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三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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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对接的过程一切顺利，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对于人类的安排，赛佛里昂非常配合，接泊、登船直到离开，就只用了不到15分钟的时间。
只是在返航途中，樊子良却一直愁眉不展。
精巧的风暴战机本来是作为战斗飞船设计的，而现在，为了承载赛佛里昂以及它所携带的、可以维持几天消耗的生存物资，出发时被他抱怨一路的座椅竟也拆除了、并留在对方的飞船气闸舱里。他此刻只得和这个身高超过3米的外星生物，紧贴着挤在狭小的船舱，连转个身的多余空间都没有。
对方虽然穿着自己文明的宇航服，但樊子良依旧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地球时代的动物园，而且还是那种走后门直接进入兽笼的近距离参观。
本应是一场充满仪式感的外星文明接洽，但在樊子良看来，如今已完全没了想象中的神秘感与戏剧性。当然，这一切和原计划是毫无二致的。
……
赛佛里昂的顺利到达，并没有出乎人类的预料。事实上，在李前辰看来，文明的最高机密都已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只是进一步的当面交流而已，本就不该有什么顾虑可言。
但令他感到遗憾的是，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坚持要亲自与赛佛里昂接触，却被大家态度坚决的制止了。
所有人的说辞都如出一辙——毕竟，只有你能控制立方体，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立方体如何护的人类周全？
对此，他也只得无奈同意。李前辰明白，以人类舰队目前的残破状况，如果失去了立方体的协助，基本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希望，人们自然不会同意他以身犯险。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安危问题了，而是直接关系着整个人类文明的未来。
于是，在天苑四舰队指挥官到达人类号飞船的第二天下午，武超和莉莉丝作为人类的代表，正式拉开了两个文明间面对面交流的序幕。
……
“赛佛里昂，如果声音清晰，请上下移动头部，就像我这样。”
莉莉丝说完，略显夸张的做了几次点头动作。
不一会，透过面前的玻璃，光线昏暗的房间内，她看到那巨大身影也跟着做起了同样的动作。这个身高超过三米、有着四支手臂的外星生物，就是天苑四舰队的指挥官——赛佛里昂。
“我能清晰听到你的声音。有机会和你们面对面交流，我感到非常高兴。你就是在意识中向我们传递信息的那个人类吗？”
赛佛里昂的声音通过实时翻译设备，于武超和莉莉丝的房间里播放了出来。
虽然内容清晰可辨，但机械化的声调却完全听不出对方此刻的情绪状态。当然，两人同时也听到了它用发声器官产生的真正声响，那是一种类似低频震动的声音，除非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否则，估计没有人能直接模仿这种语言。放在平时，如果有谁无意间听到了类似的声音，指定会把它当成噪音对待。
“很好，能见到你，我们也很荣幸。”
莉莉丝清了清嗓子，习惯性的调整了一下姿态，欠身坐在椅子上，给人一种准备长篇大论的感觉。
不过她随即又放松下来，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苦笑——自己日常卖弄的心理学技巧，都是人类间勾心斗角的细微动作，对于一个外星生物而言，八成会被误认为是人类生物的多动症。
虽然身体刻意表现的放松自然，但有一点是她和武超无论如何也难以自制的，那便是内心的忐忑不安。
一个是首席心理学家，一个是年龄将近百岁、历尽沧桑的军事统帅，这般巧妙的组合承载了人类智慧与权谋的巅峰。但他们所应对的，毕竟是与外星生物的直面交流，是人类文明自诞生以来的首秀。注视着对方那异于人类的庞大体型，聆听着陌生怪异的外星语言，再加上昏暗的房间环境，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席卷了整间密室。
尽管人类曾屠杀了数以百万计的天苑四智慧生物，借助通讯设备，也和对方建立了频繁的音视频交流，但当一个活生生的外星人就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视觉冲击与精神震撼依旧令他们难以适应。
“这毕竟是人类的地盘，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感到恐惧和无助的，应该是这个外星人才对吧。”
莉莉丝于心中自我安慰着，用最轻微的动作调整着呼吸，似乎是怕对方察觉一般。
“我叫武超，我身边的这位女性人类叫莉莉丝，我们都是人类文明中不同领域的领导者，也是此次会面的代表。至于那名向你传递意识信息的人类，不在这艘飞船里。”武超刻意降低了语速。
做完自我介绍，不等对方回话，他继续口吻严肃的说道，“我们代表整个人类文明与你展开对话，希望你能坦诚交流，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当然，我们同样也会开诚布公的。”
听到翻译设备中武超表达的含义，对面房间的低频震动再度响起，播放设备紧接着便传来了赛佛里昂的回答，“这一点，请你们放心，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事情了，对于你们的疑问，我会放松的回答。”
莉莉丝侧脸凑到武超耳边，小声说道，“它所谓的放松回答，指的应该是不使用任何思维技巧的意思，就是按照心口如一的本性回答问题。”
武超微微点了点头，“很好，我们视你们天苑四人为平等的智慧生物，虽然你我文明间的思维逻辑有所不同，但我同样乐于放松的交流。”
几句诚恳但毫无意义的礼貌性寒暄过后，没有更多的闲言碎语，武超直接切入了正题，“你们的母星曾派出三支远航舰队，我想知道的是，另外两支分别去了比邻星和天仓五的舰队，目前情况如何？”
听到武超的问题，赛佛里昂的身体突然抖动起来，那是天苑四人情绪变化的外在表现。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根本不知道另外两支舰队的具体情况，甚至就连母星天苑四的情况，我也不甚清楚。”
片刻停顿，赛佛里昂逐渐冷静下来，缓缓讲述道，“这三支远航舰队出发于不同时间，我所带领的以太阳系为目标的远航舰队，启航于900年前，历经300年才到达太阳系。前往比邻星的舰队出发于1000年前，计划中需要航行400年。而目标天仓五的舰队是最早出发的，距今已有1100年，需航行550年才能到达天仓五恒星系。
尽管启航时间有所不同，但在出发时，我们都得到了同样的命令——除非有特殊发现，否则绝对禁止主动联系母文明，即使所到达的星系有宜居行星也不能违反命令。
我们三支舰队的远航目的，本来就不是以移民为主——天苑四人严重抵触生活在飞船中，即使有宜居行星，同意迁徙的民众也绝对是极少数。而命令中所谓的特殊发现，才是我们的真正目标——找到遗忘者文明的知识遗迹。”
听到这里，武超面前的屏幕上突然亮起西蒙的通话请求。很显然，虽然与赛佛里昂面对面交流的，只有武超和莉莉丝。但它们的交谈过程，早通过传输设备，实时转播给了人类舰队。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西蒙声音响起，“从谈话中可以看出，天苑四文明从发现金属板到舰队出发，中间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询问一下，在这期间，它们有没有研究出这个遗忘者文明所谓的知识遗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西蒙说完，艾瑞斯元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同意西蒙舰长的提议，可以优先提出这个问题。”