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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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牧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把抱住父亲,“我成功啦!我找到一个新的世界。”
激动之余,何牧感觉到父亲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质量,就像自己进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看来这真的只是一个灵魂的世界,但他明确感觉到父亲的样子相比上一次见面模糊了一些。
父亲告诉何牧,记得去世的那个凌晨,他突然就飘到了空中,头顶上一片白光刺眼却温柔祥和,身体上的伤痛一瞬间消失。他低头看见心率检测器上的曲线逐渐变平,看见医生和护士在实施最后的抢救,看见母亲和何牧双手合十,听见他们在念叨着他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的离开了人间,仔细的端详着此生最爱的两人的脸,随着温柔的暖风升上天空。
何大洪就像踩了一朵七彩祥云一样,他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轻松。他眼前闪过很多的画面:
他出生在新中国成立前几天,小时候和姐姐哥哥在田坎上打闹,吃不饱饭的他看着病怏怏的麦苗想拯救它们;
考上农学院的他意气风发,毕业后他回到家乡,成为了农民伯伯心中爱戴的农技师。性格老实的他,在单位起步很好,后来却遭遇滑铁卢;
何牧的出生带给他希望,他一心陪伴好这个聪明却又调皮的男孩;与成年的何牧隔阂日渐增大,父子间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带着老婆南下北上,走遍大半个中国,完成年轻时的夙愿;
他把对澈澈当成自己救赎与何牧关系的机会,最甜蜜的晚年就是和老婆一起带着澈澈坐公交四处游玩。
……
这些画面像是被投影仪投在了天空,持续时间有十多分钟,像是回顾他的一生。每一帧画面都感同身受,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
他低头看见自己生前居住的家,雯雯正在给澈澈穿衣服。凌晨被妈妈叫醒的澈澈竟然不带困意,睁着大眼睛,何大洪分明感觉到这孩子似乎看见了自己,从去世到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背后有一丝凉意。何大洪看见雯雯抱着孩子出门后,自己才安心的落在这个熟悉的家里。
他抚摸着这个家里的每一样物件,每一件家具都是他和老婆精心挑选的,而何牧那个时候对这个家置之不理。他想到这,突然有一点生气,但想起何牧这段时间的陪伴,还有临终前听到的那一句“爸爸,我爱你“,似乎又完全的释怀了。
家里的照片整齐的摆放着,他看着那张一家五口的全家福,回想起一家五口逢周末或节假日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光。
何大洪走到窗外,虽是凌晨,天还没黑,他眼里却一如白天的景象。
突然,他眼前的世界又到了火葬场。他静静的躺在棺木上,一家人毕恭毕敬的向他鞠躬,老婆哭得已是泪人,而何牧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却让他感到意外。他一直以为这个儿子冷静又稳重,没想到自己去世的时候还这么感性。他听得到儿子心中在念什么,他欣慰的笑了。此时躺在棺木上的他,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嘴角上扬,比离开时显得更加的安详。
随后棺木被推进了火葬,何大洪看见眼前有一条白云铺开的路,提醒着他,离别的时候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