
最后由梁衔月拿起一块洗刷干净的巨大石头压在缸里的酸菜上。
甄敏在一边指着水位给易君讲解“菜放进缸里以后往下压一压,加水之后的水面也要离水缸边沿有一段距离,石头压上两天白菜里的水会析出来,水位会上升一点。要是一点空间也不留,水就溢出来了。”
易君在一边仔细记下,学的十分认真。
黄沙满天,宣明姝静坐在落地窗前,心情不佳。
跟随丈夫离开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城市,虽然比起旁人,自己的生活算得上衣食无忧,可种种不便还是不可避免。
先是搬来了这幢别墅,别墅的位置她很不满意,对面就是几个高层建筑,能把他们这个别墅小区的情况一览无遗。丈夫的弟弟愚钝,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更换别的房子了。
宣明姝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个隐患,后来的事情也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刚搬来的时候小区升级了安保,对面的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只限于用恶毒的视线注视着他们出入小区的车子,没有那个胆量冲撞他们。
可后来住在附近的人越来越落魄,身上脏兮兮的,那么热的天气,宣明姝但是坐着汽车与这些人擦身而过,感觉鼻尖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明明市里也有很多空房子,这些人却偏要在别墅区附近徘徊,不是不安好心是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好几起外面的人聚众想要闯入别墅区的事,前几次这些人想从大门进来,被小区业主雇来的临时保安们拦了下来,后来他们学聪明了,就分头从围墙往里爬,简直像是露头的地鼠一样打不干净。
不过外面的人进了小区,也不是那么容易抢到东西的,别墅区里面别墅的围墙盖得比小区围墙还要高,上面或多或少的安了各种陷阱,那些人窜进小区以后,挑了几家防御薄弱的砸开大门冲了进去。
有本事抢东西,也不看看有没有命享用,现在这个世道,还能住进她这个小区的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宣明姝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丈夫齐明旭话里的意思,那些人应该是被揪出来处理掉了。
可是人一旦看不到活路,杀鸡儆猴就没什么效果。想冲击他们这个小区的人还是那么多,宣明姝搬来的这个别墅虽然在小区的偏僻位置,也招了人觊觎。有一天早上她出门一看,大门外竟然躺着两个死人。
她吓得失魂落魄,赶紧关了门跑回屋里,和还没出门的丈夫说起这些事。丈夫的表情却很平淡“我忘了和你说了,咱们的大门连了高压电,平时是断电的,昨晚我听到有人砸门,就通了电。”
“可、可是、死人”宣明姝语无伦次的说道。
“让明晟找人把他们埋了就行。”齐明旭说起这些,就像在路边踩死了两只蚂蚁一样轻松。看到他这样,宣明姝忍不住反省起来,是不是自己被保护的太好,有些软弱,所以才会这样慌张失措。应该学着像丈夫一样,才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好两个孩子。
接着又遇到了地震和沙尘暴。地震毁坏了道路,丈夫就不方便在粮食基地和家里往返,只能暂时住在基地里,到现在已经有快一个月了。虽然丈夫的弟弟齐明晟还是按时送来日常用品和各种食物,可宣明姝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一家人这样两地分居总不是办法,不过最近丈夫派人传来消息,让他们着手准备搬去基地,但是不要动他书房里的东西,他会自己来处理。
宣明姝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家里等着丈夫的消息。他们一家人都不想住在基地里,分给他们的房子面积小不说,大家都住得挤挤挨挨的,左邻右舍低头不见抬头见,一点**都没有。又听齐明旭说基地管理严格,还有宵禁,很多地方也不许随意走动,宣明姝更是打心眼里抵触。
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到安城也有小半年,丈夫眼看着就要在这里站稳脚跟,继续发展,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他,否则就违背了他们举家搬来的初衷了。
宣明姝听见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她转头看去,是儿子齐鑫因为受不了被沙尘暴整天闷在家里,正在楼梯上来回疯跑。
宣明姝怕他乱跑摔倒,把盒子里的游戏机取出来让他到房间里玩。
她刚坐回窗前没多久,又是一阵更吵闹的踏着楼梯上来的声音。宣明姝头也不回的说道“小鑫,我不是给你游戏机玩了吗,不要在这里乱跑。”
回答他的却是丈夫的弟弟齐明晟慌张的声音“嫂子,不好了,我哥被查了”
“什么”宣明姝猛地站起来。
“有人举报他倒卖药品”齐明晟眼神游移,一副心虚的模样。看到宣明姝愣在那里很久都没说话,齐明晟又哀求道“嫂子,你想想办法啊”
宣明姝如梦方醒“对,想想办法,我、我得想办法联系我爸”她看到外面昏黄的天,又皱起眉来,“这种天气,直升机根本不敢起飞,就算我联系到他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各个基地之间的交流薄弱,斌市的基地管不到安城的基地,更何况这种天气,父亲也没法来安城。
齐明晟犹犹豫豫的说道“其实,那人还举报我哥走私军火”
这下宣明姝彻底坐不住了,她必须得联系她的父亲,因为这事与他相关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人高声喊道“齐明旭的家属,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请把院门打开。”
齐明晟手足无措地打翻了旁边的花瓶,花瓶碎裂的声音提醒了他,他对宣明姝说“不能让他们进来”
外面的人依旧在说话“如果拒不接受配合,我们会使用强制手段进入。”
“把高压电网打开”齐明晟边说边往齐明旭的书房跑去。
“你疯了”宣明姝冲上去,把想要开启开关的齐明晟拉开。电网一打开,不只是齐明旭,他们两个人也完了
齐明晟见她不同意,又转身翻起齐明旭的东西来,大喊道“打火机嫂子,快拿个打火机来”
宣明姝被他一喊,下意识的跑出门去找打火机。她听到外面拆卸大门的声音,脚步越来越慢,一片浑浊的脑子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自己对这事毫不知情,对,只要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难道基地负责人还要搞连坐不成丈夫眼看着是难再有出头之日了,可是自己还有父亲,他会把自己和两个孩子接到斌市去的,这才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她就真要被困死在安城里了。
这样想着,宣明姝立刻脚步一转,去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有能和她父亲联系上的电台。
督察队破门而入以后,立刻在各个房间寻找起来。他们来到了齐明旭的书房,把正在毁灭证据的齐明晟按倒在地。
基地物资统筹办公室的人听说督察队从齐处长的家里找到了大量与非法组织进行交易,利用陆运方式到达斌市,再从斌市通过海运走私枪支与药品的罪证,缴获的黄金一个保险箱都装不下。
刘建庸颓然地倒在椅背上,齐处长的时代,落幕了。
他也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